「無線電通訊器？」
他喝了一口桌面上用來提神的咖啡，目光落在扭曲成一團廢鐵都快看不清楚的團塊中。
上面還沾染著大量流淌著灰褐色血液的肉塊。
「你從哪裡搞來的？」
他抽出一支螺絲刀握在手中，視線聚焦在桌面上的殘留物上。
「那些怪物的屍體上，似乎有人在遠程控制這些怪物。」
季林闡釋著他的發現，希望面前這位科學家兼工程師能夠從中得到那麼一些啟發。
當然，這位科學家看起來更喜歡自己琢磨研究物品。
「它看起來可以遠程控制和進行信息交流。」
季林看著牆上掛著的大量冷兵器，在牆沿下巡視著，他不使用冷兵器但不意味著他不喜歡這些有自己獨特造型的冰冷鋼鐵。
「哦.這東西居然還能有這種用途嗎？我不排除這種可能.嗯，只有一小部分，我看看。」
尼古斯用螺絲刀分離面前的金屬團塊，挑出殘留的碎肉，將已經變成廢鐵的無線電發生器分解開來。
季林看著對方將這可以稱得上廢鐵的東西還原成他甚至可以看懂的部件。
好吧，他唯一能夠看懂的只有螺絲釘和空管，至於剩下的機械零件他是一點都不懂。
只是眨了眨眼睛季林就已經無法理解尼古斯目前正在進行的工作。
這就是為什麼每個領主最好還是需要一名負責研發工作的下屬。
但無線電通訊已經切實的是第六時代中期的設備，技術水平已經完全超過只有第五時代的季林——但迫擊炮他還是有可能製造出來的。
迫擊炮對炮管技術要求低，技術難點集中在迫擊炮的炮彈上。
「嗯，很有意思的構造，但還是沒脫離我的設計思路.工業院那幫傢伙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工業院？」
這不是季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在報紙上看到工業院要啟用新的超大型差分機。
他更希望聽到尼古斯對工業院的評價，這有助於他了解這個世界的機構。
「新倫敦技術與發展工業委員會，這個加工方式是只有他們在使用的。」
尼古斯拆出來一條還算完整的空管，走到製作台旁抽出遊標卡尺開始測量尺寸。
「一幫沉淪在蒸汽與魔法中不知道前進的XX，為這個爛透了的國家吊著最後一口氣.哦，還是我的數據，他們就不知道換點新東西嗎？」
也就是說，他要找的目標在工業院中嗎，這倒是一個新發現。
他看著一邊痛罵官僚政府和機構無能的尼古斯，一邊思考完善自己的目標。
「只有工業院可以生產這種產品嗎？」
季林看向桌面上的金屬空管與金屬結構，無線電就是靠它來產生和接收發送信息嗎？
普通得讓人不敢置信。
「當然，新倫敦能夠加工這個精度的零件只有實驗室能夠做到。」
尼古斯聳了聳肩，看著已經被喝得乾乾淨淨的咖啡杯，又重新為自己裝了一杯。
深褐色的液體落入茶杯中被他一飲而盡，讓工程師的精神一振。
「那些人真是虛偽，說著對無線電和電力不使用，哈.我支持你去找他們的麻煩。」
他說了兩聲，又低頭在無線電接收器上繼續工作。
季林在工程師的身後看著他，看著他將殘留的部分無線電接收器還原成為零件。
中年工程師放下手中工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轉身看著掂量著牆上武器的季林。
「研究這東西還需要一點時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旁邊坐著.當然，這是我的工作室，所以也沒有供你享用的下午茶。」
季林起身，已經準備離開。
他不打算在這裡乾等幾個小時。
「哦對，你要的鋁熱彈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就在旁邊放著。」
工程師踢了一腳自己旁邊擺放著的箱子，裡面裝滿了切割完畢的空管與簡易點火機構.還有幾大袋金屬粉末。
「組裝的話你自己去組裝一下吧，既然你某間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就該自己動手處理問題.無線電的問題我在有進展之後會告訴你的。」
而我，我還要專注於研究你送來的的東西。
————
地下試驗場。
季林推著一箱原材料找到在裝備工坊旁邊的武器試驗場。
鋁熱炸彈，在得到技術原理後生產這種武器並不算困難。
只是領地沒有電解金屬技術，獲取大量鋁的難度相當高。
這項技術難度不高，但前置條件也要求領地具備最基本的金屬冶煉能力。
就算是稍微發展出一點電力技術的新倫敦，完全由鋁製成的高純度鋁製品也依然昂貴。
用珍貴的電力來電解鋁礦，得到高純度的單質鋁。
嗯，不遠處正好有一個木頭人，角落裡還堆著大量被砍斷的木頭人。
那幾乎堆成一個小山的木塊證明了這裡正在訓練的工作人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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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閉環境裡面放火應該.季林找了一圈終於在地下武器試驗場中找到通風用的蒸汽換氣機。
隨著汽缸與渦輪槳葉的轉動，來自外部的新鮮空氣被轉動著導入這間與外部隔絕的半封閉房間當中。
這樣就沒問題。
填入足量氧化劑與鋁粉，用微熱的橡膠封閉鋁熱炸彈的開口。
季林看了一眼，箱子裡放著的點火裝置，依舊是普通的引線點火。
只需要點燃然後丟出去就可以了.就像丟出一瓶莫洛托夫雞尾酒一樣。
有了極強熔穿能力的鋁熱炸彈，他就可以使用暴力手段打開一些不太好前往的大門。
畢竟，開門總不能用手來打開吧。
鋁熱彈划過半空，精準的插在木頭人身上的夾縫中。
季林等了一會，補上一發火球術來助燃。
角落中的假人在熱流中燃燒斷裂成兩節，熾熱的金屬流體依然如附骨之蛆般快速侵蝕滲透分解自己所能接觸到的一切物質。
這東西可比普通的炸彈要來的厲害多了，廉價的反怪物步兵/構造體方案。
季林抽出一支新的鋁熱炸彈握在手中，想了想乾脆把引線直接拔除，用橡膠直接將其完全封閉起來。
自己最後都可以用火球術二次引爆，釋放火球術對他來說甚至也都沒有太大負擔.引線對他的意義不大。
可惜不能專門定製只有炸藥的迫擊炮彈，那東西的空氣動力結構還很不錯.這樣想來還是領地的三公斤和五公斤炸藥包適合自己。
直接命中，同時代沒有哪個怪物步兵和構造體可以頂住的。
與正常的文明發展路徑不同，領主們自誕生起就有對抗近戰大型單位的需求，擲彈兵的出現比正常歷史上要更加的發達和快速。
他有點想念自己的領地。
光迫擊炮和自動上膛栓動步槍技術就夠領地給自己的步兵部隊完成一次升級，只是這樣的話，蒸汽機兵就會顯得落後.爭取在這個世界裡面多獲取一些特殊技術來改進領地的軍事部隊。
至於夜晚，他不打算回到旅店去繼續駐守，而是趁著夜色去檢查兩天前的工廠廢墟。
也許能夠找到點什麼，能夠找到敵人就最好了。
————
新倫敦，外工業區。
「我已經按照你們說的去做了，可那些核心在保存的時候失控了。」
克里斯爵士狠狠地將桌面上的骨瓷茶具摔到地面上，他看著陰影中展露出自己身形的全副武裝的騎警領隊，瞳孔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那些血肉核心不應該失控的，我知道，我會補償你們的.」
深黑色的繃帶纏繞著騎警領隊的面容，他露出的手部也同樣纏著相同的繃帶，戴著黑色的皮革制手套。
「爵士，我們都知道失誤是人之常情.」
騎警領隊用嘶啞的聲音對他說道，軍靴繞過地面上鋪開的尖銳瓷器碎片，地毯顯而易見的凹陷下去。
他們只能作為騎警出現，他們的身體密度遠高於正常人類.而這種異樣可以被那些精於研究人體的騎士們感知到。
體重遠重於正常人類，甚至重於全副武裝的騎士。
「但我們的計劃已經被打亂了，有人在主動誘爆我們用來轉化的血肉核心.你的失誤是計劃失敗的那一環。」
他們應該更早的將血肉核心部署到騎士們的居住區附近的，更早的部署這一次『意外』。
一場疫病的爆發，一場意外，再聯合醫院就可以偷梁換柱獲得大量的新鮮屍體。
屬於『騎士』們的屍體。
他不理解，他不理解為什麼會有新的，不屬於他們控制的血肉輪機登場。
他們謀劃已久的襲擊行動被打斷。
工廠區的血肉輪機不是他們想要的，而是一場.失控，這種失控正在變得越發的頻繁。
最初投放血肉輪機的目的是為了增加夜鴉們的工作量，並對他們造成傷亡迫使他們減員，這一方案進行的很順利。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正常的血肉輪機核心也都開始失控。
他們至今還沒有找到製造這場失控的始作俑者，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人形的血肉輪機被重構.那不可能，血肉輪機不可能以人類形態出現，能夠被血肉輪機用來構造自己的血肉都已經不再能夠完整保留自己作為人的靈魂。
「雖然夜鴉們還把這種事情當成新的疾病在處理.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明白那根本就不是疾病，工業院的科學家還在幫助我們掩藏秘密，政府的合作者很多，那些干擾我們計劃的人已經被清除乾淨了。」
要快，暴露自身之後就意味著行動的時間被進一步的縮短。
騎警隊長站在餐桌旁，看著爵士惶恐不安的臉，搖了搖頭。
只有那些夜鴉，那些夜鴉沒有辦法處理，它們一旦將自己隱藏在黑夜中.就不會再有人能夠把他們從夜色中拉出來。
那是一群純粹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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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爵士，我們還有最後的合作機會.你也會和我們一樣踏上永生的階梯，新世界的船會有你的位置。」
死亡，死亡。
唯有死亡和稅務不可避免。
延壽長生一直以來都是神的權力，但如今已經被他們付出巨大代價後牢牢握在手中。
「你們需要那麼多騎士的屍體做什麼？」
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騎警領隊繃帶下的眉頭微微皺起。
「爵士，我想這不是.」
騎警領隊微微偏轉身體，看到了工業區爵士那張忽然露出極端恐慌的面容，他伸手指向自己背後。
那是窗戶的方向。
黑色的夜鴉落在窗沿上，審視著屋內的景象。
血肉輪機與工廠的設備與人員一同在那場由他製造的大火中消失，痕跡於此中斷一次。
而那些血肉符文核心是如何抵達工廠區的，就足夠令人玩味了。
一部分在製造災難，而另一部分在消除災難。
而他們使用的都是相同的血肉與機械融合的技術。
那麼留給他的選擇就是找工廠的負責人好好的『聊一聊』，嗯，工廠的負責人。
希望他們的檔案中記錄有當天運抵的貨物報告，那麼大一顆血肉核心不可能被偷偷的安裝在機械當中。
所以他來了，在完成簡單取樣後諮詢了一下周圍的民眾。
在路上還順便看到了騎警們的馬匹.那真有意思。
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他們把一堆毫無意義的阿諛奉承給結束。
「晚上好，克里斯爵士，騎警先生。」
季林笑了笑，將光槍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則按在鋁熱彈上時刻準備擲出。
「別擔心，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