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十台蒸汽機兵在朝著他們的位置聚攏靠近,躲在廢墟中的灰衣士兵借著掩體朝他們接近。
它們的出現意味著除了傳送門駐地防衛部隊組成的防線在全面潰退。
埃諾所在的區域是戰線上的僅存的突出部,一條完整的防線被不斷擊退,堅守下來的部分變成被包圍的突出部。
遠處,蒸汽機兵從樹人身體裡抽出自己的長槍,用力一推讓這已經失去生機的樹人重重倒地。蒸汽蜘蛛用自己的尖銳鏟狀節肢割開巨魔的血肉,斬斷它的軀體,用蒸汽涌流徹底摧毀
隨後抵達它身側的灰衣士兵舉起手中的栓動步槍精準點殺每一個還能舉起武器的敵人,用刺刀與朝他們發起攻擊線列步兵格鬥。
沒有怪獸步兵的維持陣線,沒有督戰官的軍法監管,甚至缺乏戰爭法師的火力支援。
線列步兵不可避免的在機械構造體與敵方步兵小隊面前潰退。
僅存的戰爭法師終究無法抵抗持續的火力壓制,幸運的戰爭法師在受傷後被線列步兵連拖帶滾的拉回第二道防線。
不幸運的戰爭法師躺在地上,他們的知識智慧並不能改變他們在這場戰爭中也不過是高端一點的消耗品的命運。
而真正的底層消耗品,那些連名字都不配被他們長官記住的線列步兵躺在地面上。
不同死狀的線列步兵倒在他們的掩體上,被電弧洞穿而局部碳化,在過熱蒸汽的涌流中融化,被鉛彈擊穿而灑下一片血液。
在這之中,他也看到至少三具被摧毀的蒸汽殘骸,從它們的外形上埃諾勉強判斷出是那些使用著電能和長槍的機械構造體。
還有一些明顯與線列步兵不同的灰衣步兵屍體也與線列步兵一同倒在陣列當中,他們手中的長杆步槍落在地面上,有著不同的創痕。
在十分鐘的高烈度戰爭中,領地部隊就已經給駐防部隊創建了他們從建立起就從未有過的沉重傷亡。
埃諾深呼吸一口氣,手中縈繞著魔法靈光的長弓低垂,要戰鬥嗎.憑藉他手裡的這把長弓最多還能摧毀三個機械構造體。
原來第一和第四先遣隊遭遇的就是這樣的攻勢嗎,埃諾抑制著自己越發混亂的思緒,如果自己派出的先遣隊遭遇的都是這麼兇猛而慘烈的攻勢。
被全滅也毫無意外。
副官的聲音將他從恍惚中喚醒。
她搖晃著自己的肩膀,試圖讓埃諾清醒一點。
「長官,後續部隊還在調動.已經有戰爭法師帶著新的奧術聚焦器.」
我們還能戰鬥,我們還有戰鬥的機會。
戰場慘烈,但真正落到先遣隊總體上的傷亡並不能稱得上多。
「」
埃諾看著四周的殘垣斷壁,好一會才想起這裡原本是倉庫而不是戰場。
他看著遠處站在沒有旗幟的旗杆旁的無銜軍官,敵人的指揮官。
指揮著鋼鐵軍團的指揮官揮了揮手,那扇傳送門頃刻間熄滅。
遠方的傳送門已經歸於敵人的指揮官控制,他可以隨時開啟和關閉那扇溝通兩個世界的門扉。
埃諾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繞過帝國的魔法權限完成對整扇傳送門的控制。
失敗了,一支連傳送門都無法守住的先遣隊註定是失敗的。
他要做的,是為帝國儘可能的保留下這些經歷過戰爭洗禮的老兵,這樣帝國在下一場戰爭中就不會毫無準備。
這場戰爭已經失去原本的意義,但還沒有完全失去它的價值。
如果帝國還能堅持到那時候的話.
對方已經灑下投降書,將條件開出。
「投降吧。」
他思考著,長嘆一口氣,轉頭看向身側的副官。
連自己副官的臉上都染上大量塵灰,臉上被碎片劃出幾道細微傷口。
「副官,請幫我把聲音擴大給他們。」
埃諾放下手中長弓,包圍過來的士兵與構造體們都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看著他。
他不知道這些士兵是受到了他們指揮官的指令,亦或者是他們受到的訓練本就如此,只是不遠處響起的槍聲又無比清晰的告訴他戰爭還未結束。
長弓在他手中摺疊,收攏。
對峙,警戒。
「我要和你們的指揮官談談。」
————
交談,談判。
雙方拼湊出一套臨時的座椅,擺放在傳送門前。
季林的目的從來不是趕盡殺絕,對先遣隊進行殲滅作戰只是他迫使對方坐到談判桌前而放下的籌碼。
為以儘可能高的評分通過系統的任務,季林必須要儘可能減輕負面影響。
雙方握手以表示友好,哪怕這裡空氣中瀰漫開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去,埃諾可以聞到空氣中殘存的硝火氣味。
他們馬上要在這半個小時前還是戰區的地方進行和平談判.真是諷刺。
埃諾在心中自嘲道。
「臨陽快反機動營總指揮官,季林。」
他同時觀察著面前的這名人類,對方比他想的還要年輕,從面容上來看只是二十來歲的年紀。沒有軍銜的灰色軍裝,軍帽壓著偏短的中發,樣貌雖然比不上精靈們天生的容貌——但在人類中他也算得上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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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的青年應該還在學院中進行著自己的學業。
而不是一名指揮了兩次殲滅戰,一次空降作戰的優秀指揮官。
「魔法帝國第七調查先遣隊總指揮,埃諾·斯科爾。」
雙方坐下。
「很高興我們現在都坐在這裡,而不是繼續在戰爭中投入兵力。」
繼續這場不斷延續下去的戰爭。
季林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條件拿出,放在埃諾面前。
「你們的撤退不允許攜帶重裝備,可以攜帶輕裝備與個人物品返回。」
奧術聚焦器都必須留下,這些武器代表著一項非常有價值的技術。
而魔法步槍他們已經回收到足夠的樣本,不需要獲取更多新的樣本.他也不想冒著談判失敗的風險讓命令這些人全部解除武裝。
保留一定武裝和完全解除武裝,在談判上需要消耗的籌碼完全不同。
坐在埃諾身旁的副官咬著牙,在那些手持光刃打的白色裝甲面前只能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同意,只要讓我們的人安全撤離就可以了。」
埃諾點頭,緊接著提問。
「我們的怪獸步兵和樹人也在可以安全撤離此列嗎?」
季林給出答覆。
「當然。」
「剛剛那樣.為什麼」
埃諾的副官張口,她猶豫著詢問道。
「那是我的能力。」
季林微笑著,心中毫無波瀾的說道。
像這樣的戰略支援他還能再叫一波,也僅有最後一波。
計劃的目的是讓對手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而他已經向埃諾證明了自己有全部消滅他們的可能。
「我想你的能力其實沒有多少次數,不然你不會拖到現在才和我們展開決戰。」
埃諾苦笑著,按住自己身旁副官的肩膀。
「如果你有能力一次性消滅我們,就沒必要等我把部隊都部署出去。」
季林不置可否。
營地的駐防指揮官看著恢復到面無表情的季林,對方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交流下去的打算。
惜字如金。
在簡短的談判結束,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湧上埃諾的心頭,他沒有去思考自己的投降會對自己的未來造成什麼影響。
最多不過身為指揮官的他擔下所有責任,以死謝罪。
他想。
但他此時並沒有思考關於明天的命題,仿佛是對季林提問,又仿佛是在質問自己。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季林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