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十子
林德離開了星龍城，帶著一支大騎士隊伍翻山越嶺前往了月亮山。
卡旃鎮現如今已經徹底被廢棄，墳墓中幾乎看不見屍體，它們都在那一次突然的亡靈攻城戰之後被焚燒。
從卡旃鎮南下，度過曲折的道路，跨越河流之後，他們遭遇了盜寶女妖的襲擊。
這是一種很刁鑽的災厄怪物，實力並不強，可它們絕對是巫師的敵人。
只要盜寶女妖在場，巫師根本沒可能念誦魔咒，大騎士的情況其實也好不了多少，不能禱告的他們也無法使用各種技能，但比巫師會好一些，至少他們近戰能力一流。
一輪齊射，天空的盜寶女妖噼里啪啦墜落。
剩下的部分也匆匆逃離。
「記得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走的還不是這條路」林德看著遠處躲藏在峽谷中間的蛇人崗哨。
他沒有乘騎飛龍，當然也沒有離得太遠。
既然羅楠之子能夠交流，林德希望自己的「面子」能發揮一點作用。
在這之前，身為貴族，他的面子已經發揮了不少次作用，作為新時代的弱勢群體，大家理應抱團取暖。
這次跟隨在他身邊的有里夫，他點頭：「那時候我們路過捕蛇人要塞，還在酒館美美喝了一頓。」
「有嗎？」林德努力回憶。
「您當時的心情很差」里夫大概是這群人之中唯一一個敢和林德用隨意語氣聊天的，其他人都會因為林德各種戰績感到敬畏，只有他們是一同從危難艱苦中成長起來，相互為彼此拼命活到了現在。
他說的是林德被女王放逐。
「所以我對她喜歡不起來」林德說道：「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做夢想要殺了她，幹掉她，但是事與願違。」
周圍幾個大騎士為自己的好聽力感到頭疼，怎麼沒人說過大騎士的聽覺會變得這麼強啊，完全不想聽，求求了，別再讓我聽到了。
雖然王國政權已經瀕臨崩潰，說不定已經崩潰了，可他們名義上都是蘭德王國的士兵。
為什麼要在這裡聽自己家的領主大人說想要女王陛下去死，話題太敏感，晚上真的會做噩夢。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而且林德的經歷早就在暗地裡被人添油加醋傳了很多個版本，作為追隨大王子的貴族，在拉尼雅·海德溫登基成為女王之後，他就遭到了放逐。
當然，美名為：守衛邊境！
就連里夫也沒敢說話，這話他也不敢接。
他們來到了蛇人崗哨前，城牆上的士兵留意到了他們，但沒有第一時間進攻，來自龍皮甲冑師巴德的鍛造工藝，眾士兵的盔甲仍舊是蘭德步兵風格。
自己人！
雖然讓人驚訝，但確實是自己人。
「這位是來自歌利亞的貴族，星龍城的領主，阿爾曼家族的林德大人！」里夫主動放大自己的聲音朝著崗哨上方的士兵喊著。
有一些信息被簡化隱去，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表明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獅子旗幟被舉起來。
「等一等！」崗哨上方的士兵說了一聲，不過沒有開門的意思。
林德此行帶來的上位大騎士包括蘭斯，瑟琳和米蘭姆。
剩下幾十人是大騎士。
很可惜地下災厄養殖場內的血羊羔成長速度沒那麼快，為了培育災厄氣息，他還不能讓血羊羔們出圈，未來他麾下的士兵最低都會是大騎士。
即便這樣也有些趕不上進度，因為當不死人們再次歸來時，他們將有機會突破到上位。
蛇人監牢。
癲狂似乎在白天被壓制。
阿爾默特·炎翼閉目休息，他正試圖調整自己的情緒並藉此管控住自己戰慄的大腦。
「大人」聲音在外面傳來。
「怎麼了？」
「外面來了一位貴族。」
「林德·阿爾曼？」既然互相知曉對方的存在，那位真正的貴族到訪也就不足為奇了。
「是！」
「如果他想要通過捕蛇人要塞，告訴他，絕無可能！」
羅楠男爵已經瘋狂，不要說林德想要通過，就算是身為羅楠之子的自己等人也絕無可能做到。
身為義子，自己等人只是偶爾癲狂難以自控，但與阿爾曼一樣作為貴族的羅楠男爵，已經徹底變成了另一種存在。
他仍舊是捕蛇人要塞的領主，不同的是，他會敵視一切。
「是」士兵領了命令就要離開。
「等等！」
阿爾默特·炎翼卻忽然喊道：「讓林德來這裡，我想和他聊一聊！」
身為貴族的林德憑什麼能夠保證絕對的清醒，也許他有某種方法，也許這個方法能夠拯救羅楠男爵！
想到這裡，阿爾默特已經被強行按下撫平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起來，糟糕的沸騰感讓他險些又迷失在癲狂中，他真的無法理解血脈貴族們該如何抵抗那種瘋狂。
「大人，羅楠男爵已經癲狂」蘭斯說道。
「我知道」林德早就從不死人口中得知了這裡的詳細情況。
半癲的羅楠之子們將自己關在蛇人要塞監牢中，防止自己失控瘋狂，但同樣也是為了保護已經徹底無法交流的羅楠男爵。
他們知道羅楠已經不再是之前的他，可還是願意為了守護那一具已經癲狂的軀殼違背一切，縱然知道可能是助紂為虐。
這種人林德見過。
當初攻陷萊昂城時，那個沒門牙的軍團長就是如此。
守護的誓言即便沒有了諸神監督，仍有人在堅持。
面對這種偏執的人，林德也沒什麼好方法說通他們，只能儘量找尋雙方的利益共同點，迂迴勸說。
希望貴族的面子能有點用。
林德的領主技能之：給我一個面子！
「嘶嘶~」蛇人崗哨上方，士兵張嘴發出怪音。
「他們在做什麼？」里夫下意識詢問。
「傳信」蘭斯解答：「如果猜的沒錯，應該和捕蛇人有關係。」
「捕蛇人途徑」崗哨大門打開，走出來一個臉頰上爬著小半塊巴掌大類似蛇鱗胎記的士兵：「我們的力量來自羅楠大人的恩賜！」
他向林德鞠躬，但看不出有多少尊重：「阿爾曼大人，我是蛇人崗哨的軍團長西摩。羅楠之子希望能與您見一面。」
「好」林德點頭：「前面帶路吧，我能理解他們現在的情況，可能並不是很好。」
「感謝您的理解」西摩說道：「諸位同僚也可以到崗哨內休息，我們有足夠充足的食物和美酒。」
西摩帶著林德離去，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指派了一個名為「龐」的士兵照顧蘭斯等人。
蘭斯和瑟琳作為護衛主動跟隨在林德的身邊。
「你能好好喝一杯了」米蘭姆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里夫：「回憶一下曾經。」
「回憶？」龐好奇的問。
「他曾經來過這裡，而且過了很多年還在回味捕蛇人要塞酒館的美酒」米蘭姆說道。
「哈哈，一定會讓你喝個痛快的，兄弟！」
龐看著他們乘騎的猙獰坐騎，忍不住感嘆道：「你們，還真是了不起啊。」
馴服災厄，不是沒人能做到，但是讓災厄戰馬就像普通戰馬一樣乖巧聽話，真的很恐怖。
這些長著尖牙利齒的戰馬，假如出現在平曠的戰場上，就是一台台無法抵擋的絞肉磨盤！
「那是因為我們有一位偉大的領主。」
「我們的領主同樣偉大！」
林德已經來到了牢房，並且見到了羅楠之子們。
十個特殊打造的牢房，裡面是氣息都不比自己弱多少的上位大騎士。
「阿爾曼大人？」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出。
林德目光看向了說話的人，紅色的頭髮，面容並不算太英俊。
「我是阿爾默特·炎翼，羅楠之子！」
「不錯的稱呼」林德點頭：「我曾經在酒宴上和羅楠大人一起喝過酒，他說話還挺風趣的。」
阿爾默特眼神飄忽，試圖在自己腦海中勾勒出一位貴族酒宴上談笑風生的形象。
「我們從未見過他風趣的一面，真羨慕您。」
「父親在孩子面前需要保持自己威嚴的一面」林德順著他們說道，既然這些人自稱羅楠之子，又對羅楠充滿了尊敬，那麼肯定會很希望聽一些稱讚父子情的好話。
蘭斯與瑟琳沒說話，但二人都能發現林德的聊天藝術。
他的話也確實正中在場十人的內心。
阿爾默特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您希望穿過捕蛇人要塞？這恐怕很難，我們也無法穿越，男爵不會允許任何人踏足他的領地。」
「我們需要回到歌利亞，不過那不著急，我其實是想詢問一些別的，伱們是否見過來自北方的一對太陽教堂的信徒？黑火兄弟。」
「黑火兄弟？」阿爾默特皺眉。
「我知道！我和他們見過」說話的人瘦削。
阿爾默特主動介紹：「他是多米尼克·夜魔，不善言辭，但從不說謊。」
「他們曾經來過這裡，試圖穿越要塞前往歌利亞。」
「然後呢？」林德問道。
「我當然不會讓他們跨越這裡。」
「但在北方沒有他們的蹤跡。」林德說道：「他們一定穿過了這裡。」
捕蛇人要塞建立在水域之上，湍急的水流會吞噬一切。
當然林德也可以乘著飛龍過去，不過在非自己的領地內高調絕對不理智，誰知道還有多少如萊昂大人的強者，隨便竄出來一個說不定就能做屠龍勇士。
謹慎為先。
林德忽然開始有些想念不死人，如果他們在這裡肯定有幾百上千種騷操作穿越捕蛇人要塞。
所以說到底，還是做新手村村長好啊。
但是林德自己也非常的清楚，做新手村村長的前提是自己足夠強大，必須在不死人們歸來之前抓住黑火兄弟，先一步踏入「英雄階位」，然後順理成章服用天啟四騎士之一的風暴騎士途徑魔藥，進入史詩。
多米尼克·夜魔閉口不言，他沒讓黑火兄弟通過要塞，至於其他的事情，和他沒關係，所以他也不發表任何的評論。
「他們有說過自己要去哪裡嗎？」林德詢問：「投奔誰？」
「拜亞？」多米尼克說道。
「誰？」林德聽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他沒懷疑不能穿過要塞的羅楠之子們是怎麼和另一邊交流的，這些傢伙既然能通過「嘶嘶」聲交流，肯定也有辦法跨越長距離。
而且飛鳥傳信算不上什麼技術。
「一個新崛起的大領主」這次說話的人又變成了阿爾默特·炎翼「他曾經是群山之怒公爵的騎士，不過在公爵大人快要徹底瘋狂前，他從背後刺死了公爵大人。」
「一個背誓者！」有人在怒罵。
與羅楠之子的忠誠相比，那位拜亞騎士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不遲。
「他接收了公爵的一切？」林德問道。
「一切！」
如果沒有拿好處，殺了要發瘋的公爵說不定還會留下點好名聲，現在那位拜亞騎士肯定已經成了貪婪的象徵。
不過林德對拜亞沒什麼興趣。
據他了解，從捕蛇人要塞想要去公爵的領地得騎馬走上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管去哪裡都不順路。
林德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你們之中，有人是太陽之證的虔誠騎士嗎？」
他覺得自己應該打直球，而不是互相猜來猜去。
就算沒有黑火兄弟，拿不到可能存在的永霜地的歌白騎衛克洛里的相關文字記述筆記，他也可以從其他太陽之證途徑的大騎士手中得到英雄魔藥配方啊。
羅楠之子們顯然沒想到林德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他們還算很真誠：「沒有，我們的力量來自男爵大人的恩賜，我們都是捕蛇人途徑。」
雙方的交談還算挺友善的，林德沒有表現出敵意，恰好羅楠之子們也不把魔藥途徑當回事。
把魔藥轉變成自己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否則魔藥配方也只是一張無用的廢紙。
「能否告知我們，您是如何控制血脈和內心瘋狂的？」阿爾默特·炎翼在確定林德已經沒有更多問題後，終於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這，我可能得確定一下你們的情況。」
林德也不能確定自己為什麼沒瘋，大概率是因為真正的林德已經死了，自己鳩占鵲巢所以沒有被詛咒？
如果真是這樣他也失去了很多，因為從目前得到的所有情況來看，貴族只要服用魔藥就會激發體內的血脈力量，實力迎來瘋狂的增長。
就如同赤紅騎士·黑金，他的天賦絕對比不上林德，可是從不死人們拍攝的現場照片看，身高至少在四米以上。
羅楠男爵的情況恐怕會更恐怖。
而且剛才聽夜魔說起公爵時，對方好像也變得相當恐怖。
……
里夫等人在龐的帶領下落座休息，蛇人崗哨不同於星龍崗哨，作為隘口，這裡身後就是要塞，有著源源不斷的資源輸入。
物資並不缺乏只是一點，當羅楠男爵失控以後，被影響的士兵都留在那座要塞之中，尚未被影響的士兵們全都撤退來到了蛇人崗哨，數量有一兩百。
這群人中的大騎士數量占據了大半。
蘭斯等人都能在兩年多時間裡積攢出幾十顆災厄之心，還包括上位災厄之心，實力更強也更團結的蛇人要塞在十子的帶領下，只會更強大。
他們有不少能聊的東西。
「是啊，世界末日真是糟糕透了，不過我們至少……」龐正和里夫聊著，但他臉上的笑容隱去。
里夫等人也聽見了空氣中的「嘶嘶」聲。
「怎麼了？」里夫確定那是蛇人在通過自己的某種特殊頻率交流。
眼前之人的表情也變得不對勁。
「我們是領主大人的士兵，我們也知道你們想要穿過要塞，但羅楠之子要求我們保持友善，知道嗎，對你們這種藏著自己爪牙的野獸，我應付起來相當吃力。」
「你在說什麼？」里夫不明白。
遠處分散開的星龍士兵們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們快速聚集，周圍的低氣壓已經激活了他們謹慎的本能。
風雨欲來！
龐盯著里夫，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厭惡和憎恨，說話時也咬著牙：「我就知道你們沒帶著好心，所以你們是準備在這裡引誘我們，然後從另一邊偷襲？」
「什麼偷襲？」里夫感覺很憋屈。
「你們已經丟失了騎士的榮耀，無所不用其極！」龐怒斥著。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有誤會！」里夫非常確定，來之前領主大人就說要表現出足夠的友善，根本沒打算動手。
如果真的想強行動手，讓那頭飛龍來，這群不會飛的人只會被全部燒死，而且毫無反抗之力。
「如果你們沒打算動手，那就束手就擒！」龐已經拔出了自己的劍：「束手就擒，等我們調查清除一切。」
「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了」米蘭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抱歉，我不能交出武器」里夫搖頭。
是啊，最糟糕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