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第五〇六章 通往勝利的道路
夏侯炎伸手推開「奧拉夫之棲」議事廳的大門時,明顯感到室內的氣氛因自己的出現而凝滯了片刻。
然後,剛才還優哉游哉靠在椅子上談天說地的各路貴族們,先後做出了反應。
格林姆·羅薩里奧大公看到夏侯炎進門,臉上立刻露出了微笑,站起身來想要迎接一下大駕光臨的霜楓嶺公爵大人;
然而,饒是混跡政壇數十年的羅薩里奧大公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的動作比自己更快:
坐在議事廳右手邊的十多位南境貴族,在夏侯炎露面的同一秒鐘,就立刻如同椅子上被人放了尖針、地毯上被人通了高壓電、身上被人潑了泔水一般,猛地跳起身來,然後匆忙上前兩步,衝著滿頭霧水的霜楓嶺公爵大人一陣點頭哈腰。
夏侯炎其實並不認識這幾位南境貴族的面孔,但他憑直覺感到這幫貨絕對是自己的老熟人——因為一看到丫們那欠揍的表情,他的拳頭就莫名其妙地開始蠢蠢欲動。
除了這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南境廢物以外,還有一個夏侯炎意料之外的人物,突然蹦了出來:
「艾略特·伊戈爾大人!好久不見!」喬伊斯·哈勒代恩伯爵朝著夏侯炎深深鞠了一躬,露出了滿是革命情誼的親切笑容,「您最近一切好嗎?」
夏侯炎的確沒有想到,這位來自落日森林的小伯爵,居然也會出現在鮮血戰線——自從上次聖奧古斯都節一行,將這個當地酒鬼扶上哈勒代恩伯爵的位置以來,他已經許久沒和喬伊斯·哈勒代恩有什麼交集了。
不過,從喬伊斯·哈勒代恩口中的酒氣判斷,這貨一定又是積習未改,在一大早就喝了個酩酊大醉。
「喬伊斯!」夏侯炎撇下那幫傻逼南境貴族不理,躲過喬伊斯·哈勒代恩給自己一個熊抱的企圖,禮貌地伸手和這位伯爵握了握,「你怎麼也來鮮血戰線了?哈勒代恩伯國也要參與荊棘城之戰嗎?」
「能在戰爭關頭幫助我們最敬愛的盟友和恩人——偉大的霜楓嶺和艾略特·伊戈爾公爵大人一把,我們哈勒代恩家族責無旁貸!」喬伊斯·哈勒代恩狂熱地拍了拍胸脯。
夏侯炎不免有些悲哀地想到,這貨怕不又是哪天喝多了,被帝國使者一忽悠,結果就趁著酒勁決定要派兵參加東征……
以哈勒代恩伯國那點兒僅足以自守的可憐體量,其實還真不配參加這場血腥殘酷的帝國戰爭。
夏侯炎拍了拍哈勒代恩伯爵的肩膀,向羅薩里奧大公和昆汀總參謀長略一點頭執意,然後直接無視了瑟縮在椅子中的利亞姆侯爵,在眾貴族特意留給他的那把金邊椅子上大喇喇坐了下來。
直到這時,因為霜楓嶺領主大人的現身而紛紛起立的帝國貴族們,才終於膽戰心驚地重新落座——只不過,夏侯炎周圍的那群貴族都若有意若無意地向外挪了挪椅子,在他身邊形成了一片空蕩蕩的真空無人帶。
喬伊斯·哈勒代恩倒是想離霜楓嶺公爵近點兒,只可惜哈勒代恩伯國的地位實在太低,他只能坐在議事廳的最外圍,和夏侯炎隔著十萬八千里。
「那麼,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這次的戰爭議會。」昆汀總參謀長有些無奈地宣布道,「現在我來說明一下議會的議程……」
從某種意義上說,昆汀總參謀長和利亞姆侯爵這兩位軍方人士目前的處境的確有些尷尬:他們本來是整場戰爭中帝國軍的主導者,然而,由於自身爵位有限,他們在帝國貴族雲集的戰爭議會上偏偏還沒什麼話語權——利亞姆侯爵能對著中央軍麾下的軍官士兵作威作福,但還真不能拿這議事廳里的一群公爵侯爵怎麼樣。
唯有既掌握著軍方指揮權、自身又是帝國首屈一指的大貴族的格林姆·羅薩里奧大公,能在這屆戰爭議會裡泰然自若。大公就坐在夏侯炎身旁那隻同樣鑲著金邊的椅子上,專心致志地聽著昆汀總參謀長的講解。
「岡特首相今天沒來嗎?」夏侯炎環顧四周,發現少了一位重要人物,於是戳戳羅薩里奧大公的手臂,悄聲問道。
羅薩里奧大公眨了眨眼:
「啊,紀堯姆·岡特前兩天還在『奧拉夫之棲』的。不過帝都那邊好像突然有事需要他,昨天晚上他連夜趕回去了。」
夏侯炎「哦」了一聲:不管是為了刷政績還是為了親自督戰,紀堯姆·岡特首相在戰爭期間都一直堅持留在前線;想不到在戰爭議會召開的重要關頭,這位頗能在議會中協調大局的政壇首腦,卻有事跑回帝都去了……
「首先,我要向大家說明一下軍部擬定的荊棘城進攻計劃。」昆汀總參謀長嚴肅地道,「希望在之後的攻城戰中,我們的計劃能夠得到各位的配合……」
昆汀參謀長並沒有得到在座貴族們的任何回應。
在場的這幫帝國領主,個頂個都是敝帚自珍、扣屁眼吮指頭的「精明人」,誰也不希望為了「配合」什麼帝國軍部的進攻計劃而折損自己的人手。
昆汀總參謀長顯然早已預料到這種冷淡的反應。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道:
「關於荊棘城的情況,諸位請看……」
他拿起一卷羊皮紙地圖,展開掛在身旁的展示架上。淡黃色的羊皮紙上,用墨水筆勾畫出的,正是荊棘城和周邊地帶的草圖。
夏侯炎滿意地看到,這張帝國軍方掌握的軍事地圖,遠遠不如他自己從達米安·威克瑪那裡搞到的版本詳細:在昆汀參謀長的這張地圖上,幾乎沒有標註任何聯邦軍營和重要駐防地點的位置,對於荊棘城內部地形的描畫,幾乎也完全停留在第五次戰爭時期留下的印象。
昆汀總參謀長對自家地圖的過時渾然不覺,指著圖上的荊棘城城牆道:
「諸位請看……由於荊棘城城牆高達上百米且堅不可摧,我們以前常用的攻城戰法幾乎完全不起作用。對於這座城市,幾乎不可能以常規方式破壞城牆或是強行攀附,唯一打進荊棘城的方法,就是攻破它的八座城門之一。」
昆汀總參謀長又拿出一張尼康魔法畫幅貼在了展示架上:畫幅上是帝國斥候拍攝的荊棘城的西北方側門「卡里古拉之門」。
「雖然荊棘城的城牆無法被破壞,但它坐落於八個方向的城門卻並非如此。據戰史記載,荊棘城的歷次易手,也都是由於攻城方打破了某一扇城門而粉碎了守城方的防禦——這正是我們將要做的事情。」昆汀參謀長堅定地道,「荊棘城目前八座城門的門扇,都興建於第五次戰爭末期,材質為用鋼鐵結構加固過的硬木。在薩滿圖騰柱的庇護下,這些門扇的抗魔法和抗燃燒性能都非常出色。」
昆汀總參謀長提起筆,在地圖上標記了一下門扇旁邊的塔樓:
「控制著這幾扇城門的開閉的,是每座城門兩側哨衛塔樓頂端的古老魔能裝置。這一共十六座哨衛塔樓是月光石城牆的一部分,但在每座哨衛塔樓的塔底位置,對城內和對城外都開有入口。這意味著,我們實際上可以從城下攻入塔樓、控制住魔能裝置,從而打開相應的城門——或者,我們也可以選擇更加簡單粗暴的方法,用足夠強大的重火力直接轟破城門。」
羅薩里奧大公和夏侯炎對視了片刻,知道對方都在想同樣的事情:
不知道荊棘城的堅硬門扇,對上了霜楓嶺的「博福斯」魔能火炮,會是個什麼結果?
「無論是選擇攻占開門裝置,還是直接進攻門扇,最關鍵的問題還在於如何推進到城門腳下。」昆汀總參謀長沉聲道,「在荊棘城高牆的掩護下,光榮聯邦的射手、戰車和薩滿祭司可以肆無忌憚地對我方部隊傾瀉火力,但我們則無法頂著高度差予以還擊。這意味著,我們必須想辦法頂住獸人的攻擊,設法在毀滅性的火力壓制下接近城門。先生們,這將是一個充斥著鮮血、犧牲與死亡的殘酷過程。」
議事廳里的一眾貴族面面相覷。
大家都知道,昆汀總參謀長的說法還是太保守了:用腦子想想都知道,「頂著獸人火力衝到城下」這個過程簡單翻譯一下就是「自殺」。
光榮聯邦的獸人軍隊可不是什麼山賊土匪、流氓地痞,獸人方面的所謂「火力」指的可不是小貓兩三隻的幾根羽箭、幾塊投石,而是鋪天蓋地飛過來的「血肉之災」燃燒彈、攻城弩箭和薩滿戰歌!
大陸上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向城牆腳下推進一公里,然後還保持著足以攻破或打開荊棘城城門的有生力量!
「我能理解大家的擔憂!」昆汀總參謀長清清嗓子,提高聲音道,「但這個過程並沒有各位想像的那樣艱難,歷史也無數次證明了,荊棘城並不是永不陷落的鐵壁之城!」
貴族們用懷疑的眼神望向昆汀。
「最近,我和軍部的參謀先生們一直在研究有關荊棘城的戰爭史。我們發現,歷史上那些成功的攻城案例,最終都選擇使用了同一種策略——」昆汀總參謀長肅然道,「那就是用大部隊吸引城頭的火力,以掩護一支小規模的精英部隊殺上城門兩側的哨衛塔樓,啟動魔能裝置開啟城門!這也正是為什麼我們需要在座的各位領主大人——帝國正規軍可以承擔起主攻任務,但我們需要帝國之中、聖神光輝照耀下的各大領地貢獻出你們的尖端實力,以組建一支足夠強大的行動隊,承擔起攻入塔樓、開啟城門的重要任務。」
嘈雜的議論聲淹沒了議事廳。
各大領地的領主們這才反應過來,帝國為什麼要下達徵召令,又為什麼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終於鬆口允許了戰爭議會的召開:
帝國正規軍中的頂尖強者,早已在長時間的戰爭中消磨殆盡,而要完成開啟荊棘城城門的任務,帝國就不得不依仗各大領地的民間力量——在座的這些領主家底再薄,貢獻出一兩位高階法師、幾位授勳騎士還是不在話下的;
而這正是帝國在荊棘城之戰中最需要的精英別動隊!
然而,這些高端戰力在衝擊荊棘城哨衛塔樓的過程中,也一定會遭受巨大的傷亡——換句話說,帝國真的是在要求各位貴族用自家的老婆本棺材本戶口本作一次豪賭,最終用各家高手的人命把荊棘城的城門填下來!
「荊棘城一共有八座城門,我們將以其中西北方的『卡里古拉之門』、正西方的『默頓之門』和西南方的『塞維魯』之門為目標,分三路對荊棘城展開進攻!」昆汀總參謀長几乎是用尖叫般的聲音,壓制著交頭接耳、忿忿不平的帝國貴族們,「只要能攻破其中任何一扇城門,我們的主力部隊就可以迅速集結、由此進城、畢其功於一役!」
昆汀總參謀長環視全場,緩緩地道:
「此外,除了這三座城門,我們還有通過佯攻吸引聯邦方面注意力的第四個進攻方向——位於荊棘城正北方的『奧勒良之門』,我希望能由艾略特·伊戈爾大人和他的霜楓嶺兵馬獨自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