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審判日
毀滅的狂歡仍在繼續。
「烈焰夾心糖」內含的「埃索楓糖」糖漿,在土木堡內城的東部四散濺射開來,帶著熊熊燃燒的高溫火焰,如附骨之疽般沾染在每一個入侵城堡的獸人士兵身上。
聯邦士兵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敵軍據點內部,遭到這一輪慘無人道的燃燒彈空襲!
——在他們的概念里,帝國的獅鷲聯隊本該已經被雙足飛龍空騎壓制住無法起飛才對!
或許正是出於攻破敵城後的興奮與狂妄,甚至就連「龍焰軍團」所屬的薩滿祭司部隊,都莽撞地跟隨狼騎兵沖入了土木堡城中:
這些掌管元素力量的戰神信徒,剛才朝著帝國魔法師輸出火力時有多爽,現在被「烈焰夾心糖」烤成肉乾時就有多慘——薩滿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戰場上,根本沒能對疾速俯衝投彈的辛達苟薩做出任何反應,幾乎是瞬間就被熊熊烈焰吞噬殆盡。
一個令戰神子民痛心疾首的事實是,後世史家一定會把「薩滿屠殺者」這個奢遮名號,毫無遲疑地戴到霜楓嶺公爵艾略特·伊戈爾頭上:
從紅河谷、血棘城再到土木堡,這短短几年中被這位「總裁南方軍務幹掉的聯邦神職人員數量之多,足以讓至高教會裡最狂熱的十字軍戰士自慚形穢。
但薩滿祭司們還真沒理由抱怨什麼:
因為夏侯大官人殺起友軍來也同樣是個不眨眼的主兒。
就在「埃索楓糖」化為烈焰皮套,將土木堡東部的獸人士兵逐一燒成綠皮蠟燭的同時,辛達苟薩吐出的幽冥寒霜,則在土木堡的西部區塊大開殺戒。
一般來說,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地毯式轟炸,無疑是用來擊殺大批來犯之敵的首選策略;
可唯一的問題就在於:土木堡里的帝國軍隊還沒來得及撤出呢!
於是,被辛達苟薩的幽冥魔力先凍成冰塊、再腐朽成一具具骷髏的,不只有闖入土木堡城中的獸人狼騎先鋒,同樣還有數不清的帝國軍士兵!
就連聚集在內城一角負隅頑抗的帝國法師團,同樣沒能逃過友軍的毒手:他們用來防護元素力量攻擊的「埃文斯防護結界」,早就被獸人的薩滿祭司集中擊破,因此面對侵襲而來的幽冥魔力束手無策!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這些被帝國軍部視為心肝寶貝的隨軍魔法師,就被撲面而來的死亡寒風一股腦吹成了嘎嘣脆雞肉味的快速凍干肉,死前就連個最後遺言都沒能留下。
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靠著出色的魔力在敗局之中硬生生撐了這麼久,最後卻是如此憋屈地死在了一幫「人類友軍」的手裡!
騎乘在辛達苟薩背上的夏侯炎,當然將地面上的這一切狀況盡收眼底。
不過,他心中卻沒有任何愧疚之情:
戰爭本來就是要死人的,要是僅僅因為對幾個友軍造成了連帶傷害,就開始傷春悲秋、哭天喊地,那他這個「總裁南方軍務」還是別幹了好!
——倒不如說,從一開始,霜楓嶺的作戰計劃就是要把土木堡中的這些「帝國友軍」當成戰略犧牲品的!
現在,有成千上萬的獸人先鋒軍蜂屯蟻聚地殺入了土木堡城中,也把這座面積不大的帝國城堡塞了個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而城中殘留的帝國守軍,則無疑是世界上最好的誘餌和阻滯帶,足以將這些奮勇無畏的綠皮勇士死死拖在土木堡城中!
因此,霜楓嶺所需要完成的工作,無非就是用九六式「天啟」戰車將城中的獸人與城外的獸人分隔開來,然後讓辛達苟薩對著土木堡里的這群瓮中之鱉,進行無差別的人道毀滅罷了!
利用這種堪稱殘酷的作戰策略,夏侯炎可以保證讓踏進土木堡的每一個聯邦獸人都有去無回、有死無生——至於給他們陪葬的帝國守軍嘛……那只能說是奪取勝利所需付出的必要代價:
反正他們這輩子值了!
由於亨克爾大師還沒來得及在辛達苟薩的鋼鐵外殼上安裝掛彈架,因此這次它從榆樹堡帶來的投彈,就只有龍爪子裡攥著的那兩顆特大號的「烈焰夾心糖」。
將這兩顆大殺器扔進土木堡以後,辛達苟薩就只能張著大嘴,如不要錢一般噴吐著零下數百度的幽冥寒氣,將目力所及的一切事物凍成冰棍:
從某種意義上講,它噴出的幽冥寒氣確實是不要錢的——因為領主大人一直在用死靈法術給它補充著閻王爺專線專供的幽冥魔力,相當奢侈。
很快,這種持續性的無差別空襲,就達到了預期效果。
當辛達苟薩的龍頭甩過土木堡的西側城樓、給這座曾經堅固無比的防禦工事覆上一層白霜時,土木堡的牆體結構終於在急劇下降的低溫中撐不住了:
首先倒塌的是西側城樓,然後連接著它的兩翼城牆也轟然墜落,最後,就連土木堡東翼的炮塔城樓也哀嚎著向城中倒去,和地面撞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激起了滿目塵煙。
在失陷於敵手的短短半個小時後,土木堡倒塌了:
這座曾經佇立於燃晶峽谷西側的人類希望之堡,在一聲又一聲連綿不絕的爆炸傾頹聲中,在紛紛揚揚的塵埃泥土裡,轟然化為了一片廢墟。
也許,城中曾經有生物逃過了「烈焰夾心糖」的火焰,又逃過了辛達苟薩的冰霜,但此刻他們也一定已經死無葬身之地——在這座毀滅之城裡,沒有可供生命駐留的任何空間。
辛達苟薩在空中拉升了高度。
夏侯炎這次「緊急馳援」的原定目標,本來就是在土木堡陷落之後、將其徹底摧毀。
否則,聯邦方面的「龍焰軍團」完全可以將土木堡當成門戶,由此一舉攻入永日山脈,進而威脅到帝國中原的門戶永日城——
這樣的情況,是夏侯炎絕對不能允許發生的!
如果連永日城都被綠皮獸人打了下來,那帝國中原的百姓該怎麼辦?星塵精靈保護國的高等精靈兄弟該怎麼辦?千嬌百媚、身材火辣的安雅女王又該怎麼辦?
所以,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從高空之中將土木堡轟成廢墟,把它變成阿登高地上一片無法通行的減速帶,從而讓已然開啟的帝國門戶重新閉合!
騎著辛達苟薩完成這項毀滅工程後,夏侯炎在龍背上轉過身,又用手搭著涼棚,眺望了一下東邊的情況:
結果讓人安心。
很明顯,就和倒霉的「圖騰狂潮」師團一樣,龍焰軍團的主力部隊同樣沒找到對付九六式「天啟」戰車的合適方法;
此時此刻,這八輛黑色高級車宛若闖入幼兒園的魯智深一般橫衝直撞,毫不憐香惜玉地在龍焰軍團的陣型中瘋狂進進出出——
剛開始,聯邦獸人還試圖用手裡的武器對這些「天啟」戰車施以還擊,結果卻如同螳臂當車般付出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到後來,他們終於學了乖,一看到「天啟」戰車就如同見了瘟神一般,秉持著「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的原則退避三舍、讓出一條任君馳騁的康莊大道。
考慮到「天啟」戰車的體積並不大,隨著獸人開始有意識避讓,它們能夠依靠衝撞造成的殺傷立刻減少了許多——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聯邦獸人這麼一搞,他們也同樣註定無法對「天啟」戰車造成任何損傷了。
夏侯炎在龍背上吹了個口哨,亨克爾大師趕忙抄起另一隻魔法煙花,朝空中射出了一顆亮黃色的信號彈。
正在龍焰軍團陣中殺得樂不可支的「天啟」戰車們,驟然來了個急剎車。
聯邦獸人還在納罕,就看到這八輛黑色高級車齊刷刷原地調轉車頭,瞄準了土木堡廢墟以東、「血肉之災」戰車射擊陣地所在的位置。
然後,它們開始了加速,它們車頂的「博福斯」魔能火炮也緩緩昂起了頭顱……
……
「……殘陽大將軍……您在聽嗎?」
幕僚的聲音,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朦朦朧朧的。
光榮聯邦「龍焰軍團」的軍團長奧馬爾·殘陽大將軍,渾渾噩噩地轉過頭來,眼神空洞地望著手持報告書的幕僚。
他好想吐,但不敢張嘴,因為他怕自己吐出來的是血。
「總而言之……我方進入帝國土木堡的先頭部隊已經全軍覆沒,後續部隊則已經撤回峽谷東側。」幕僚緊張地看了大將軍一眼,咽了口唾沫繼續匯報導,「此戰的損失,包括第二、第三狼騎兵聯隊的全體,以及第一聯隊近三分之二的狼騎兵。除此以外,我軍的薩滿力量也遭遇嚴重打擊,一共失去了一位獅心薩滿、六位虎嘯薩滿、十三位狼魂薩滿和五十五位鷹瞳薩滿……至於步兵方面的損失應當更加慘重,但現在還在統計當中……」
奧馬爾·殘陽坐在大將軍寶座上,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臉,悶悶發出了一聲哀嚎。
聯邦幕僚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大將軍,攥著報告書猶豫再三,還是咬咬牙繼續報告道:
「此外,我方投入戰場的全部『血肉之災』戰車都已經被摧毀或奪走,基本全都是那種嚇人的黑色鐵皮怪物乾的……」
「不要再說了……」殘陽大將軍在手掌背後嚎叫道。
幕僚同情地看了這位前線最高指揮官一眼,然後將任何聯邦公民都不忍卒讀的傷亡報告書收回了背後。
在奧馬爾·殘陽大將軍身邊,威廉·海德臉色鐵青,而原先意氣風發的首席隨軍薩滿凱恩大師,則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三十歲。
「所以你們有沒有搞清楚,那八個黑色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威廉·海德瞥了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的殘陽大將軍一眼,攥拳問道。
「沒有……」聯邦幕僚哭喪著臉,「那玩意兒跑得太快,我們根本看不清楚……」
沉默籠罩了這座中軍大帳。
「那頭……那頭龍又是怎麼回事?」凱恩大師拄著手杖,顫巍巍地問道,整個人的聲音都在發抖,「這一切,都是出現在戰場上的那頭該死的龍乾的,對不對?」
「是的,尊敬的凱恩大師……」幕僚苦著臉道,「根據我們的觀察和判斷,正是那頭巨龍對土木堡進行了毀滅性的攻擊——可是,它的外表不同於大陸上出現過的任何一種龍族,它表皮的光澤根本不像龍鱗,而像是金屬……目前我們只知道,它是在戰鬥過程中,突然從峽谷的北邊飛過來的……」
「北……邊?」凱恩大師張了張嘴。
「是榆樹堡。」威廉·海德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或者說……是霜楓嶺!我敢打賭,不僅是這頭龍,就連那八個黑鐵皮怪物,也都是該死的艾略特·伊戈爾的家當!我早就說過,這幫荒原王八蛋能把瓦妮莎女公爵和洛薩·鷹眼的『圖騰狂潮』解決掉,必定是有些手段的……」
「霜楓嶺?!」奧馬爾·殘陽大將軍放下捂臉的大手,瘋狂尖叫道,「可他們只有兩千人!怎麼可能?!威廉!你的意思難道是,那頭龍也是聽命於艾略特·伊戈爾的?!」
威廉·海德面如寒霜地搖了搖頭,沒說話。
聯邦幕僚謹慎地看了看面前的這三位聯邦軍大佬,試探性地道:
「大將軍,凱恩大師,海德大人……現在的情況是,土木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如果我們再次發兵的話,或許可以在阿登高地上清理出一條可供大部隊通行的道路,反正帝國正規軍已經在此無險可守……」
「……但前提是,艾略特·伊戈爾,霜楓嶺,那些天殺的黑色怪物,以及那頭龍不會再來搗亂。」威廉·海德冷冰冰地接上了幕僚的話頭,「而這種情況一旦發生,我們『龍焰軍團』可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大規模傷亡了……」
聯邦幕僚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身居高層的人類的看法。
「大將軍。」威廉·海德轉向形容枯槁的殘陽大將軍,沉聲道,「這次的失利已經是既成的事實,我們就不要過多關注了!目前的問題是,我們到底該如何在未來的戰爭中應付艾略特·伊戈爾的這些奇怪玩意兒……我的建議是,請您先從——」
一個獸人傳令兵跌跌撞撞地闖進了大帳,打斷了海德的陳說。
「大將軍!凱恩大師!」傳令兵聲嘶力竭地叫道,「帝國那邊來人了!」
「來人了?!」奧馬爾·殘陽大將軍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狠狠一拍桌子,暴怒吼道,「這幫帝國人難道還想用幾個狗娘養的使節羞辱老子嗎?!老子不見!讓這幫帝國雜種滾!不!把他們抓起來砍掉腦袋!示眾!示眾!!!」
獸人傳令兵傻傻地看著殘陽大將軍,站在原地沒挪窩。
「混蛋!」奧馬爾·殘陽大將軍「噌」地從寶座上站起來,指著傳令兵的鼻子罵道,「你難道沒聽清本大將軍的話嗎?不管帝國王八蛋是來幹什麼的,把他們一律砍掉腦袋!砍掉!!!」
「可、可是大將軍……這個我們真做不到啊……」獸人傳令兵支支吾吾地艱難答道,「那、那個帝國人,他、他是騎著龍來的……!」
所有人都傻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