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歸來的難民
「什麼人？別藏頭露尾的！」
身後的窗戶發出一聲響動，羅恩側目看去，卻是德萊弗多披著那塊被稱為「斗篷」的破布，手裡擎著短弓蹲在窗台上，警惕地四下瞭望。
「看到是什麼東西了嗎？」
羅恩連忙問道。畢竟人類可沒有黑暗視覺。
「敵人，在那裡！」德萊弗多舉起短弓，突然對準了某個方向。
「別！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黑暗中的生物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連忙從一堵矮牆後面跳了出來，兩個人舉起雙手，佝僂著身子慢慢靠了過來。
「等等！先別攻擊他們，」羅恩皺眉，擋在了德萊弗多身前，「這聲音聽著怎麼……」
像是個老人？
果不其然，待到對方慢慢湊近，將自己暴露在火光之下的時候，羅恩和德萊弗多都能輕易地看出，這兩個不速之客並非是什麼野外的怪物，只不過是兩個年邁且手無寸鐵的人類罷了。
從面相和衣著上看，應該是一對老夫老妻。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羅恩再次問道，「這麼晚了為什麼還在外面遊蕩？」
「我們就是這個村子裡的居民！」那個老婦人氣鼓鼓地絮叨著，「而且這話應該我們來問你和這個……你們倆吧？」
「我在村里住了六十年，從來沒見過伱們！」
「好了好了，」她的老伴偷眼看到德萊弗多再次舉起了短弓，連忙扯了她一把，「我看兩位雖然是外來的旅者，但和弗洛姆鎮外的那些北方蠻子肯定不是一路人，應該不會為難我們兩個一無所有的老農吧？」
「被那群強盜打劫之後，我們已經一無所有，現在只想回到這片生養我們的土地自生自滅……」
老人指了指旁邊的那棟由泥土和稻草搭成的老房子：「你們瞧，那就是我們的家。」
「你們家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吧？還回來做什麼？」
羅恩上下打量著對方，他反正是看不出來對方有什麼違和的地方，應該就真的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老年村民。
「而且你們說，蠻子？打劫？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能發生什麼？就和我說的一樣，」老人似乎有些氣憤，但最終卻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最近越來越多的北方人拋棄了自己的家園，開始向南方遷徙。」
「據說他們的家鄉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但我們這裡同樣也受到了天災的折磨，乾旱、饑荒，想必你們來的路上已經見到了乾涸的萊文河。」
「我們也不得不開始轉移，而我們的目的地都是相同的——那邊的弗洛姆鎮。」
「等等，你是說，附近有個小鎮？」羅恩插嘴問道，「我們還沒聽說過那裡。」
老人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羅恩一眼：「你不知道？那你們一定是在荒野上流浪很久。畢竟這附近已經沒有其他除村莊外的聚居地了。」
「這年頭不帶地圖和嚮導的旅者還真是少見……」
「這個嘛……我們出現了一點意外，」羅恩含糊其辭地道，「反正這片大陸上意外總是會出現，不是嗎？」
「是的，你說的對……」
年邁的村民再次嘆了口氣：「就像我們也沒預料到，居然會有難民搶劫其他難民……」
「我們都缺少水、食物還有住所，但弗洛姆只是個鎮子，沒有辦法一次性接納這麼多人，於是那裡的鎮長便想了個辦法：」
「他們在鎮子外畫了一整塊區域，所有的外來者都被要求暫住在那裡，鎮子會每天給我們提供少量的飲水和食物。」
「而如果有人想要獲得進入弗洛姆鎮的許可則需要遞交申請，只有那些有能力的人才會被通過。」
「提供飲水？」羅恩挑了挑眉毛，「看來那裡沒有受到乾旱的影響咯？」
「其實也受了影響，不過要輕微許多——至少那裡的水源並沒有完全斷絕。」
老人慢吞吞地說著：「我聽說，弗洛姆的前任鎮長是個有遠見卓識的人物，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修建了水渠和蓄水池。而且現在的鎮長還說服了各大教會的神官和一部分法師大人們每天施展造水術，因此他們那兒的水資源倒還算充裕。」
羅恩聞言，輕輕拍了拍腦門。
是的，這個世界可是有魔法的，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造水術可是一次能製造多達十加侖，也就是小四十升的水量，一個施法者的一次施法就足以供給至少二十人的日常用水需求。
在羅恩前世，還有這個世界普通人面前難以應對的災難，在超自然力量的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看來是有救了！
「年輕人，你們是準備去弗洛姆？」老人看著羅恩的雙目中忽然嶄露出了神采，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別怪我潑你們冷水，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要回來嗎？」
「雖然鎮長給予了我們這些人足以維生的物資，但那些從北方的人大概是被災難給折磨怕了，他們根本無法滿足於勉強餬口的生活。」
「最開始偷竊和行騙，後來是以收保護費的名義，再然後就是開始明搶……」老人搖著頭，「從北方來的基本都是健壯高大的年輕人，像我和老伴這種老骨頭，哪有能力反抗他們？每一次都不得不乖乖交出手裡的那點兒東西——包括我們從家裡帶出來的那些。」
「強盜！簡直就是強盜！」德萊弗多從窗口跳了下來，氣哼哼地咒罵，「他們怎麼能搶我們的工作？！」
而且居然是跨業務嗆行，地精因為自身實力的原因，在其他種族的聚居點裡基本只能從事偷盜，而那群北方佬居然還兼顧黑道和搶劫！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呵呵……你這位朋友說話，挺有意思的，還帶點兒特別的口音。」
老人乾笑了兩聲，同時連忙向後伸手，攔住了想要問個仔細的老伴。
他能猜到，這兩個人八成也不是什麼善茬。但考慮到對方到現在都還沒有表現出敵意，還是別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比較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