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沒費什麼力氣就潛入到了「等候區」上鎖的大門邊上,身體化作一股氣體,順著那頭沉睡的霜巨人頭頂的窗戶溜了進去,剛一落地,羅恩沒留神間,一腳就踩在了某個傢伙的小腿上。
「嗷!」在這個因為人多才勉強有點暖意的空間裡,德萊弗多正聽著外面的呼嚕聲睡得迷迷糊糊,這一腳可是不輕,痛得這位地精立刻大叫了起來,引來了門口的那個霜巨人在外面一通砸門。
「小點聲行不行?老實點!」
霜巨人看守等了幾秒鐘,裡面靜悄悄的,那些小人兒沒有像往常一樣和自己對罵,以為他們已經向著自己命運妥協的霜巨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度走向了一邊。
他理解的大差不差,眾人的確是向自己的命運妥協了,只不過這個命運不是被抓走當實驗耗材的命運,而是逃出生天的命運!
「羅恩!」艾薇看著這個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現在此地的男人,心中難以掩飾的激動,「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還來得這麼快!」
「這裡到底是在哪兒?我們已經到了瑟拉的老家了嗎?」
「快了但還差一點兒,」羅恩搖了搖頭,「不過這不重要,你們的裝備在哪裡?咱們收拾收拾趕緊離開這兒!」
「那個泰坦……」埃爾登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老侏儒看上去褪色症又好了不少,只是這裡條件實在不怎麼樣,因此看上去有些憔悴。
「整個事情的『罪魁禍首』朋友會儘量拖住他,但具體能拖多久沒有人知道,」羅恩道,看埃爾登的表情,他一定是知道了羅恩所說的是誰,「所以咱們得快點兒離開。」
「大傢伙兒的裝備被放在了那邊,」瑟拉活動著有些發僵的肩膀,伸手指向牢房柵欄的另一側,他們的裝備被胡亂地丟在了一個角落裡,「我的劍有點麻煩,昨天被丟到這裡後,一個獸人部落的祭司找到了神嗣,說那是他們過去的東西,被扔給他們了。」
「嗯,這事以後再說,」羅恩沉吟了一下,「現在還是先出去最重要,你們等著,我去取裝備——」
羅恩話音還未落下,突然之間,頭上的屋頂被一陣巨力撼動並掀開,眾人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那在雪夜之中如同神祇降臨般的面孔,不是冰霜神嗣還能是什麼人?
「你果然在這裡!」
神嗣的聲音擊打在每個人的心頭,看起來,羅恩所說的那個存在並沒有幫他爭取到太多的時間。
「閣下,你清楚你在做什麼!」羅恩開口,儘可能大聲地將自己的言語傳遞到幾十米之上的空中,「這不會成功的!就算你拿到了那顆蛋,成功率尚且不理想,我的這些朋友們對你又能有什麼幫助?」
「說到底,整個事情的發展都是咱們不願意見到的,你能不能——」
「你還不配和我談條件!」神嗣打斷了羅恩的話,又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你剛才能在我的手底下逃脫,說明也有點本事!這樣,算上昨天的一下、剛才的一下,如果你能再接我一招,一共三招,你們就可以離開!」
如果羅恩是在幾天後出現於此,神嗣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因為在他看來,那時候的羅恩理應是完全準備妥當的了,無法履約就是無法履約,願賭服輸。但現在羅恩就來救人,而且還成功擺了他甚至擺了那頭水晶龍一道,這樣的成績在神嗣看來,已經有了可以讓他「放水」的資本。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正如羅恩所說,那顆白龍蛋因為自有其特殊力量在,因此能夠被他的神祇選作對抗災難的工具,而羅恩等這一票人只不過是略微強大些的凡人而已,就算經歷過再多的實驗,也難以和龍蛋的效果相媲美。
之前抓不住那頭水晶龍也就罷了,現在……
冰霜神嗣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邊,在一個晶瑩剔透如同鑽石的冰雪囚籠里,水晶龍克萊斯托蜷縮在裡面一動不動,像是被松油包裹住的,琥珀裡面的蚊蟲。
用這傢伙的命來換白龍蛋,他後面的那些巨龍們會同意這筆交易嗎?
「好!」羅恩稍加思索便答應了對方的要求,「讓我們換個地方——」
「為什麼要換?」神嗣突然的獰笑讓羅恩措手不及,對方剛才出乎意料的好說話讓他幾乎忘記了對方的陣營立場,不等羅恩細想,以神嗣為中心的周圍地面瞬間崩裂開來,冰霜神嗣一腳踏下,手中的雙刃巨斧裹挾著大量的冰錐冰刺咆哮而下,籠罩在了所有人的頭頂。
「你大可以再跑!」
他是故意的!這次羅恩避無可避,甚至就算他選擇硬抗,保護艾薇等人能夠勉強不死,那些和埃爾登一同被抓來的商隊們也在劫難逃——羅恩沒辦法在這樣一尊泰坦蓄意的攻擊下保全所有人!
防禦解決不了問題,反擊更是無從談起,眼下惟一的辦法,就是讓對方能夠自己撤回這次進攻。
之前的羅恩或許還想不到該怎麼做,但現在,他手裡有著能夠和對方稍作抗衡的底牌!
「停下!」
第二枚,或者按照羅恩從艾克蘇瑞血脈中剝離順序排應該是第一枚的符文在羅恩的手中一閃而沒,幾乎是同時,在冰霜神嗣的周圍,大量的細小鎖鏈憑空出現,向著他揮舞巨斧的手臂捆綁而去。這些鎖鏈遠看是鎖鏈,可在冰霜神嗣看來,卻是一個個精魄所化,那些面孔中有大把他都從未見過,但從那些認識的面容中推測,這些精魄,應該是他曾經殺過的生命!
只是,這其中的大多數都有濫竽充數之嫌,化作的鎖鏈根本沒有任何束縛力,被他一掙就斷。破碎的鎖鏈在不遠處重新化成一道道精魄的樣子,注視著這個過於強大的泰坦。
「一群我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殺死的螻蟻,也想要來阻攔我?」冰霜神嗣被羅恩法術的天真給逗笑了,「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讓你們也加入這其中好了!」
「單個也許不行,但如果是結合在一起呢?」仰視著那像是天崩般降落的巨斧,羅恩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的控制之下,所有的精魄連結在了一起,化作一根空前粗壯堅實的鎖鏈,再度向著神嗣手臂纏繞而去,「凝——給我停下!」
索列姆的神嗣的手臂上,一道道青筋綻出,他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但無論他如何用力,都不能再讓巨斧下壓一分一毫,就連被其裹挾的冰雪也紛紛失去了支柱,如同不同的霜雪般劈頭蓋了下面的眾人一身,卻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這……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羅恩的臉色有些發白,這個力量束縛不了對方太久,這一點他們都心知肚明,「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你殺死過的生物實在是太多了——怎麼樣,這一次算我過關麼?」
冰霜神嗣低頭看向這個人類,片刻後,在鎖鏈崩潰的前一秒放棄了繼續下壓斧刃的動作:「第一次,你傷到了我;第二次你騙過了我;這第三次我本想給你點印象深刻的教訓,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制住我……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你過關!走吧!」
隨著這不啻於天籟之音的赦免,所有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然而就在這同一時間,本來被神嗣封印的水晶龍卻突然在那如同琥珀的晶體中顫抖了一下,旋即睜開了雙眼。
如果有人能直視此刻的他的眼睛就能發現,在他淡灰色的眸子裡,倒映的不再是他所看到的東西,在這鏡面之後,一頭和克萊斯托迥然不同的強大巨龍正盤繞其中,衝著冰霜神嗣發出無聲的咆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