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電視看到要緊之處，忽然被人遮住了視線，那感覺一定是會相當相當差勁的。
宋河目前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
儘管這張大臉長得相當美，儘管這張大臉這樣懟臉拍都能看出精緻完美的五官——是文真人，也就是那位剛開始就送了自己一個神通的女酒鬼。
但是遮住了視野還是有點不爽。
葫蘆娃連忙喊了一聲真人，然後說：「我們是宋爺爺的葫蘆娃！」
「是宋小友的葫蘆啊。」
文真人貌似對爺爺這個奇妙的稱呼沒啥反應。
她習慣性地拿起葫蘆灌了一口酒，「我感覺到有奇怪的波動便過來查看，還以為是有妖族的奸細呢。」
「……」
妖族真的會失心瘋到破壞這處大陣嗎？
渾沌如果順著滄月海湧出，全世界的生靈都要倒霉，孰輕孰重應該還是分得清楚的吧？
許是感覺到了法器另外一頭宋河的無語。
「妖族或許不會……不過還是有些瘋子會的，正如同有陰便有陽，咱們修的是正兒八經的道，那就有走捷徑的。」
文真人又說了一句，然後伸出手指向著遠處點了點，語氣有些無奈道：「喏，這不就來了麼？」
葫蘆娃的法器朝著天上照去。
「嚯。」
這一看不要緊，天上的景色還真是有些恐怖，那血海翻湧，魔氣滔天，死氣無邊無際。
三片不同顏色的法力之海高懸在天際。
隱約還能看到裡面有用各種各樣不和諧玩意製作而成的法寶和陣法——人骨，人皮。
魔修啊。
自己來這方世界那麼久了，除了第一次去永暗淵的時候跟著幾位前輩上門討債，貌似都沒有見過魔修。
嗯……一些小的跟蝦米一樣的魔修還是不要拿出來提及了。
如果不是他看過傳承玉簡裡面，確定這方世界還存在有魔修，都險些以為魔修已經死絕……呃，絕跡了呢。
他們是來參戰的麼？
天穹中，
魔修們駕馭著那滔天的三色海洋到來之後，也沒有靠近這邊正在構築的大陣，而是血海向前，有一些身穿各色服裝的修士徑直朝著這邊落來。
好巧不巧，一位穿著帶有尖刺的盔甲，卻僅僅護住關鍵位置，看起來像是刺蝟成精一樣的女修朝著文真人這邊落了過來。
文真人沒有啥反應，或者說不止是她沒有反應，其它各個宗門的修士也都沒啥反應。
還是做自己的事情，頂多也就是同為元嬰的修士迎上前去說幾句話，僅此而已。
魔修和正道這樣和諧融洽，講道理還是蠻少見的。
二娃的視角裡面，
盔甲女修朝著這邊走來。
步伐看起來就相當沉重，跟她那清涼到近乎於裸露的裝扮形成了非常鮮明的不協調的感覺。
在她身後透過法器看著的宋河注視著女修肚臍邊上那一圈像是蠍子尾巴一樣的花紋，喃喃自語道：「墮月陵。」
如今的魔修也就三個能和幾乎占據了整個世界的正派修士掰掰腕子——墮月陵，蠻骨山和無滅聖宗。
他們並不在五域和三海中，而是高居於距離混沌僅僅一步之遙的天外九界。
聽起來似乎挺好的。
畢竟民間的神話傳說裡面，仙人不都是高居於天穹之上的仙宮神闕裡面麼？
可實際上，就近天外混沌的那個環境，對於修士而言那絕對是惡劣至極，連草木都沒有辦法正常發芽，甚至靈脈都沒有幾條。
他們一直在那邊住著，居然還會來參與下面的事情？
兩位也都算是美女的女修對視一眼。
「有人請你們來？」文真人問。
「見獵心喜罷了，我們也是人族，為何不能來？」盔甲女修回答道。
「哦，那就一起去吧。」
也就是經過這番簡簡單單的交流之後，兩人便化作遁光直接消失在了天穹之上。
消失在了那些化神大佬所在的區域。
並沒有跟葫蘆娃以及後面的宋河說什麼。
宋河也就沒有在意，繼續看著遠處。
而此時。
遠處那丹藥構成的陣法已經開始運轉，每一顆丹藥都像是一顆熠熠生輝的星星一樣，按照既定的軌道旋轉。
下方的陣法之中，來自於太清妙玄宗的符印已經朝著天空飛去，繞著那些星星一樣的丹藥構成了一個更加巨大的圈。
遠遠望去，就像是有一片星圖在天際浮現。
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印在星星上面閃爍。
硬生生擴散出了一片漣漪——灰色的漣漪。
和不遠處的混沌頗為相似，但又不甚相同。
「五行轉混沌？」宋河調整了一下坐姿，磕了一顆瓜子，繼續看著前方的情況。
只見漣漪之中出現了一隊身穿道袍，垂垂老矣，坐在一隻巨大龜甲上面的修士。
他們口中念念有詞。
然後就像是跳大神一樣的在龜甲上跳來跳去，只可惜距離實在是太遠，而且貌似他們念叨的禱文有某種奇異的力量。
沒有身臨其境的宋河到底聽的不是很清楚。
只能感覺到這禱文讓他體內的彌神樹有些悸動——二娃也感覺到周圍的風起了異常的變化。
仿佛有一種來自於更高層次，卻又無比悠遠的偉大存在將目光看向了這裡，哪怕只是驚鴻一瞥，也讓身為修士的他們都感覺自身無比渺小。
這股堪稱偉大的壓迫感……
「天道？」
這下宋河驚的連瓜子都不顧的吃了。
他盯著屏幕，注視著那些在龜殼上面跳著格外古老舞步的白髮蒼蒼的修士們，看著他們的體表燃燒起了無色的火焰。
在火焰之中，舞步越發急促。
最終，化作了灰燼。
這些灰燼卻在神音仙樂門修士的合力演奏之下被一股化作實體化的樂聲給送上高天。
然後……
天塌了！
是真的肉眼可見的天塌了。
「轟隆！」
從天之裂痕中流淌出的是熾白色的天光，朝著那壓來的混沌浩浩蕩蕩的席捲而去，直接就撞在了一起。
卻沒有傷害到三色海洋之中的魔道修士分毫。
就像是從他們的身體裡面直接穿了過去。
由此可見這股天光恐怕並非是什麼實質化的力量，或者說是更加玄妙的偉力。
接觸的那一瞬間——
巨大的氣浪和一股難以形容的壓力朝著陣法這邊襲來，隔著法器都能感覺到這股壓力有多恐怖。
「怎麼個事？那不是人啊……」
待在安全區域裡面的宋河卻沒有在意著天塌一樣的景色，而是回想著那些白髮蒼蒼的修士燃燒之時的情況。
火焰燒灼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明顯不是肉體，而是用各種各樣靈材製作而成的傀儡之軀！
如今的他也不是啥修仙界的小白了，在閱讀過各種各樣的典籍之後，他隱約可以猜得出來那傀儡和舞蹈就是用來溝通上天的。
古時候就有祭天然後得到恩惠的說法。
用生靈人畜獻祭那更是屢見不鮮。
他是確實沒有想到……居然能夠用傀儡替代人類，然後獻祭給上天換取一些世界偉力。
「所以這就是姬師叔曾經說的，天道和普通生靈的看法並不相同，看的只是本質。」
宋河若有所思。
如今的他已經可以暫時控制彌神樹裡面所謂的天道之力，如果以這股同級別的力量來溝通天道，會不會也有作用？
想到這裡，他猛的坐了起來，朝外跑去。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而出。
或許……可以試試。
……
「什麼？你要序草？」
二師兄聽到宋河的請求，胖乎乎的臉上雖然有些疑惑，神情卻正經和嚴肅了不少。
「你要那東西是要做什麼？小師弟，咱們做事都需要理由。哪怕只是一個臆想猜測可行的計劃，你卻要告訴我到底計劃什麼。」
顯然，這會兒他是在以前線統領的身份跟宋河在交流，而不是平日裡隨便互相開玩笑的師兄弟。
宋河的表情也很嚴肅：「我要用天心神玉環的能力，將我的力量化作可以和此方天地溝通的意識，為它送上一份大禮！
師兄，既然序草是可以調和世界的傷痕，那您說這裡的混沌算不算傷痕？
如果有足夠的序草，是不是可以用這股調和之力幫助天道直接將混沌給治癒了？」
「……」二師兄沉默。
說實話宋河的這個做法並不是異想天開，反而是完全可行的，序草這東西作為天問堂最高造詣的造物之一，本身就代表著世界秩序的碎屑。
雖說只是非常微弱的力量，可力量的層級卻已經達到了法則的層次。
唯一的問題就是……
陸師兄皺眉道：「小師弟，永暗淵的天道混亂不堪。就連向天借運的天機門修士都不敢以自身溝通天道，只敢用傀儡作為人身，獻祭給天道。
這裡太大……序草的力量恐怕有所不及。」
唔，不行嗎？
宋河剛想說些什麼，二師兄卻眼睛發亮，開口道：「也有法子，不過這法子需要其它宗門配合。」
他在草地上踱步，伸手放出了幾枚傳音符，語氣格外興奮道：「這是一個好辦法，只要我們九大宗願意付出一些什麼，那就可以做得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