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對待救命恩人用完就丟?

  GG會現場掌聲迭起,氣氛熱烈又融洽。

  嘉賓席C位,張延亭面帶微笑,望著台上光芒四射的吳友之,她眼中難掩欣賞,更頻頻點頷。

  張延亭認可她的每句話,當年不惜重金挖她,真是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朋友們,媒介疊代,趣可作為女性期刊的領軍品牌,三十多年來,我們始終堅持愛與美的表達。」

  「趣可不止是一本期刊,更是所有中國女性的慰藉,朋友們,讓我們驕傲地為自己鼓掌,為一路鏗鏘前行的所有趣可家人鼓掌!」

  掌聲雷動中,TarcyWu結束髮言,女王似的走下主席台。

  光線昏暗,路過溫慈身邊,她先遞過話筒,然後拿眼角餘光瞥她,不屑一顧道:「好好搞業務,少搞一些有的沒的,無聊!」

  她最討厭溫慈這種女人,既不專業又沒格局,只會撒嬌靠男人上位。

  真不知道裴家怎麼會允許這種人進門。

  溫慈接過話筒,話音入耳,她握著手卡的骨節泛白,露出職業假笑,輕描淡寫回懟:「吳老師高反了吧,說什麼胡話呢。」

  別把大家當傻子,都瞧得出她處心積慮討好張延亭是為得什麼。

  溫慈目送吳友之歸座,她目光恰好掃到張總低頭。

  -

  吳友之的發言稿大氣磅礴,慷慨激昂。

  聽得張延亭熱血沸騰,仿佛回到趣可創刊之初,那段青春燃燒的歲月。

  TarcyWu迎面走來,她預備起身擁抱,突然,手機屏幕亮了。

  有消息進來。

  張延亭淡掃一眼,眼神忽變,旋即往沙發里靠了靠,方便擋住攝影師的鏡頭。

  【老友雜誌蘇總:張總,你們規格不行呀!咱們這群人今年可就趣可賺錢了,怎麼還不如微商開年會。(附圖一張)】

  張延亭點開圖片,登時垮了臉。

  圖上是期刊老總群的聊天記錄,同行紛紛吐槽現場拉胯。

  有人特意用紅圈將氧氣瓶和空座位圈出來,還有人發了微商年會的對比照片。

  張延亭滿臉黑線,隔空瞪溫慈一眼,然後轉發了蘇總那張圖,沒有發文字。

  她按滅手機,看多了影響心情。

  自然錯過了吳友之的擁抱。

  -

  吳友之收回雙臂,尷尬地前後甩了甩,對著鏡頭完全看不出來。

  看到這一幕,溫慈只恨沒有錄下來。

  不然每欣賞一回,就能痛快一次,還能噁心吳友之一回。

  串場間歇,她下意識看了眼手機,笑容僵在臉上。

  她朝張延亭望過去,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抱歉動作,又給謝逍發消息:【二嬸生氣了!大領導講話馬上結束,你還來不來!】

  謝逍秒回:【前。】

  溫慈:【?】

  謝逍:【表達要嚴謹,前二嬸。】

  溫慈差點沒栽倒,她急得火燒眉毛,他居然還有閒心挑刺。

  為準確傳達出迫切心情,【別廢話速來!!!】

  三個感嘆號,是《圖書編輯校對手冊》允許的最大使用數量。

  等了幾秒,謝逍沒回。

  看樣子,應該回來。

  -

  溫慈從沒覺得一秒如此漫長。

  台上最後一位嘉賓喬佳宜喬總,還有不到兩分鐘就將結束髮言。

  按原定流程,喬總講完要留在台上,合作串場,之後和全體嘉賓共同啟動一個亮燈儀式。

  所有發言完畢後,全體嘉賓需要共同啟動一個亮燈儀式。

  提起這個儀式,溫慈恨不得掐死關樂樂,真不該聽她的提前儀式,不然等會人不夠,喬總在場上得多尷尬。

  喬總不敢得罪。

  她家的老牌國貨護膚品牌「佳宜」,是《cute》兩本刊最大的金主爸爸。

  封一每年GG費4300萬,刊例價實收,絲毫不打折。

  和趣可多年的合作關係,如果因此斷了,她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溫慈緊張地看了看表。

  正懊惱中,一道黑影閃過,她被嚇了一跳。

  「師姐!」關樂樂輕喘,「師姐對不起,我沒看到消息,逍總到了。」

  溫慈微怔,很快調整好情緒,朝空座位望去。

  謝逍靠著嘉賓沙發,雙腿自然交疊,渾身散發出冷漠和孤傲。

  他沒穿外套,挺括的襯衫外疊穿了一件深色高定馬甲,戴著一副細金邊眼鏡,愈發襯得側臉斯文俊朗。

  謝逍微微低著頭,鏡片倒映出手機淺藍色的光。

  溫慈想了想,就憑謝逍10分鐘趕來,多少就得表示一下:【謝謝。】

  發完消息,她一直盯著謝逍。

  哪知他不僅沒搭理自己,也全然不在意台上。

  他先拍了張照片,然後發出去,看雙手的運動速度,絕對在聊天。

  掌聲響起。

  溫慈收回視線,上台串場。

  -

  同一時刻,林芝市醫院,急診留觀處。

  林眠仰面坐著,左手正打著吊瓶,右手緊握手機,身上蓋著一件版型挺括的深色西裝外套。

  手機嗡嗡震動兩下,她單手滑開。

  【謝逍:安全到達會場。(附帶一張現場照)】

  林眠頭暈,爆米花症狀特別明顯,還直犯噁心,她抿住嘴強忍不適,看了眼時間,緩慢回覆:【好了,不用。】

  她本意是告訴謝逍中午不用再過來。

  因為日程表上特別註明,今日午餐是小桌,趣可宴請金主爸爸。

  昨晚接站時,聽張延亭的弦外之音,飯局上謝逍可是主角。

  謝逍:【對待救命恩人用完就丟?】

  林眠一愣,手機太大,單手不好摁,她只好減少字符,結果,害他誤會了。

  林眠實話實說:【工作要緊。】

  謝逍看過日程單,飯局而已,那幫人怎麼能和他老婆相提並論:【你中午想吃什麼?】言下之意是他陪她吃飯。

  林眠現在只想吐,她再次委婉地表示:【婉拒。】

  謝逍:【等我。】他簡單粗暴結束對話。

  林眠那麼在意文法的人,「婉拒了哈」都沒打全,肯定是不舒服。

  所以,他壓根不給她機會再說話。

  林眠看了眼吊瓶餘量,還早,於是放心眯上眼。

  記憶像斷片,斷斷續續。

  昨天一直在忙,睡前林眠還竊喜沒有高反,結果早上就被打臉。

  她頭暈氣喘,心跳得要蹦出來,抱著馬桶乾嘔了半個小時,一照鏡子,整個臉都紫了。

  她本想找關樂樂求救,卻發現人不在屋裡。

  這也太卷了,林眠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躺在衛生間地板上,聽見手機震動。

  嗡嗡,嗡嗡,一聲接一聲,聽得她又煩躁又想哭,就是沒有一點力氣爬出去。

  再一睜眼。

  謝逍紅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