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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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涼的唇貼上她嘴角。

  這一吻,像轟鳴的月相,又似一隻飛鳥闖進風裡。

  靈魂柔順,卻永不妥協。

  林眠掙扎兩下,掌心推開他,「你不是要去滑雪嗎?」

  人在瑞士的喬斯羽,她還沒忘,時不時想起來還會扎心。

  哪怕凌晨兩點他給她朋友圈點了贊,哼,晚了!

  「……」謝逍一愣。

  他下巴蹭她毛茸茸的發頂,手背一拭她臉頰,然後自然撈起她的手焐著,「我陪你過聖誕。」

  「中國人過什麼洋節!別瞎湊熱鬧!」

  「……」

  謝逍一噎。

  「領導說的。」

  二嬸原話,如假包換。

  他好氣又好笑,反手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你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在這兒?」

  聞言,林眠仰頭看他,才後知後覺。

  「領導說的,」謝逍揚起手機,拽她往懷裡帶了帶,深灰色羊絨大衣被夜風灌醉。

  行吧。

  他一個擁抱,她徹底消氣。

  領導對不起,錯怪你了。

  -

  出於安全考慮,平安夜限流,街邊不好停車,兩人牽手往不遠處車跟前走。

  「溫慈來上海了。」林眠偏頭看他,昨天忘記告訴他。

  謝逍「嗯」一聲,聲線平靜,「我知道,大哥說了。」

  他和她對視,「昨天半夜,大哥要喬佳宜電話,說她為難溫慈。」

  「喬佳宜為難她?為佳宜封面撤投嗎?」林眠摸不著頭腦。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

  林芝GG會倆人好得穿一條褲子,誰為難誰,這反目成仇來得可真快。

  「大哥呢,他怎麼樣?」

  「明顯不正常。」

  林眠心裡一緊,下意識攥拳,兀自呢喃,「大哥是好人。」

  謝逍感覺到她手指骨節微顫,用力握住,玩笑寬她的心,「大哥無堅不摧,你別擔心。」

  -

  正走著,迎面一群盛裝青年,各個二十出頭年紀,熱烈而放肆地奔跑。

  一個女生跑遠幾步,做作回頭揚手招呼同伴,咯咯笑著,視線有意無意瞄向謝逍。

  笑聲恣意。

  林眠聽見那女生和同伴竊竊私語,「絕了!真帥!極品!」

  另一個低哼,照樣跑出幾米,然後藉故轉身,眼風同樣瞟向謝逍,意味深長。

  「看吧看吧!美女的眼光是一致的!」

  「誰去要電話吧,猜拳,誰贏了誰去!」

  「媽的!這種帥哥到底誰在談,誰偷走了我的人生!哈哈哈哈……」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笑鬧作一團。

  旁若無人。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猛。

  「……」

  秒懂。

  林眠抿唇,嘴角扯出個笑。

  從前她偷看帥哥,也是一樣的把戲。

  果然啊。

  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

  -

  林眠抬眼偷覷他。

  人潮中的謝逍,身型挺拔,下頜線清晰,氣質清冷矜貴,目不斜視望向遠處。

  他大衣罕見地沒有搭配正裝。

  她剛才就想夸,謝總衣品無敵。

  深灰色大衣,內搭順色的淺灰色圓領羊絨衫,下穿大衣同色的精紡羊毛休閒西褲。

  周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

  通身找不到任何logo,看版型和質感,就知道價格不菲。

  不同層次的灰,淺灰柔和,深灰沉穩,看似一成不變,卻可千變萬化。

  Dior先生說,灰色、蒼綠和粉紅,三種顏色永不退潮。

  謝總不落俗套的高級。

  是她喜歡的Normcore,性冷淡風。

  -

  平安夜,街道像銀河,建築群閃閃發光,光影中恰似大雪紛飛。

  空氣里瀰漫著咖啡與焦糖的甜香。

  拍照的、直播的、擁抱的、嬉鬧的,十字路口人海磅礴。

  謝逍見她不走,回身停下腳步問:「看什麼?」

  幾個年輕女生當前,林眠突然占有欲作祟,她深吸口氣,「謝逍。」

  「嗯?」

  「親我一下。」

  謝逍微怔,寵溺一笑。

  他站定,略俯身下來,林眠眼前投下一道陰影,她嫻熟閉眼。

  額頭淺啜,有如蜻蜓點水。

  「走吧。」人太多不安全,他提步向前。

  「……」

  林眠莫名失落,下巴繃緊,癟嘴瞪他背影,落寞地別過頭,長吁一口氣。

  -

  下一秒。

  他炙熱的吻落在她唇上。

  謝逍大步回身,一手抵住她後腦,另一手扣緊她腰身,血液叫囂著剎那沖向頭頂。

  熱吻,揉碎在心的峭壁之間。

  讓人眩暈墜入無窮黑暗。

  直到她快不能呼吸,謝逍才鬆開她,後退半步,他問:「是這樣嗎?」

  人潮滾滾,空洞靜謐,隱約飄來笑聲。

  林眠認真想了想,近前一步,雙手虛環他脖頸,無限逼近,踮腳吻他微涼的嘴唇。

  呼吸相撞,謝逍喉結滾動。

  倏地,林眠克制放手,抬頷看他,她笑著糾正:「應該是這樣。」

  「!!!」

  -

  氣氛已然烘托到極致,回到環宇公寓,一切不眠不休。

  愛似閃電的撞擊。

  河流在體內震天轟鳴,世界被欲望的禮讚填滿,不斷變換愛的名義,內心深處的春天伺機萌芽。

  你是我荒蕪田野里,埋伏盛放的玫瑰。

  潮濕夜色中,以吻織就新衣。

  -

  浴室,水汽瀰漫,水珠掛在牆上。

  洗手台墊著一塊白色浴巾,謝逍抱她半坐,二人赤誠相對。

  林眠還不習慣,拽了拽浴袍,本能地別開臉。

  謝逍輕柔撫摸她左臂,一圈青黑色紋身覆蓋下,隱約可見一道4厘米的猙獰傷疤。

  「疼嗎?」

  「身上疼就會忘了心裡疼。」

  年深日久,紋身與皮膚形成瘢痕,增生處略微有明顯的突起。

  他指腹緩緩擦過,一字一句呢喃,「Per aspera ad astra.」

  四目相對。

  眼神糾纏。

  突然,林眠猶如開悟,手臂搭上他肩膀搖晃,激動問:「是你起的名字嗎!」

  穿越逆境,抵達繁星。

  境星。

  謝逍眼底深邃,笑得委婉,「在林老師面前班門弄斧了。」

  「你知道了?」

  「二嬸來盤資金,新公司註冊,我投了一部分。」謝逍說得雲淡風輕。

  話外,他沒說所謂「投了一部分」其實是1800萬,實繳資金,一次性繳納。

  在大多數人的思維里,註冊資本的多少,一定程度代表著公司的資本與實力。

  「法人是她,你不擔責。」他又說。

  林眠忙駁他:「我還沒說要去!」

  「你又在顧慮什麼?」謝逍不理解。

  「新業務在鳳城,回家不好嗎,還是你想留在上海,聽你的,在哪裡我陪你。」

  「男人嘛,辛苦點很正常。」

  「……」

  林眠雙手緊攥,稍微垂下頭,盯著他腰間浴袍的真絲鑲邊,「我怕做不好。」

  怕不夠優秀,更怕不能勝任。

  紙媒支離破碎。

  外行咒罵,內行唱衰,報紙業已死亡,期刊尚在殘喘。

  佳宜美妝封面撤投,如同蝴蝶扇動翅膀,翻轉了倒計時的沙漏。

  海嘯何時抵達,無人知曉。

  曾國藩霹靂雷霆,勝則舉杯酒以相讓,敗則出死力以相救。

  她不行。

  之前做直播是可有可無,做成錦上添花,做輸權當積累經驗。

  新業務,代表趣可的未來。

  她不敢賭。

  時間是一列單向行駛的火車。

  紙媒已經失去了重頭再來的機會。

  -

  「不試試怎麼知道。」

  謝逍把住她雙肩,直直看她。

  未來,不會因為你不想就不來。

  「你有沒有想過,頂著壓力完成的每一項任務,其實是在原有基礎上,突破了自己的能力和心理邊界。」

  他視線落在她左臂的紋身上,「這句話,是趙紅老師給畢業班的座右銘。」

  常二中逆天的升學率,榮耀背後的艱辛,是那些必須熬過的至暗時刻。

  「!!!」

  穿越逆境,抵達繁星。

  在這車流沸騰的魔都冬夜,傳來了那一聲槍響。

  子彈,正中眉心。

  這一刻,命運完成了閉環。

  林眠指尖微顫,腎上腺素飆升。

  她深呼吸。

  謝逍指腹運力一帶,她跌入他懷裡,肌膚相貼,他緊緊抱住她,細細揉她長發。

  她困在他濕漉漉的瞳仁中。

  謝逍說:「你的男人,任何時候都是給你撐腰,給你底氣的。」

  「只要你想贏,就沒人能讓你輸!」

  林眠淚如雨下。

  人生漫長。

  多少顛沛流離的孤獨,才能有你為伴。

  -

  說干就干,免得夜長夢多。

  她打給張延亭,「張董,我想試試看。」

  電話里,張延亭並不意外,聲線理性清醒,「自己爭取,要比稿,競聘上崗。」

  「……」

  林眠傻眼。

  怎麼還要做PPT?

  我老公投資的公司,我不能空降嗎?

  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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