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約在市區的一家咖啡屋見面。Google搜索」
「我們就這樣面對面地坐在那片墨黑的天花板下面。」
「他看上去不像是個妄想症患者。」
「三十出頭的模樣,穿一件米黃色的休閒服,圓臉,有點木頭木腦,眼睛比一般人的大,還有點微凸,說話時喜歡直勾勾地盯著人的眼睛看,傾聽時則不住點頭,但給人感覺他好像根本沒聽明白你的意思,點頭也只不過是種應承和敷衍。」
「我們聊了一會,他只是把電話里那些內容又重複了一遍,增添了一些細節,我特意問到那口箱子,他說那鬼說的含糊,好像說是丟在什麼地方的一口井裡,只可惜不知道是哪裡的井。」
「我抿了口磨鐵,兩隻眼睛凝視著著他:你真就那麼肯定她是鬼魂附體?」
「劉征點點頭:絕對是!!我妻子前後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一看便知。」
「我挑了挑眉:那……我能跟你回一趟家嗎?」
「劉征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答應。」
「他家住在東郊的一個舊小區里,正是大風天,到處塵土飛揚,以至於下車後我揉了半天眼睛。」
「樓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的老樓,幽暗的樓道里堆滿了雜物,樓梯扶手上覆蓋著厚厚一層灰,讓人辨別不出它原來的顏色是紅還是黑。」
「他家在六樓,他開門 時我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
「但……」
「當走進臥室看到他妻子的時候,我還是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
「還是個女人嗎?!」
「她穿著一套骯髒的白色睡衣睡褲,披頭散髮的躺在一架鐵床上,黑色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張鼓脹變形了的嘴。嘴角里聳拉出一小塊灰黑色的布。」
「她的四肢被幾條麻繩分別系在床頭床腳,腰腹部則被一條像是繃帶的白布條連同床板纏繞在一起,綁的死死的,透過髮絲的空隙,能看到她正翻著眼珠盯著我倆。」
「劉征看出了我臉上的震驚,當即小聲說:不是我心硬,不這樣不行,要不這棟樓都得塌掉!!」
「其實不用他說,我全都看出來了。」
「我朝著床邊走了幾步,沒敢走太近,就像在鐵籠外觀望著一隻猛獸。」
「女人一直死盯著我,我轉過頭壓低聲音對劉征說:能不能把她嘴裡的布拿掉,看看她說什麼?」
「劉征走過去拽掉女人口中的布。」
「但出乎我意料,女人沒有叫,反倒表現得很安靜。」
「她靜悄悄地望著我,我仿佛感覺到她周身瀰漫著一股鬼氣。」
「劉征對她說:把你昨天晚上的話再重複一遍,說說你是誰,還有那箱子是怎麼回事?」
「女人把視線移到他臉上,喉嚨蠕動了一下,沒有出聲。」
「劉征又問了一遍,仍舊如此,他轉向我,有些無奈地說:一陣一陣的,也說不準什麼時候來勁,什麼時候又一聲不吭了?」
「他凝視著我:要不我帶你去她跳樓的地方看看吧!」
「我點點頭,沒有拒絕。」
「十分鐘左右。」
「我站在街邊,遠遠地打量著那棟四層小樓。」
「他矗立在馬路邊上,是深灰色的,仿佛一塊巨大的方形水泥墩,正對著我們的那面牆上離亂地攀著一些爬山虎的枝枝蔓蔓,間隙中露出黑洞洞的玻璃窗。」
「暮色中,行人寥寥,街邊高大的梧桐樹發出海潮般的呼嘯。」
「不遠處一個圍起來的工地上,騰起陣陣黃塵,真有些遮天蔽日的勁頭。」
「我左右張望著,看到馬路斜對邊的背風處支著個修鞋攤,一個乾瘦的老頭扎著滿是污跡的黑布圍裙,正坐在馬紮上給一隻高跟鞋粘鞋跟。」
「我穿過馬路來到他身邊,同他搭訕,他不熱情,但也不顯冷淡。」
「我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問:老大爺,上周有沒有看到有個女人在對面那棟小洋樓上跳樓自殺?」
「他抬起頭,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我,隨後點點頭說:事發時我就在這,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被急救車拉走的。」
「我指了指身後的劉征告訴老人:跳樓的就是他的愛人,我是市電台的記者,想跟你了解一下當天的情況,能不能把女人跳樓的過程詳細說一說?」
「老人出乎意料的搖搖頭,說: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那天我一直都在低頭修鞋,那女的是怎麼跳下來的我也沒有看清楚。」
「聞言。」
「我有些失望。」
「又聊了一會,見問不出什麼新的東西,我就站起身,朝著停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了幾步,我的心中猛然一動,便又重新折了回去,問:大爺,這棟小樓除了上周那個女人跳樓自殺以外,這麼些年有沒有發生過別的什麼事?比如說自殺、兇殺之類的?」
「聽完我的話。」
「老人眯著眼:有倒是有,不過那都是解放前的事情了,都過去好幾十年了。」
「此話一出,我立馬就知道有戲,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老人告訴我們,在這一帶,幾十年來都流傳著一個故事,一直居住在附近的老戶都知道,說是在解放以前,這棟楊樓的主人是個開紗廠的資本家。
一天夜裡,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個人爬上樓頂跳樓自殺了!腦袋砸在樓下的洋灰地面上,當場腦漿迸裂!」
「我的眉頭微微一皺,問:大爺,這事是發生在解放前還是解放後?」
「大爺思索了一番,說:大概是解放前吧,我那會兒還是小孩,資本家發喪的時候,我還跟著大人去瞧熱鬧,扒著牆頭往裡面看呢,那時候這裡還不是馬路,更沒有這麼多的樓,也包括咱們現在坐的這塊地,全是人家的宅院。
那天看熱鬧的可不少,都扒著牆往裡瞅,攆都攆不走。」
「一旁的劉征立馬就興奮了起來,直接把我拉到一旁,滿臉激動,嘴唇抖得如同我們頭頂上方梧桐樹的葉片一般。」
「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隨後開口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肯定就是那個資本家跳樓鬼附了我媳婦的身,你算算,解放前距離現在正好是六十二年左右啊,時間也對上了!」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那口箱子肯定真的有,一定是他臨死前埋下的,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還會在原地,你想想,能讓那死鬼念念不忘六十多年,裡面的東西肯定不尋常啊。」
「他說話的時候,我也沒有吱聲,因為我也正在琢磨那口箱子。」
「它像是一頭雄鷹般,在我的腦海里盤旋著,一次次被美不勝收的打開,這次裡面是金條,下次裡面是首飾珠寶,再一次又是珍玩玉器……」
「我廢了好大得勁,才把它們從我腦袋裡轟走。」
「我看著劉征,說:先各回各家吧,有事明天再說。」
「劉征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我已經扭轉身,快步朝馬路對面我的桑塔納2000走過去。」
故事講到這裡。
網友們的好奇心也都被抓的牢牢地。
所有人都開始期待著後續的劇情發展。
【主播,沒想到你這傢伙以前也不老實啊。】
【太特麼的真實了,主播講的這個故事,真尼瑪的代入感十足!】
【有朝一日刀在手,屠盡天下斷章狗!!】
【主播,少喝兩口水,你這一起一伏的,誰特麼頂得住啊!】
【就是就是,別這樣偷懶啊,繼續繼續!這個箱子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啊?】
【再不開始講,我就要取關了!!】
林霄沒有理會這些彈幕,而是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水。
「次日上午,我再一次驅車趕往那棟小洋樓,這次我是一個人,並沒有通知劉征。」
「昨天半夜我輾轉反側,一直難以入眠,我回憶著劉征的話,我記得有一句是關於箱子埋葬地點的……在什麼地方的一口井裡?」
「修鞋的老人,仍舊坐在那裡。」
「仿佛從昨天我們離開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沒有風,空氣沉穩乾淨,天空像是被擦洗過一般湛藍,陽光四處飛濺。」
「打過招呼後,我熟人似的在他身旁的小板凳上坐下。」
「我問他一個問題:自殺的資本家院子裡,是不是有一口井?」
「井?」
「老人抬起頭凝視著我,皺著已經白花花的眉頭凝視著我。」
「我點點頭,雙臂攏出一個圓,模擬著井口的形狀:對,老式的那種井。」
「老人第一時間沒有說話,他把一根錐子用力穿過一隻坡跟女鞋的鞋幫,兩隻蒼老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良久,他這才開口說:有。」
「您肯定?」
「我實話,當時我的心情,屬實是激動得不行。」
「可是下一秒,老人低著頭不再跟我說話。」
「我迫不及待:過了這麼多年,那口井早就沒了吧?大概方位您還能不能辨認出來?」
「老人沒有看我,而是直接開口:辯什麼辯?那井還在,就在那裡面,不過早就已經枯了,一直用石板蓋著,那塊地過去是水利局的後院,最近說是要蓋住宅樓,沒看都用板子給圍上了?估計那井也該填了吧。」
「我眺望著那片被遮擋起來的功底以及矗立在那工地旁的小洋樓。」
「這對我來說,真是意外收穫。」
「沒想到……」
「真的存在著一口井!!」
「而且,那口井不僅真實存在著,而且一直存在到六十多年後的今天,那麼是否也意味著那口箱子也正在由虛幻演變成真實呢?」
「他會不會真的就躺在井下,它肚子裡究竟有什麼?」
「我的腎上腺素在緩慢得分泌,在我身體裡激盪起興奮的潮水。」
「我跟老人打了一聲招呼之後,直接就走了過去。」
「隔著工地的圍板聽了聽,裡面沒有人聲,看來還沒正式開始施工。」
「我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轉身折回到車子裡,直接驅車揚長而去。」
「下午。」
「當我在五金店挑選工具的時候,劉征打來了電話,電話里的他,氣喘吁吁,他是告訴我:林霄老師,我老婆,又發作了!!」
「其實……」
「根本就不用他說,我就已經聽到背景中那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了,那聲音連綿不斷,粗野而瘋癲。」
「就像一個醉鬼在滿地打滾地撒潑,又像是一頭待宰的牲畜的嚎叫,令我毛骨悚然!」
「在這嘈雜聲中,我猶豫著是不是該把我的收穫告訴他,然後晚上帶著他一起去,但最後我還是沒有。」
「我說:你別急,等過兩天咱們再去一趟,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情,我這正開會呢,先掛了。」
「隨後,不由分說,我直接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繼續挑選著我的撬棍、繩索以及鐵鍬,這都是為晚上準備的。」
…………
…………
「我再一次把車停在那條街上時,天已經黑透了。」
「我熄掉車燈,黑暗像一雙惡作劇的手那樣罩住了我的眼睛,只在指縫裡透出微弱的幾點光。」
「白天裡清晰的景象此時都變得影影綽綽,那些梧桐沉默地豎立在街邊,僵硬地浮在黑暗中,像是已經枯朽成煤幾萬年了似的。」
「我從後備箱裡面拿出灰色的塑料布包裹的一包東西,是一些工具,我包起它們的目的是為了讓它們看上去不是那麼的顯眼。」
「但是走了幾步,我就發現我的失策。」
「說實話,提著這麼一長條灰突突的玩意,在別人眼裡一定更加顯得神秘兮兮,還不如堂而皇之地讓它們裸露在外呢。」
「我努力讓自己走路的姿勢不那麼鬼鬼祟祟。」
「我沿著工地的擋板走了一段,熟練地找到那塊傾斜的塑料板,它搖搖欲墜,與旁邊的鄰居形成一道銳角型的縫隙。」
「它就是門!!」
「我白天就已經偵察好了。」
「我把工具先丟進去,然後邁過一條腿,把身體硬生生的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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