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鳥與獸散

  就在眾人一個接一個的接力供奉之下，很快就輪到了宋風他們。

  眾人也並沒有做出太意外的舉動，一個個的都老老實實的，走到靈堂前上三柱香。

  整個過程平靜而又嚴肅。

  沒有說誰特別的不舒服，或者說，也沒有人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出來搗亂。

  畢竟死者為大。

  無論生前有著什麼仇怨，對方都是因為道義而死。

  要是這個時候再出言。

  尤其是，說那一些不合時宜的話，那必然會被江湖上的人，說一句小氣。

  名聲必然就會壞了。

  而名聲這東西就是走江湖必備的。

  畢竟，誰都不可能說自己一路過去，都是過五關斬六將。

  關雲長還走麥城呢。

  普通人必然也是致力於經營一個好名聲，最起碼，關鍵時刻說不定還會有人拉一把。

  就在那上完香之後。

  諸多的夥計則是準備好了棺材，緊接著，將他們拉在山林之中埋了下來，刻上了墓碑。

  這裡距離關內屬實是遠。

  而且，這一路上太過危險，畢竟關外三省之地，如今已經被扶桑拿下。

  單人行走很危險。

  更別說是帶著這麼多的棺材了。

  只有那回家報信的小二哥，帶著幾張江湖眾人共同簽發的一張英雄貼，帶回了關內。

  這就是這一次的證明了。

  而就在這事情過後不到一天之內，小樓之中居住的諸多義士，則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小樓。

  眾人各自離去。

  也算是為這一件事情畫上一個句號。

  畢竟英雄雖然很重要。

  但是在關外的爭鬥之中，經常會有人死去。

  侯三他們死的那麼痛快，死的那麼壯烈，對於諸多江湖中人來說，反倒是個榜樣。

  死了也能得到好的待遇了。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店小二則是帶著一些盤纏，來到了宋風他們幾人的面前：

  「幾位貴客，小店近日要搬遷，這是小店的密函，以及特殊的聯絡點。」

  「等到小點改變了位置，完全的安定下來之後，再請諸位貴客回來休息，其間種種不便之處，還望諸位貴客能夠諒解……」

  看一下這店小二手中拿著的東西，秋生則是十分有眼力見兒的接了過來。

  「沒什麼的，江湖中人哪來這麼多規矩，更何況，此間發生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

  「連盤纏你們都給我們準備好了，那我們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話？」

  說到最後的時候，北冥虎也是丟了丟手中的大洋。

  雖然僅僅只有幾十塊。

  但是這些大洋，也夠他們幾個人，在外面好吃好喝一段時間了。

  多肯定是不多的。

  但是要顧及到，這些大洋是每一個前來住宿的客人，他們都會分發一部分的。

  就這數量就了不得。

  就這樣，一行人在經歷了一次住宿之後，又再一次走上了餐風飲雪之路。

  走出小店。

  僅僅只是幾個風雪須臾的功夫，原本立在他們能看到的地方的那小樓，便開始逐漸的虛幻。

  不過眨眼之間。

  便已經消失了蹤影。

  不知道未來究竟在哪立足。

  看著那重樓景家的小樓，已經消失在陰陽法界之中，石少堅似乎也有些感慨：

  「人力有時盡，就算是小樓之中有著如此之多的高手，也不能在關鍵時刻伸出手。」

  「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了。」

  要說這小樓裡面，是真正的藏龍臥虎，什麼樣的職業，什麼樣的高手可能都有。

  就跟那老仵作似的。

  老爺子不說，誰知道他會這麼精妙的一手？

  他既然能把死人復原。

  那自然也是有著同樣殺人的辦法的。

  但是可惜了。

  在這種場景，在這種條件下，也沒人能夠出去把侯三他們救回來。

  看著石少堅這一臉感慨的樣子，那北冥虎則是表現的十分的淡然：

  「任何時候都要遵從大勢而行，現如今在關外，扶桑的諸多妖人才是大勢。」

  「我們能做的，也不過就是謹慎小心，別一不小心被別人一鍋端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北冥虎則是微微一頓，緊接著，下意識的瞅了一眼旁邊的宋風：

  「老爺子如果真的出手的話，倒也能夠打破陰陽間隙，將幾個人救出來。」

  「但是強行打破壺天重樓的代價就是，重樓景家的樓宇在短時間內，可能並不具備隱匿於陰陽法界的力量。」

  「而一旦重樓景家的這小樓不被陰陽法界庇護，那塌天大禍轉瞬即逝。」

  「力量確實很重要，但是在力量不能擁有絕對壓制的情況下，也只能借勢而行，順勢而為……」

  類似的這種事情，在跑江湖的時候，他早就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說一句心硬如鐵也是差不多。

  這種時候。他能感慨感慨就已經不錯了，真要讓他舍了自己的命去救，那是不可能的。

  說句不客氣的話。

  他青陽教的護法虎王，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靈幻界之中常常說某個人是邪道，某個人是旁門，或者說什麼什麼是正道。

  但是真的說起來。

  他們這些真的敢造反的，那是什麼道都不算，真要算的話，勉強也能算個殺戮道吧。

  一邊拄著藤杖向前走著，宋風風則是一邊淡定的，聽著幾個人閒聊的話。

  雖然走在風雪之中。

  但是幾個人卻愈加的適應了，關外這種嚴寒的環境。

  要不怎麼說人的恐怖呢？

  到了某個陌生的地方，可能剛開始不熟悉，但是等到熟悉了就可以因地制宜。

  什麼樣的爭鬥不能勝利？

  「你們可知，這看起來淡然的環境之中，究竟有著多少的明爭暗鬥？」

  說到這裡的時候，宋風則是微微一頓，緊接著，將目光看向了遠方：

  「若是老夫沒有看錯的話，那看似明面上的厲害人物，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馬前卒罷了。」

  「當時最少有著三道類似的大妖氣息，在遠處虎視眈眈，甚至極遠之處，似有兵戈之氣待動。」

  「酒樓之中，雖然有著幾個老夫看起來有些熟悉的面孔，或者說熟悉的門派傳人。」

  「但是他們也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也知道，面對選擇的時候應當做什麼……」

  當今的靈幻界各自為政，明面上幾大門派號召，確實有著威力。

  但是要知道。

  扶桑那邊可是整個國家都在支持著戰爭。

  甚至當年在他那個時代。

  他還能看到扶桑的一些婦女，甚至說少女，自發的趕赴九州，亦或者更南方的南洋之地去賺錢。

  自發兩個字。

  可不是開玩笑的。

  沒有任何人組織，只是他們覺得要為國家付出一些什麼。

  已經完全都被洗腦了。

  而普通的婦女，少女下了南洋，他們能做的是什麼呢？

  又幹不了體力的重活。

  那麼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出賣肉體，用他們賺的錢去支援國家建設。

  這是很恐怖的現象。

  窺一斑而知全貌。

  在這種全民征戰的環境之中，國運都是為了戰爭而生的。

  所有人都有著，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想法，這樣的戰爭兵器是很恐怖的。

  雖然他們的長久潛力不強。

  畢竟國家本來就很小，一旦真的打持久戰，說不定會被按死在消耗國力的途中。

  不過三年五載就沒辦法持續。

  但是現在還是很厲害的。

  就如同曾經入關的韃子一樣。

  諸多大妖能夠放血，支持韃子建立妖庭，那麼扶桑那邊的諸多妖物，陰陽師，也能用國運修行。

  雖然說九州是大國。

  但是，也因為傳承等種種因素，各門各派相對來說比較頑固一些，一時半會兒還真的發揮不出全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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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對方就不一樣了。

  整個國家的香火，氣運，人運，甚至於，國家的全部力量都灌注在能打的兩個方面。

  就光他剛剛感受到的情況，就最少有著三尊，能夠匹敵普通法有元靈的大妖之魂在盯著他們。

  雖然這些大妖沒了體魄，在真正的鬥法之中，可能會大受桎梏，但是他們的長久適應能力強。

  算得上是另類的仙家。

  這玩意也就是扶桑的式神。

  不過，因為大妖之魂能夠吸收香火而生，而且還能代代傳承，當做傳家寶。

  所以，這些扶桑的陰陽師也是熱衷於，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大批的財富。

  也就出現了扶桑陰陽師，到處偷獵妖物的情況。

  這種情況在關外很顯著。

  畢竟這裡確實是精靈，仙家的天堂。

  若不是扶桑的諸多陰陽師，諸多家族力量並不強，沒留下太多精怪傳承的陰陽師到處殺戮。

  怎麼可能惹得，如此多的仙家老怪，跟他們死磕？

  家族觀念是很特殊的感情。

  有的老妖追求仙道，活的時間太長了，連他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代了。

  別說是死一個。兩個的後代了，就算是都死了，他說不定還得拍手叫好呢。

  畢竟有一些確實是獸性做主，真能辦出吞噬後代的事情出來。

  但有的就不一樣了。

  有一些老妖，受到人類的家族供奉的時間太久，而且再加上繁衍等種種因素。

  對家族每一個通靈的子孫，都是極為重視的。

  還有一些倒霉的老妖，有單傳現象。

  這種孩子被幹掉了。

  這些老妖是真的跟他們死磕。

  這也是關外有些妖仙，精靈投降入駐扶桑神宮吸收香火，但是卻仍然到處都有著反抗的原因。

  「……啊？這麼恐怖？若是當初咱們動了，那怕不是直接就要被團滅了吧？」

  雖然石少堅似乎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什麼，但是他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嚴峻。

  「可是為什麼。扶桑上層的那些高手準備好了，但是卻仍然打了個這麼窩囊的仗？」

  「若是他們早就已經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人的話，那侯三他們豈不就是一個誘餌？」

  九州之地的人經歷過種種戰火，三十六計，諸多鬥心眼子的事情早就融入血脈了。

  一些事情可能不在乎。

  但是若是問的話，他們是真知道啊。

  「大妖有大妖的戰場，底下的修行者，自然也有他們自己的戰場。」

  「不過真的說起來的話，侯三他們倒也算得上是漢子，還沒等棋手打起來就把棋盤掀了。」

  「正好也算是免了一次爭鬥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宋風則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緊接著，輕聲的開口說道：

  「老夫是真的不想打這種無準備之仗，這其中的風險實在是不小啊……」

  靈幻界的諸多高手，最習慣的就是開壇做法，在合適的位置施展手段，將對方弄死。

  大部分的門派都有自己適宜的地方。

  單打獨鬥諸多高手可能行。

  可一旦人數多了，算得上是大軍團作戰的時候，不幫倒忙那就已經不錯了。

  曾經也不是沒人不信邪。

  但是，跟他一個時代不信邪的那些高手，如今墳頭草都已經三丈高了。

  法有元靈越來越不值錢了。

  這不值錢並不是說人數越來越多，而是說隨著靈氣的下降，他們的手段也是越來越匱乏了。

  若是真的降到某一個臨界點。

  說不定修成法有元靈的高手，也並不一定能比剛剛引出一道精氣的修行者，強到哪去。

  池塘都枯竭了。

  甭管是大魚還是小蝦。

  基本上，都再也沒有辦法自由的遊蕩了，等待的就只有一個渴死的命運。

  眾人一路前行。

  這時候都是宋風在帶路。

  所以說，在聊了半天之後，那北冥虎則是突然驚訝的轉過頭來，看向了宋風：

  「老爺子，您這是要上長白山？」

  雖然說，這條路他並不怎麼熟悉，但是大方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剛剛她他沒反應過來。

  現在一瞅這條路，不正是上長白山的路嗎？

  好傢夥嘛。

  老爺子剛剛還說不怎麼想打呢，現如今直接就奔到了雙方的老巢里去了。

  這是要搞把大的呀！

  「在平原以及軍隊能庇護到的地方，哪怕是我等修行者，也是沒有辦法以絕對的優勢取勝。」

  「但是進了山尤其是長白山，那可就不一樣了，別管多少軍隊撲進去就沒個影子。」

  「雙方所有的力量，都只局限於靈幻界的力量，這時候才是咱們的主場。」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則是頓來頓，隨後看了一眼北冥虎：

  「按照你的一身武力來看，你最好是在三省之地呆著，最起碼這樣沒有殺身之禍。」

  「這種槍炮不長眼的時代，反倒是讓你這武道高手，能夠安然的活躍在戰場上，不怕被打死。」

  「若是入了長白山，能夠跟你斗一斗的高手，那可就有不少了，你可得小心一些……」

  如今武道高手隨著靈氣靈韻越來越少，已經越來越吃香了。

  尤其是其中的大高手。

  像北冥虎這種，尋常的子彈都打不穿，只要別傻傻的往包圍圈裡竄，基本就死不了。

  而且，武道高手還有冥冥之中一線感應，這玩意兒躲個炸彈綽綽有餘。

  明面上，打尋常修行者一打一個準的子彈，一時半會弄不死他，炮彈也干不中他。

  這就是在戰場中活著的保證。

  只要他比我烈，烈度太高的爭端之中去跑，在這個年代，像是這種大能耐的人物，也能混個安穩日子。

  畢竟並不是哪裡都有爭鬥的。

  只要心思活躍，只要捨得到處跑，一時半會不被弄死，早晚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反倒是一入了長白山，在道法的對決之中，他反倒是吃了武道的虧了。

  若是一個不防備，怕是會被放風箏，此去可是不太安全呀。

  「嘿，老爺子，您這就小瞧我了，活了這麼多年，其實我也都活夠本了。」

  「入了長白山，咱們在一塊兒，你您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把我給欺負了？」

  「就咱爺倆組合到一起，要是您老人家不專門去找死，誰能弄死咱？」

  說到這裡的時候，北冥虎雙眼之中則是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厲色：

  「至於說，在長白山之中碰到的陰陽師的話，那就交給我來吧，我保證一弄一個準，保准讓他們死的透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