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眉頭深鎖,照蓮溪道長這麼說,的確是絕無可能,可就此放棄,也著實不符合他的性格,謝池果斷道:「我們出去。」
這個決定並沒耗費他太多精力,如果橫豎都是死,那他還不如主動點,能走一步是一步。
謝池原以為,結局二隻比結局一難上一點,因為結局二隻值300積分,可實際並非如此。
如果結局一是普通模式,結局二大概直接跳過了困難模式,進入了地獄模式。
難度失衡,很顯然,結局二隻是作為劇情的一部分存在,給演員提供單局多賺分的可能性。
危險至極又獎勵少,演員衡量自身實力後,自行選擇要不要進。
可以說完全是場賭博,適合他這樣的亡命之徒。當然他也的確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被app擺了一道。
[大佬要是有個經紀人就好了,提醒他雙結局的片第二結局難得要死]
[進都進了說這些有什麼用?]
謝池面上並無絲毫悔意:「我們出去。」
蓮溪道長表情駭然:「你瘋了?」他不用想都知道外面現在有多危險。
謝池睨他一眼,嗤笑道:「在這呆著有用?等死?」
蓮溪道長啞然,謝池說得對,他們待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先找八卦,然後試試,我們借不到的話,再去找人。」恐怖片裡那麼多鎮民,借法的不一定要是演員,未必沒有希望。
謝池心道:「哥,我們出去。」
「好。」謝星闌掌控身體,一言不發地去挪身前的木板。
他平時調侃兩句,關鍵時刻永遠言簡意賅,付諸行動,不會對謝池的決定有隻言片語的質疑。
謝池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蓮溪道長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在片刻的驚駭後,開始幫忙。
謝星闌和蓮溪道長剛合力頂掉壓在身前的最大的一塊木板,一抬頭,boss殭屍就在不遠處的廢墟上,正背對著他們一處處搜尋。
似乎感應到附近有人氣,boss殭屍緩緩轉身。
謝星闌心頭一跳,立即拉著蓮溪道長蹲下,捂住了口鼻。
boss殭屍朝這邊跳了兩下,似乎又被附近紛亂的人氣干擾,惱怒地叫了兩聲,又跳開,去別的地方搜尋了。
蓮溪道長鬆了口氣,剛要出去找八卦,謝星闌意識到什麼,眸光一緊,立馬捂住了他的口鼻蹲下。
狹窄的視野里,boss殭屍竟去而復返,泛著紅光的眼睛來回掃視,沒找到目標,失望地跳走了。
這次是真的走了。
狐狸精竟狡猾至此。
蓮溪道長目露歉意,他年紀越大,警惕心越差了。
謝星闌不予理會,屏息又等了十幾秒,確定沒有危險,一個側身翻出藏身之地。他動作極輕,沒弄出半點動靜。
蓮溪道長也輕手輕腳出來。
謝星闌循著記憶,以之前蓮溪道長睡覺的那張桌子為中心,一點點朝外找起。
仕女樓足足有十幾層高,陡然坍塌下來,一樓原先的陳設皆數埋在最底下,謝星闌只能蹲下,大海撈針般,耐心地撥開木板碎石尋找。
蓮溪道長年老體衰,遠沒有謝星闌找得迅速。
這片已經搜索過,殭屍紛紛遠去,只有不遠處有兩隻小殭屍,暫時不足為患,但他們得抓緊時間。
汗珠從謝星闌的額側滑落,肩上失血過多,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消耗。謝星闌一言不發,牙關緊咬,下唇被咬破了,溢出點血,讓原本蒼白的唇多了點色澤。
謝池這會兒幫不上忙,道:「哥,你親我把我嘴咬破了。」
蓮溪道長正滿頭大汗地找著,突然聽到邊上人低低的一聲笑,暗暗瞪了瞪眼,這人這會兒還能笑得出來,也是神人了。
「這個時候還能皮。」謝星闌手上動作不停,冷峻的眉峰卻悄然舒展,他知道謝池在逗他開心,大約是安慰劑效應,的確沒那麼疼了。
「這時候不皮,什麼時候皮?」謝池反問。
「死不了,哥帶你出去。」
謝池輕笑道:「死了也不虧,反正殉情,你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不反抗。」謝星闌懶懶道。
謝池心被猛地撞了下,剛準備說的那些道歉的話,瞬間憋回去了。
他有什麼可道歉的,雖然他選擇留下的決定有欠考慮,但這是他哥,他一個人的哥哥,他為了哥哥進來,哥哥為他承擔一切,無論好的壞的。
「怎麼不說話了?嗯?」
謝星闌又到另一片去找,瞥見遠處三四隻殭屍靠近,給了蓮溪道長一個眼神,暗暗屏住了呼吸。
謝池頓了頓,聲音有點微妙:「哥,你還想不想聽……」
「聽什麼?」謝星闌暗笑了聲,再次感嘆多重人格的妙處。這種時候也只有他們可以一邊做事一邊聊天,半點不耽誤。
謝池又頓了頓,語氣恰似平淡:「就是除了哥和男朋友以外的那個稱呼。」
謝星闌一走神,指尖被尖利的碎石劃了下。
他看著自己滲血的手指,心道了聲要命,謝池小時候纏著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傢伙有多要命了。
謝星闌輕笑:「犯不著對我話療。」
他這會兒的確不想聽,不合適,就好像他很弱,需要鼓勵才能行。
逗小男朋友是情趣,又不是真要他報答,那多沒意思。
謝池卻道:「那不一樣,對趙娘子那是逼她自盡,對哥哥那是——」
「嗯?」謝星闌來了興致。
謝池沉默了兩秒。嘴炮他總是很在行,一說真心話,就是各種難以啟齒,他也沒想到自己也有那麼嘴笨的一天。
「那是心甘情願。」謝池沒臉沒皮地接,「所以你到底聽不聽?」
謝星闌被他這語氣逗笑了:「怎麼我又不想聽了,你就非得叫了?」
小池最是乖戾,越不讓他做什麼越愛做什麼。
謝池:「我不管,不說話我叫了啊?」
謝星闌立即道:「別。」
謝池沒想到他拒絕得這麼果斷,沉默了好幾秒,聲音悶沉:「哥,你現在把話收回去還來得及,不然我警告你,我要生氣了,你哄不好那種。」
他哥不想聽。
謝星闌卻認真起來:「不是不想聽,留著等出去,我現在什麼也沒做成,不值得叫。」
謝池願不願意是謝池的事,他給自己定的目標還沒達到,當然不值得,他的確該做更多,至少帶他出去,才擔得起這句。
謝池感受到了珍重,又悶了兩秒:「……我原諒你了。」
他果然沒什麼下限,一句話就能哄好。
謝星闌笑了。
[為什麼那麼沉悶的氣氛,大佬時不時在笑啊]
[好詭異啊,我剛憋出來那點恐怖氣氛,瞬間沒了]
[boss殭屍!回來了!離他們這邊還有幾百米!]
謝星闌和蓮溪道長已兩手鮮血,依然沒找到八卦。
謝星闌站直,朝一個方向望去,隱隱預感到什麼,臉色微變,動作越發快起來。
「到底在哪兒?」蓮溪道長急得要哭了,發泄似的狂扒身前的土石,他怎麼會這麼蠢,那麼重要的東西掉出來都不去撿。
謝池的心也提了起來。謝星闌的第六感一直很好,他肯定預感到了什麼。
兩百米外,隔著暴雨和廢墟,boss殭屍的身形若隱若現。如果他們再找不到,他們只能暫時放棄,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過殭屍又一次的搜索。
「找到了。」又費力扒開一塊木板,謝星闌突然道。
那個八卦,完好無損地躺在木板底下。
蓮溪道長面露狂喜。
謝星闌飛速撿起八卦,boss殭屍就在一百米開外,謝星闌扯著蓮溪道長一路疾奔。
boss殭屍僵硬抬頭,望著遠處兩道殘影,眼裡紅光閃爍,狡猾一閃而過,他叫了一聲,幾十秒後,源源不斷的小殭屍往這邊跳了過來,開始往謝星闌和蓮溪道長離去的方向追去。
這邊,二人躲進一座空宅,謝池急速道:「哥,他在召喚小殭屍!」
他聽到了那聲刺耳的殭屍叫,顯然是boss殭屍發現了他們,正帶著一群小殭屍追過來。
謝星闌點頭,時刻保持警惕。
謝池:「你讓我出來,我跟蓮溪道長講。」
謝星闌:「好。」
下一秒,謝池逼問蓮溪道長:「該怎麼做?」
蓮溪道長踟躕了兩秒,深看他一眼,還是道:「你要想清楚,借法之術之所以為禁術,就是因為它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什麼意思?」謝池眸光一緊。
蓮溪道長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不然就是平白害了謝池,他飛速道:「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天地才不管善惡,不管人之死活,萬事萬物,包括殭屍,對他來說都是平等的。不存在殭屍殺人,殭屍就惡,誰生誰死,誰弱誰強,誰欺辱誰,對他來說都沒有分別,這才是絕對的正義,天地絕不會妄加干涉任何事,他永遠冷眼旁觀。」
「所以他不會偏向任何一方,不會因為你要剿滅殺人無數的殭屍,就心甘情願地借給你很多法。」
「借法之術,本就是逆天而行。」
「之所以稱為『借』,就是因為,我們借完,是要還的。」
「還?怎麼還?」謝池一愣,立即逼問。
「我們借的法越多,最後需要償還的也就越多,這是為了維繫世間萬事萬物的平衡。」
蓮溪道長臉色發白:「你即使借法打敗了殭屍,也可能熬不過最後的償還,死在法則一擊之下。」
謝池咒罵了一聲,他就說天底下沒那麼好的事,不然有什麼完不成的心愿,直接借法就好了。
蓮溪道長仁慈又悲觀道:「所以我才問你,要不要嘗試,一旦開始,如果真的借到,你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權利,無論你用不用,只要你借到了,你就必須還。」
「我曾經借到過很少的土行之法,也及時收手了,依然虛弱了好幾天,殺這隻殭屍,我們需要的法則之力是你難以想像的,你很可能最後要將命搭進去……」
蓮溪道長語氣說不出的沉重。
蓮溪道長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如果他們真的僥倖借到了法,在最後的償還中,自己也必死無疑,他年紀大了,承受不住償還。
他要的只是天下太平,百姓無恙。
他已經七十多了,不怕死,但謝池還年輕,謝池如果東躲西藏,遠離淮凹鎮,未必沒有機會逃脫這樣的夢魘。
[我剛就在想,這麼好的事,為什麼沒多少人嘗試,原來是有副作用啊,這樣也就能理解了]
[媽呀真的好難啊,我覺得這片隨時可能結束]
[大佬素質頂級,就要栽在這了麼?]
[他這麼缺分的嗎?三百分,賠條命……我剛關注啊,不要這樣吧]
[意思是即使打敗殭屍,也有可能活不下去對吧]
「我借,」謝池倒是很乾脆,「我還有選擇嗎?」
超過恐怖片期限他還沒有破局,他只有死路一條。他自己也許可以暫時逃走,可他絕對沒辦法帶著蓮溪道長一起逃,蓮溪道長是唯一懂借法之術的,錯過了這次,他的處境只會更糟。
蓮溪道長看他一眼,眼裡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敬意。
他顫抖著手摸出八卦,抖掉凹槽里的土,將八卦攤平,放在手心,深吸一口氣:「那我開始了。」
「我是土行,我現在把手指按上八卦坤艮邊的凸起,如果我召喚不了土行……」
蓮溪道長說不下去了,如果開端都失敗了,那他們可以說是必死無疑。他能借到的概率肯定比謝池大,因為謝池從未接觸過這些,他自己則是道士,多年前又曾經借到過一次。
他如果不行,那基本他們就完了,整個淮凹鎮就完了。
他七十年只成功了一次,對這次能不能成功完全沒把握,但他退無可退。
謝池沉默不語,看著蓮溪道長將食指按上了八卦坤艮兩邊中央的凸起上,他將自己的指死死地按了下去,黏稠的血流了出來,染紅了黃銅色的凸起,凸起被浸濕,血順著凸起,往坤艮兩邊的凹槽流了進去。
八卦輕顫了兩下,蓮溪道長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八卦作為人和天地二者間的媒介,感應到天地五行之力,才會輕顫。如果他所屬的土行願意為他所用,那麼坤艮兩邊就會逐漸亮起色光,光越盛,借到的法越大。
所謂心誠則靈。
蓮溪道長閉上了眼。
十秒鐘過去,八卦盤卻逐漸歸於沉寂,感受到這,蓮溪道長臉色煞白,他又往凸起上按了按,越來越多的血湧入凹槽。
卻依然沒有動靜。
不夠,土行覺得他太過弱小,借給他法,他償還不起,是本賠本買賣。借法就跟借錢,自身越有掙錢的能力,越有錢,別人借的可能性越大,因為這樣的人還得起。
的確,他已經風燭殘年,沒什麼潛力,沒什麼未來,大概率還不起。
蓮溪道長絕望地笑了,心道:「我搭上我的命。」
幾秒鐘後,八卦又開始顫抖,坤艮兩邊,亮起了微弱的黃光。
謝池瞳孔一縮:「借到了。」
蓮溪道長睜眼,整個人都在顫抖,狂喜不已,眼裡有淚:「我借到了!」
[第二步]
[我好激動啊啊啊]
「為什麼土行一開始不肯借?」謝池眸光發緊。
蓮溪道長神色黯淡,如實道:「土行如大地,寬厚仁愛,土行之法,是五行中最容易借到的,他被我說動了,其次是木行,木行主生命,萬物生長,他也是仁慈又心軟的存在,不忍萬物受苦,最難借的是剩下三種,水行性寒涼,人說最溫柔的是水,其實水行最涼薄無情,最看重借法者的能力,不會有半點惻隱之心。」
「至於金火兩行,金行主殺伐,火行主破滅,他們相剋,卻又相生,烈火能融化金屬,但金屬也需要烈火才能成器物,火行最任性,最看重借法者心性,心性不和,半點都借不到,金行主殺伐,看重借法者的能力。」
「我已經找到土,土生金,只要能找到金行人,在我的土行的幫助下,誘導出金勢必很容易。」
謝池看著微弱的黃光,眉頭緊皺:「怎樣才能借到更多的法?這樣的肯定不夠。」
「看未來潛力,看目前能力,也看心性,心性越合,能借到的越多,潛力和能力越大,借到的也就越多。」
謝池全明白了,不再猶豫:「我先試試哪個?」
蓮溪道長不假思索:「水。」
蓮溪道長抬眼,面前這個青年,極有可能借到水行之法。蓮溪道長活了七十多年,遇見過那麼多人,謝池是最合水行心性的——足智多謀,詭計多端,靈活多變,巧舌如簧,水行如果連他都不喜歡,那就真的沒希望了。
謝池將手按到了八卦坎邊上,凸起刺破手指,鮮血湧出,注入了凹槽內,他微微皺了皺眉。
[你們覺得他能借到嗎?]
[應該能借到一點點水吧?感覺氣質挺合的]
[這片好玄學啊]
八卦又開始顫抖,民宅外卻傳來了雜亂無章的殭屍跳聲。
聽聲音,至少有十幾隻殭屍就要衝進來。
謝池臉色驟變,剛要喊謝星闌出來帶著蓮溪道長逃跑,蓮溪道長急道:「你先別管,定心!」
下一秒,地面竟然開始瘋狂鼓動,在脆弱的門處形成了個高約半米的小土丘。那些小殭屍只能跳二三十厘米的樣子,越不過土丘,瞬間被攔在外面。
他們繞著土丘想要從別的地方進入,蓮溪道長控制土行之法,將他們所處的房屋整個都圍了起來。
蓮溪道長望向某處,臉色大變:「糟了!」
那裡,boss殭屍高大的身影正在靠近。他跳得極快,眨眼便到了土丘外十幾米,再跳個三次,就能跳進房屋,將他們踩成肉餅。
殭屍重重的跳了一下,蓮溪道長的心緊張得要爆了。
「快啊!」他能控制的土行之法是極其微弱的,製造土丘已經是他的極限。
謝池仍閉著眼。
殭屍眼裡的紅光在夜裡微微閃爍,邪惡又妖異。
他又跳了一下,仿佛土丘中的二人是坐以待斃的獵物。
不行麼?蓮溪道長看了眼謝池,失望透頂,如果謝池借不到,他想不到什麼人能借到水行之法。
「小池!!」眼看殭屍逼近,謝星闌再也淡定不了。
殭屍要再起跳的瞬間,謝池突然睜開眼,眼裡清澈又深邃的藍一閃而過,八卦盤上洶湧的藍光乍盛,先前微弱的黃光被擠得無處安身,晃著,顫抖著,臣服著。
土明明克水,如今土卻被水壓制著,艱難求生。
[臥槽真的借到了!!!]
[好漂亮!!!]
鋪天蓋地的水幕擋在了二人身前,晶瑩澄澈,又堅不可摧,殭屍直直撞上了水幕,卻被完完全全地擋在了外面。
在水幕里,蓮溪道長和謝池甚至能聽到外面殭屍狂怒的嚎叫。
蓮溪道長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猛地轉頭,看向了沖他聳肩的謝池。
他先前的確猜謝池能借到水行,因為心性太像了,但他萬萬沒想到謝池能借到那麼多。
這就說明,不只是能力和心性,還有……深不可測的潛力。
水行因心性喜歡謝池,因能力認可謝池,因不可預知的潛力,給了他龐大的助力。只有這樣的解釋。
如果活著,這人未來可期。
外面正下著暴雨,源源不斷的天水自頭頂烏沉沉的雲里掉落,然後湧入圍在他們周圍的水幕里。
殭屍剛打掉一層,天水又補上一層,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這是借了多少啊我的天,不是說水涼薄無情麼,怎麼這麼大方??]
[借的多要還的]
[我靠戰鬥力刷新了,他一個人五萬戰鬥力了,翻了一番!!]
[那也不夠啊,殭屍十三萬]
蓮溪道長生平從未見過如此聲勢浩大又壯美的畫面。這是水行對借法者的表白。水行者命帶桃花,水行也是五行里最浪漫的。
更何況這個借法者,本身就丰姿美貌。
蓮溪道長預估謝池能和自己借到差不多的法,因為自己已經搭上了命,卻沒想到結果是這樣,心情一時極為複雜。
在五行里,幾百個他,竟然都敵不過一個謝池。
這人……
蓮溪道長暗暗看了謝池一眼。
蓮溪道長苦笑。他萬萬沒想到,僅僅借到兩行,他們的生命安全就得到了完完全全的保障。他還以為就算他們僥倖借到了土水,也依然是東躲西藏的命。
不過他們還是得趕快找到其他三行,水行借了謝池再多,也有用盡的時候,等法則消耗盡,他們依然難逃一死,只有找到極具攻擊性的金和火,他們才能徹底擊敗殭屍。
不過水行這麼給面子,其他三行的壓力頓小。
「我們現在去找其他三行?」謝池問。
謝池不知道水行借了他多少,但是他有預感,撐小几個時辰絕對沒問題。只是借的越多,還的越多,所以他們還得從速。
謝池剛要走,蓮溪道長拉住了他,神情古怪:「你再試試木行。」
謝池表情驚愕:「你覺得我能借到?」
蓮溪道長搓了搓手:「水生木,你借到了水,自身如果有一點點木……誘導出木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木行仁慈又心善,即使你體內沒有,他看在水行的面子上,也是極有可能出來的,反正都說是借了,和誰借不是一樣,人家水和木關係好,水幫你借點木,也不是不行,咳咳……」
外面的殭屍憤怒又癲狂。
謝池思忖兩秒:「好,我試試,但你別報太大希望。」
蓮溪道長懷揣著滿滿的期待,看著謝池將另一根修長的手指又按上了八卦震巽邊中央的凸起。
鮮血第三次注入。
大概是八卦盤裡有大量水行的原因,這次八卦響應得很快,它顫抖了大約十秒,震巽邊就亮起了溫和而充滿生機的綠光。
八卦盤裡,水行之光顫動搖曳,似乎在歡迎木行的加入,水行和木行交織到一起,甚至開始融合,時而木行被水行吞沒,時而整個水行變成綠色。
蓮溪道長只是抱著一試的態度,卻沒想到真借到了,他又驚又喜,道:「你看,這就是法則相生,相互轉化。」
謝池則對自己輕易借到了木行哭笑不得。
[為什麼蓮溪道長那麼難,他輕輕鬆鬆就借到了???]
[木也湊齊了好玄幻啊……]
[大佬又要化腐朽為神奇了麼]
[我也想要水這樣的男朋友,拉著他木小弟給你捧場的感覺]
蓮溪道長苦中作樂,調侃道:「被法則寵愛,是什麼感覺?」
謝池還沒來得及開口,他手指、手背上的傷竟癒合了,再生出來的皮膚完好如初,半點疤痕都沒。
肩膀上的比較重,恢復的比較慢,但那裡猙獰撕裂的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縮小。
不到半分鐘,只剩下一件血衣,證明肩膀那裡曾經有過傷。木行的效果已經完全發揮。
「走,鎮上鎮民那麼多,我們去找金火!」蓮溪道長道。
他並不想耽誤時間,每多用一秒,他們需要償還的就多一點。
謝池剛要說好,蓮溪道長朝殭屍那邊望了眼,臉色驟變:「糟了!」
謝池也猛地看去,那隻原本被擋在外的殭屍,竟穿破水幕而來。
「怎麼會?!」謝池心一沉。
蓮溪道長頓了一秒,臉色煞白:「他燃燒了精魄換取了短暫的時間,勢要殺你同歸於盡!我們快撤!」
狐狸精的靈智有限,並不懂借法之術只是暫時的,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不惜和他們同歸於盡,也要為自己的愛人報仇。
水幕在不斷後退格擋,他們的安全空間越來越小。
謝星闌復又掌控身體,帶著蓮溪道長急速後撤。
他和謝池早在漫長的磨合中,做到了自由切換,只要對方醒著,互相秒上線並不是困難的事,他們甚至可以一個控制身體,一個和蓮溪道長交流。
蓮溪道長急道:「我們趕緊去找其他兩行!」
謝星闌點頭,在水幕的保護下,帶著蓮溪道長疾奔。背後的殭屍窮追不捨。
[到哪兒找金火啊?]
[我突然覺得勢頭不明朗,這邊借法,那邊燒魂同歸於盡,這邊撐不撐得住不好說,你看盤上水都弱下去不少了,消耗太大了]
「怎麼找?!」謝池轉頭問蓮溪道長。
蓮溪道長努力保持冷靜:「找那些看上去脾氣很暴躁的!又狂妄又傲氣,然後不信命的,土和火完全不一樣,土行好敬神佛,火行我命由我,遇強則強,最喜以弱勝強,金行殺伐意志強大,堅不可摧……」
謝池這一尋思,這不是在說他哥麼?他剛認識他哥的時候,他哥和蓮溪道長的描述完全一致。
可是蓮溪道長又說水和火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出現……
他已經借到了水,怎麼可能借到火?這不是和蓮溪道長說的矛盾了麼?
可這會兒讓他到哪兒找個暴躁老哥去?
謝星闌微挑眉,顯然是和謝池有一樣的思慮,最後卻並沒說什麼。
水火的確是不相容的。
殭屍靠得越發近,身上的傷痊癒了,謝星闌的戰鬥力恢復了巔峰,拽著蓮溪道長一路疾奔。
「還有別的特質麼?」謝池追問。
他們經過不少人,都半點不符合蓮溪道長的說法。
蓮溪道長想了想,腦中突然靈機一閃:「古籍記載里,最後一次明確借到火行的,是個想要保護心愛之人的男人!火行也是守護!那個男人的性格和火行一點都不合,是個溫吞的男人,但是他願意為了心愛之人面對強大的敵人,無論自己有多弱小,永遠站在她身前,為她生,為她死,火行喜歡純粹炙熱愛欲洶湧的人!」
謝池懵了。
還沒等他反應,謝星闌直接占據了主意識,表情微妙地問蓮溪道長,似乎想要確認什麼:「五行靠血認人?」
「怎麼了?」蓮溪道長神色疑惑。
謝星闌:「你就說就完事。」
蓮溪道長搖搖頭:「不,五行不靠血認人,靠氣、靠魂認人,血只是媒介。」
「你早說啊。」謝星闌忍不住咒罵了聲。
「我說了有什麼用?」蓮溪道長一臉茫然。
背後殭屍窮追不捨,他是又慌又怕又緊張。
謝星闌突然停下,按住蓮溪道長手臂,將自己手指按上了八卦離邊。
蓮溪道長震驚地就要撥開他的手:「你幹什麼?!你別瞎嘗試啊!水克火,你按上火行的凸起,會被反傷元氣的!而且你已經借到了水,不可能再是——」
八卦劇烈顫抖了兩下,滯了一秒,盤面燃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