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既然施主欲與在下論一論佛法，我便與施主論一論！」
李觀棋將佩劍橫放在雙膝之上。
看向小僧輕聲道。
「世間萬物皆有靈，草木精怪和山中妖物得天地眷顧，開靈智，入仙道，便都如一張白紙，善惡未分！」
慧遠面色凝重，聲音堅定。
「妖就是妖，其本質不會改變。」
「若對它們心存仁慈，只會養虎為患，後患無窮！」
李觀棋輕輕搖頭，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比丘此言差矣。佛曰眾生平等，妖亦眾生之一，何來優劣之分？」
「且妖中亦有善惡，豈能一概而論？」
「若比丘如此想法，豈不是一開始對我也不用用出金蓮辨善惡！」
「見我因果孽障深重，直接將我打殺了便是！！」
李觀棋的語速極快，甚至直言不諱的說慧遠和尚主觀意識太強。
慧遠卻面色平靜的開口道。
「佛曰眾生平等此言不虛。」
「然眾生雖平，因果各異。」
「妖因宿世之業，今生為妖，其行為多受業力牽引，非如人易受教化。」
「斬妖除魔，亦是順應因果，防止惡業延續，此乃大慈悲也！」
不等李觀棋開口反駁，慧遠眉頭緊鎖，繼續開口。
慧遠眉頭緊鎖，反駁道：「妖性難馴，即便一時不殺生，終有一日會暴露本性！！」
辯道至今，李觀棋已經明白了眼前小僧的執拗。
再辯論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對方始終堅信自己沒錯，想要說服對方難如登天。
李觀棋站起來緩緩俯身。
一雙眸子緩緩靠近慧遠。
雙眼直視對方的那雙滿是血塊的眸子輕聲道。
「你……還沒有我一個瞎子看得通透。」
李觀棋起身，背對著慧遠有些感慨的嘆息道。
「你修為強大，佛法高深，可以秘法開佛目。」
「可我還是想對你說。」
「真正的睜眼看看這世界吧。」
「去看看人性，去看看人心。」
「我長大的地方有句老話，叫君子論跡不論心。」
「莫因偏見……錯殺無辜。」
李觀棋的聲音十分真誠，就連慧遠聽到這些話都不由得心底一顫。
看著李觀棋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雙手掩蓋自己的雙目低聲呢喃道。
「真正的……睜開眼麼……」
空間泛起漣漪，蓬蘿和皮日天各自趴在李觀棋的肩膀上。
小骨頭則是趴在李觀棋的頭頂上。
風聲呼嘯，蓬蘿摳了摳鼻孔嘀咕道。
「我不喜歡這個小和尚。」
皮日天也點頭如啄米般開口道。
「沒錯，我也不喜歡！」
吱吱！
小骨頭也傳來一道憤怒的聲音。
李觀棋莞爾一笑，仰望夜空呢喃道。
「這個小和尚的佛法極深，可他卻過分的偏執。」
「或許……他的長輩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入世歷練吧。」
「不然以他的佛緣，恐怕修為境界不止才真仙五重境。」
不過李觀棋也不在乎了，他只希望這小和尚以後能醒悟過來。
森林中，慧遠在原地坐了許久許久。
漸漸地，小僧的氣息逐漸變得微弱了許多。
他腦海中不斷回想著李觀棋所說的話。
那些話給了他極大的觸動。
若是換做一個尋常修士對他說這些話，他肯定不會在意。
可偏偏李觀棋是一個業障極重的人。
那血海之下翻湧的身影不在少數，粗魯一眼都能感知到上萬道身影。
因果纏身，他從未見過背負因果這麼重的人。
甚至有一種莫名的氣息阻礙他不讓他抬頭看去。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偏偏用佛法與他論道。
最後轉身離去說的那番話，更是讓他極為觸動。
漸漸地，慧遠的眼皮愈發的沉重，緩緩閉上眼。
小僧起身，手持禪杖，失去了視線的他猶如一個瞎子一般，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這一刻，慧遠封目！！
他猶如一個剛剛失去光明的瞎子一般摸索著朝北青冥走去。
一路坎坷，他卻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悟。
心境更加通達了一些。
又過了幾日，慧遠終於走出這片大山，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
「有點後悔沒有詢問那位施主姓甚名誰。」
李觀棋自從離開了群山之後，便馬不停蹄的朝著北青冥的方向趕路。
又過了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李觀棋終於來到了北青冥。
一路上李觀棋倒也休息過兩次。
每每想起那個小僧，他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之所以休息過兩次，一次是因為蓬蘿突破到二品二階。
一次是因為皮日天突破到一品八階。
蓬蘿李觀棋倒是能理解，皮日天的突破速度倒是很快。
經過蓬蘿解釋之後李觀棋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兒。
倒是小骨頭，自從突破到二品四階之後，修為就怎麼增長。
這讓李觀棋也有點尷尬。
看來有機會還是要給它多尋一些仙礦。
「大哥，我突破到玄仙九重了！」
「嘿嘿，二哥如今也突破到天仙七重了。」
李觀棋放下玉簡，真心為了二人感到高興。
拿著玉簡輕聲詢問道。
「你們倆修為境界突破的這麼快，宗主沒發覺到什麼？」
顧里一邊畫符，一邊看著渾身鮮血淋漓躺在演武台上的葉峰感慨道。
「能不知道麼？」
「這不……二哥把你之前的想法透露了一點給秦老宗主。」
「最近孟叔都是跟我們一起修煉的，修為境界提升的倒也挺快的。」
「不過我聽孟叔的意思，若是想重新煉製這涅槃塔，恐怕要等他突破到天仙境才能嘗試。」
李觀棋默默點頭，這東西不敢讓其他人知道。
只有孟江初他才能信得過。
耳邊傳來顧里的低聲呢喃。
「大哥，孟叔這兩天總問嫂子的事兒，我也沒法說啊……」
「還有，虛天碗的仙草不夠用了。」
李觀棋嘴角抽了抽。
「我又不在宗門，不夠用你跟我說啥，找宗主。」
「哦對了，實在不行你拿點篆符去浮玉仙宗轉一圈，齊裕肯定願意多買點！」
顧里聞言感嘆道。
「行，明兒我就去轉轉，逮著老頭薅羊毛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放下玉簡，李觀棋笑了笑。
看了看地圖，自己距離那郝旭所說的清瀾山脈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