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數衍師

  嚴寬,數衍師,精通《大衍之術》中的速算之道。【Google搜索】

  給周易的感覺,這就是個人形計算機。

  至於其本領的用途,基本上計算機有啥優勢,嚴寬就有啥優勢。地理測算、模擬運算、煉器煉丹、陣法布設……

  這樣的一門學問,周易願稱之為第一輔助道法,真的很想要。

  入坑之後,嚴寬的過往情況,周易算是整明白了。

  這人是個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

  他的速算能力,能入列這個世界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並且有著專注天賦,不為外界干擾所影響。

  於是嚴寬最後當了一名高級竊賊,專破迷鎖。

  再後來,他搞砸了自己的人生,父母跟他斷絕了關係,老婆在青樓上班,女兒在教坊司上課,他自己染上了酗酒的惡習……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絕望自殺。

  總算這人還有些人情味,以畢生所學為籌碼,希望奪舍者能夠拯救他的女兒於水火,三年內若不能將其贖出,他女兒就得去接客。

  周易看了看抖的跟帕金森病患一般的雙手,知曉這主要是長期酗酒導致的,而不是穿越後的靈肉匹配度問題。

  再看看豬窩一般髒亂的家,清晰的認識到了目前的處境。

  周易站起身,將法陣和一應器物處理了下,之後又從一個不起眼的小筒子裡翻出一卷錢。

  這錢是嚴寬攢著準備贖女兒的。

  可惜,每在教坊司多被調教一個月,贖金的價格都會狠狠的躥升一截,比高利貸都狠,以嚴寬現今的賺錢能力,只會越來越絕望。

  拎著工具上出了門,嚴寬的住處看起來像是個小型報廢設備垃圾場,這些設備能讓周易聯想到地球和綠星常見的機械設備,但具體的工作原理卻大相逕庭。

  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使用的是一種名為『元力』的能量。

  周易一開始以為是石油,畢竟也是從地底抽取,也是黑褐色的。

  但細了解後,才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非要做類比,周易覺得元力更像是岩漿。

  詩意些說,這個世界的人類才抽取星球血液為己所用。

  迄今為止,元力利用,已有數千年之久,各種地質災害頻發,在周易眼裡,這個世界距離毀滅已經為時不遠。

  這這種毀滅可不比核大戰。核戰只是為地表做一次比較徹底的殺菌保養,而元力毀滅是直接讓星球死亡。

  無所謂,周易並沒有物傷其類的感懷,他只是個匆匆過客。

  駕駛著破舊的陸地飛舟趕往工作場所。

  駕駛飛舟需要基礎的數術能力,周易現在完全勝任,在適應性的『醉駕』了幾分鐘後,就迅速變得純熟。

  數術,給周易的感覺,就像是基礎數學和基礎物理的結合,然後再玄學化。跟地球乃至綠星的數學、物理學比,好些定理、定律都似是而非。

  周易認為這是一種應這個世界的環境而誕生的小眾學問,不具備廣泛的應用價值,沒有必要去深入的掌握。

  反而是更高級的《大衍之術》,涉及一心多用,從而獲得多線程的計算能力,又涉及『萬物數位化』、『人腦計算化』等牛掰的技術,應用前景非同一般,是必須要拿到手的。

  周易如今有嚴寬整理出來的相關記憶,已然堪稱大師。

  但他對此並不滿足,因為這份囊括了經驗和學識在內的專業技藝,是死的。

  最寶貴的其實是嚴寬在該領域的靈性。

  很不幸,這個沒辦法傳承。

  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周易很有興趣自學這門技藝。

  他相信,有嚴寬的記憶做參考,他這次諸天投影,即便不呢概念達成嚴寬的夙願,也絕不會空手而歸。

  同樣因為有嚴寬整理好的記憶,半個多小時後,周易熟門熟路的抵達了工作場。

  由他管理的設備,看起來像是一台超大型的雙向磕頭機。

  液態元力被源源不斷的抽上來,通過管道輸送向煉元廠。

  按照往昔慣例,跟這裡的守衛打了招呼,周易拎著工具箱、近距離接觸設備,開始工作。

  依靠工具和《大衍之術》的專業算法,他會調節這台設備的一百多個控制節點。

  對於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而言,這項工作由於專業性太強,而無法勝任。

  但對嚴寬來說,就仿佛是讓數學家教小學1-3年級的數學課。絕對的大材小用。

  但他現在只能幹這個,因為他的犯罪記錄已經有一米多厚,只要敢去碰迷鎖而被發現,直接就是五年牢飯起步。

  周易雖然是個冒牌貨,但靈魂修行已然使得他的自控力相當了得,心態平和冷靜自信,發揮出色,比之前初駕飛舟適應的更快,幾次過來,就從略顯青澀變得駕輕就熟。

  也就是大半個小時,所有控制節點的微調便完成。

  工作結束,離場。

  三天一次,月薪六千,而上等的牛肉每500克是大約八塊錢,底層人士每天只要五塊錢,就可以做到有菜有肉,營養且管飽。所以說,這份技術活兒夠清閒、薪酬也不算低。

  只不過想要將他女兒從教坊司贖出來,月薪後面加個零,或許才有點希望。

  從工作場地出來,周易駕舟直奔附近的鎮子。

  才駕駛飛舟沒多久,他就喜歡上『泛舟』的感覺了。

  就像是地效飛行器,根據地面的起伏,可以達成跌宕起伏、乘風破浪的感覺,也可以通過調節,始終保持平穩,除了離地最高不能超過十五米,其他方面完全沒毛病,又快有穩還能浪。

  他已經琢磨著回頭解析其運作原理,看能不能將動力系統更換成靈力或煞力供能,然後以打造法器的方式,煉製一架自用。

  工作常、小鎮、居住地,大致呈等腰三角形,因此工作常去小鎮也是半個多小時後,小鎮回住處還是半個多小時。

  嚴寬現在的處境,屬於靠技術獲得保釋資格,不能住店,不能出遠門……限制頗多。

  此地明顯不是什麼宜居之所,黃多綠啥、總是充斥著刺鼻的土腥味,沙漠化特徵嚴重。

  從鎮上買了大量的鮮肉等食材,唯獨沒有買酒。

  店老闆打趣的問:「買這麼多鮮食物是要招待客人麼?是不是忘了啥?」

  「你是說酒麼?戒了!」說罷,揚長而去。

  店老闆咕噥:「我信你個詭。」

  周易回到家之後,先做飯,味道擱在其次,關鍵是要夠營養。

  為此,特意加入了幾味能在鎮上買到的草藥。

  價格不菲。

  藥膳烹飪的過程中,他開始對房間進行大掃除。

  整潔衛生不是重點,關鍵是看著舒心,正能量,他現在需要振奮,而不是混日子。

  飯好了就先吃飯,吃完飯接茬干。

  在天黑之前,算是將屋子收拾出來了,明天可以收拾院子。

  一身臭汗,但周易很高興,他現在需要高效的新陳代謝,儘可能的修復乃至提升這具軀殼的性能。

  吃過晚飯之後,便是打坐修行。

  哪怕只是投影,靈魂強大仍舊是他的一個長項。

  他要利用這個長項,干涉軀殼,對其進行改造。

  在配合採氣吐納的過程中,他發現果然獲得一些些靈力。

  這主要得益於嚴寬記憶中的某些現象信息。

  他懷疑,這個世界是有超凡力的,不光是蘊含在液態元力中,也存在於空氣中、大地中。

  事實證明,確實有,儘管十分的微薄,也不怎么正經,就仿佛是同位素般,帶著似是而非的差異特性。

  但周易不挑,只要能用,能讓這具軀殼迅速強健起來就行。

  周易就此開啟了一段規律的修行生活。

  運動、修行、學習、休息、工作,就是這五個板塊,往復輪轉,專注認真,絲毫不覺枯燥乏味。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

  周易成功治好了這具新軀殼的不少病症,包括心衰、手抖等等。

  說白了,這都是以前嚴寬自個兒作出來的。

  大衍之術本就十分的耗費魂力,嚴寬總吃湊合飯、酒卻一頓不落,再加上心情不美麗,怨天尤人,這身體能好才有了詭。

  連個好身體都沒有,晚上睡不著、白天起不來,動不動就心悸、心煽、心律失常、頭昏眼花手抖、甚至有瀕死感,換誰都會懷疑自己大限將至,自然愈發的心情不好。

  繼而形成惡性循環,日子越過越堵心。

  換了周易這個新駕駛員,二手車保養得宜,小心些才開幾年完全沒問題。

  身體好了,養魂能力也大大提升,精氣神回來了,白頭髮都減少,容貌也從早衰的五旬漢,回歸了真實的三旬男。

  這天上午,周易正在被他規整的井井有條的院子裡散步,一架有著青玉海獸艏像的飛舟翩然而至。

  這個世界的飛舟文化,類似於地球和綠星的車文化,豪舟約等於豪車,眼前這架就算是了,周易如今已吃透了嚴寬的記憶,知曉這飛舟價格在百萬元以上。

  無事不登三寶殿,周易知道,麻煩上門了。

  從飛舟上下來的是一位大美女。

  不但人美,還很會打扮,一身白衣,該緊的緊、該露的露,成功將自身一流的身材凸顯。

  或許正是仗著美貌與金錢,這女人有恃無恐,就像回自己家一般,徑直闖了進來。

  隨即一邊拗造型,一邊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周易。

  見周易並不說話,主動開腔:「你現在的狀態,跟我預想中的有點不一樣。」

  周易還是自顧自的散步,他用廢棄設備整了些很有個性的花盆,栽種花花草草,看起來是陶冶情操,實際上是估測靈力、以及環境。

  如果可行,他是打算將這軀殼全面提升到0以上的,對他自己有好處,哪怕是主線任務失敗,也能帶回足夠多的技術知識。

  美女見周易自顧自的看那些完全就是野生級的花草,可能是覺得周易在拿腔捏調、裝模作樣,隱晦的嘲笑了下,隨即繼續道:

  「你被大衍院定為甲上級數衍師,但你不老實,非法操控迷鎖,令李閥損失了兩億多元。」

  周易自然知曉這檔子事,這是嚴寬的主要光榮戰績之一,也是令他陷入生不如死的窘境的主因。

  嚴寬以為自己手段高明,無人能拿出證據,證明是他幹的,受害人就只能幹瞪眼沒辦法。

  卻沒想到,像李閥這等閥門權貴,不但能無視律法掀桌子,而且根本不跟他講什麼道理,說是你、就是你,有懷疑就夠了。

  這就顯出嚴寬的情商不足了。

  太過天真。

  而讓他身陷囹圄的,也不是非法操控迷鎖,專業領域他沒有翻過船,但人家有的是辦法治他。

  飛舟事故,明明是對方碰瓷,明明是現場和解了,結果最後卻告他肇事逃逸,致使孕婦早產,一屍兩命。

  更噁心的是,還翻舊帳、用他上學時的一項違規的迷鎖操作,令他餘生都不能碰迷鎖。

  而噁心的點在於,那天正好是他成年生日。年輕氣盛、標新立異、追求個性、想獲得認可,激情犯錯。

  按照一般情況,涉及財產損失不大的話,板子會高舉輕落,教育為主,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可借著肇事逃逸這個主調,就成了人品有大問題,早年就不學好,從嚴處理也說的過去……

  總之,嚴寬為自己仗義行俠,將李閥薅民眾的錢又退還給民眾的行為,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美女見周易仍舊不搭理自己,便繼續道:「不想聊這段秘辛?也對,你怎麼敢認這個罪呢?那讓我們來聊聊你的家庭怎麼樣?我對你可是瞭若指掌。」

  周易哂道:「我不喜歡你的交流方式,你大老遠的跑來、明顯是有求於我,卻既不軟語溫言,又不直話自說,而是揭我過往糗事,炫富裝嗶,搞的好像是來施捨的。你是不是腦袋裡有包?」

  美女被噎的再也無法裝笑語嫣然。

  周易看在眼裡,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首先,符合嚴寬的人設。

  嚴寬是情商低,智商可不低。

  其次,他想看看這幫人的迫切程度,進而估算對方要做怎樣的一單生意。

  他很清楚,高概率是違法的。

  但違法也分三六九等,迫切程度,往往決定了危險程度。

  冷場了片刻,美女強做歡笑的道:「我的老闆想見見你。」

  又補了一句:「你只要見他,就有錢賺。」

  周易:「難怪你要裝腔作勢,這種老梗的確是沒什麼說服力。」

  美女『呵』了一聲,從小坤包中拿出一個鼓囊囊的皮夾子,丟給周易。然後問:「那麼這樣呢?」

  周易接住,解開纏繞的皮繩一看,一疊疊嶄新未開封的百元大鈔,如果沒看錯,這裡是十萬。

  這時候美女加碼:「這錢你可以先拿,有了它,起碼能請個好點的訟棍,說不定能讓你女兒的接客時間往後拖幾年。」

  又道:「你又沒什麼損失,他只是想見你,只見一面,你不喜歡的話,走人就可以了。」

  周易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你還是別說話為妙。因為你剛才又一次羞辱了我的智商。我承認我接人待物不行,嘴巴有毒,但我智商是夠的,你這胸大無腦的蠢女人!」

  美女臉黑的就跟鍋底一般,有隨時發作的可能。

  周易又道:「我走這一趟,來回的旅費等花銷你承擔。還有,不會說話,你就少說幾句,不要給自己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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