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抉擇
玄玄子等人早在兩界通道關閉之前就回歸了。
事實上，由於周易血洗天下，導致了神民西遷，諸神根本沒有時間關注一座黃金石礦被搶這等小事。
玄玄子等人在興奮卻又惴惴不安中挖黃金石，礦尚未採光，滯留時間就沒多少了，只能帶著不甘離開。
而那段時間裡，詭王化身也基本完成了既定的小目標。
在熟悉虛空海冒險的過程中，因為主動幫忙，而結識了一幫土著趕海佬。
趕海佬的門檻兒頗高，基本都是卡在成神門前的高修。
從某種角度講，他們比較慘，大千世界已經容不下他們，回去十有八九會死翹翹。
但換個角度看問題，他們雖然沒能成為神尊，卻靠著玄界出產的其他奇珍異寶跳出了生命的束縛，只要不是橫死，就能一直活下去。
活的久，積累厚，不論是知識，還是家底，大都不差，呼奴喚婢的，生活也愜意。
他們中有不少人，手中其實是有神石的，但卻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沒有神尊護持，成神的過程非常兇險。
再一個，成神後是需要信仰力的，他們跟大千斷連已久，想要從頭經營信仰教派，何其難矣。
可除了聚會啥的，總得給自己找點刺激的事做。
於是就有了趕海。
趕海跟周易以及玄玄子等人之前順著物流之河冒險還不一樣。
周易認知中的趕海，是掌握潮漲潮落的規律後，在適當的時間去沙灘又或礁石區打撈或採集還產品。
趕海佬們的操作也差不太多。
只不過他們趕海的地方，是虛空海的特定區域。
而這明顯是周易願意了解的知識。
於是，通過趕海佬，周易知曉了，除了物流之河，還有混沌潮汐這麼個概念。
而這潮汐的起源，按照他的理解，是黑洞、白洞。
粗略的理解，退潮就是黑洞，漲潮就是白洞。
這些知識，一定程度顛覆了周易的過往認知。
在過去的概念里，玄界就是微型的奇點爆炸，除了高荒原，其他所有物質都被這爆炸的力量推著不斷遠離。
現在竟然出現了黑洞和白洞，真是越來越有宇宙深空的味道了。
之後的近十年時光，主要就是跟這幫趕海佬廝混。
由於他實力不差，又不甚在意收穫得失，從而顯豪爽大方，因此趕海佬們大都願意跟他親近，他也因此掌握了不少虛空海的知識。
不知不覺，關注的重點重新來在『神石』上。
其他超凡資源都好說，唯獨這個神石，處處透著特殊。
這時的詭王化身，跟本體的聯繫還是比較緊密的，說是遙控也差不太多。
跟過去不同的地方，主要在於周易給這個化身，設置了一個完整的靈魂投影。
這在尋常時候，可以強化遙控性能，提升同步值，畢竟高手對決，很可能因為百分之一秒的判斷延時，就落入下風，甚至決定勝負。
而在關鍵時候，這個靈魂投影，則能保障化身即便跟本體徹底切斷聯繫，也能繼續無礙運轉。
這就是防黑化設計。
一旦靈魂污染程度嚴重，就不能正常回收記憶信息了，以免現實中的本尊也被污染。
但現在，出了問題的卻是副本投影的角色本體，這種情況下，周易是不考慮存檔結算的。
最多就是存檔不結算。
但他不確定金手指是否有這個功能。
畢竟以前從未試驗過。
為了保險起見，他要先將角色本體的狀態從業力纏身拉回來。確保即便沒這等功能，也不會令本尊污染太過嚴重。
至於因此耗費太長時間，本尊現在已經是金丹之軀，現實中辟穀個一年半載，問題不大。
現在因為神石的問題，被卡在一個很難受的狀態，詭王化身為了進一步探尋神石的秘密，打算穿越黑洞。
這有極大概率意味著詭王化身會失聯。
如果詭王化身的行動不順遂，那麼本體這邊勢必更加艱難，甚至可以說完全斷掉了其他出路。
因為他現在業力纏身，要不斷的燒天道功德，乃至人道功德，連抵消業力的影響，這種狀況下，是沒辦法再打造化身的，那等於是大出血的情況下做手術，簡直就是作死。
可如果不讓詭王化身走這一遭，神石的秘密就始終沒辦法破解。
更準確的說，一直以來，關於神石獲取的認知，都過於樂觀了。
根據現在收集到的情報來看，市面上流傳的關於神石的信息，超過一半，是神庭故意放出去的虛假情報。
比如神庭所在的陸島，過去曾像挖礦一樣挖出過神石。
神石極有可能、從來就沒有量產過。
白洞會吐神石，倒是證實了，趕海佬手中就有從白洞獲得的神石。
詭王化身十年來跟趕海佬同進退，也有幸遇到兩次。
可這樣的獲取頻率，就算都能拿到手，也根本滿足不了他的需要。
因為這不是單純的補天，還包括跟神庭掰手腕。
神庭諸神，不會坐等滅亡，祂們一直在爭奪更多的大道之力，在危機逼迫下，只會更賣力。
非要說有什麼好消息，那就是以恐怖手段治理神州，效果比預期的要好上不少。
如今，已經進入由人口密集的城市，向周邊鄉鎮輻射技術、管理、以及生產生活模式的第二階段。
在這樣的背景下，文明抬升跡象明顯，人們逐漸走向安定喜樂，日子越過越有盼頭，怨氣也就大減，業力也削的很快。
但恐怖統治是需要時不時的殺冥頑不靈者來讓人們臣服的，如此既會造成更多的業力，也會讓人們回憶其昔日的種種。
雖然這種殺戮遠比不得滅信時期，只要是虔信徒，不分青紅皂白就殺時造成的業力深重，但規模夠大，也是一筆開支。
這樣，就會抵消一部分治國所得，再加上不斷消耗功德保持理智清醒的花費，於是整體進度還是顯得慢。
只是滿還好說。
更關鍵的是，這種情況讓周易有些慌。
慌的一大緣由，是神庭畢竟是存在上萬年的組織勢力，只看其之前為了脫身，給出的那些資源，就不難想像其底蘊有多豐厚。
現在像是一頭被他驚醒的巨人，開始較為清醒的勵精圖治，時間站在誰一邊，很不好說的。
另一個慌的緣由，就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想太過依賴治理這偌大國度、以解決自身問題。
身為人類，他很清楚短壽種的善變和擅於遺忘。
兩代人之後，沒人會記得以前的不好，而只說現在的不好。
因為以前多不好，現在的人們都沒感受過，而現在的種種不好，要天天面對。
周易倒是不需要誰的感恩戴德，但他需要人們有足夠的敬畏心。對當下環境的來之不易的敬，對過去暗無天日的畏。
恐怖統治註定不能長久，現在全靠經濟的迅猛發展壓著。
可經濟不可能一直高速發展。
更何況，這裡邊存在一個類似體感溫度，和實際溫度的認知差異問題。
同樣的一兩銀，用來解決吃不飽穿不暖問題，就要比解決一個星期是吃三頓肉，還是五頓肉來的震撼人心。
再往後，甚至會有人嫌棄的說：「切，還不夠我買個像樣的包。」
眾所周知，沒有肉條不馴獅。
當經濟發展的感受不明顯，就等於沒了足夠的肉條，這個時候還玩恐怖統治，那就會滋生你有大砍刀，我有天靈蓋……
所以說，打江山易，守江山難。他得有自己越來越殫精竭慮，人道功德斬獲卻越來越少的覺悟。
更何況，倚賴治政，萬民就成了他的刀口，神庭是正面剛不過他，但弄些死士在各地搞事，他的反恐花費，以及其他維持安定的耗費得多高？
反過來，若是連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證，還怎麼搞經濟？掙一堆家產後死於意外，讓別的男人花你的錢，睡你的老婆，揍你的娃麼？還是掙一堆錢回來發現老婆和娃都死了？
所以這條路只會越來越難走，到最後回報遠低於付出。
而像他這種跟出發點自私，從未打算過為大義鞠躬盡瘁的，屆時又靠什麼說服自己繼續當這個勞什子的無冕人皇？
一番計較，周易最終還是決定押寶詭王化身。
相比於別人，他還是對自己更有信心，哪怕穿越黑洞這種事、即便是對現在的他而言，也明顯有些匪夷所思。
詭王化身臨別前，跟他完成了一次交割。
這些財貨基本都被周易用在了國度的治理和發展上。他搞的這個文明，可以說是用超凡開掛，扶其迅速上軌道的認知文明。
主要宣傳和鼓勵的，就是發明創造，靠雙手不斷的製造真實財富，令自己和他人幸福。
如今，三酸兩鹼已經開啟了大規模生產，工業哺養農業，已經進入倒計時，一旦糧食能連續幾年豐產，再治理鄉鎮村莊的各種亂象，阻力就會小很多。
這也是過去十年在城市發生的情況證明了的。
必須讓人們看到實打實的利益，這個時候再去規勸，才有成效。
比如，拆遷換大房子，還發錢。
而在拆遷的過程中，不但重新規劃了土地，更加合理的利用，還打破了固有的民間結社。像頑固的宗族，我愚昧我驕傲的山村，都能趁機予以治理。
再就是開啟了練兵式拆遷。
為了避免各類廢墟藏污納垢，同時為了練兵，就搞出這麼個模式，將什麼古戰場、亂墳崗、萬人坑、荒村野鎮、妖魔洞府，統統的鏟掉。
從此以後，再也不興副本刷怪練級那一套了。
人皇周治下，不許成精！
為此，好些原本的超凡生物，都不得不遠走異國他鄉。
不過周易也沒有完全杜絕超凡力量，只不過正規化了。
一邊吸納，一邊登記造冊。
吸納的都去了神侯府，如同官員一般評級論等。
登記造冊的則需要掛單有保，比如掛在哪個道觀寺廟，那裡就是其保人。不是公務員，還沒有度牒的，從重從嚴處理。
而且周易組建的官方團隊，廉潔程度史無前例，可謂十年廁所無異味，看這樣子，再保持個十年也問題不大。
詭王化身跟本體交割的過程中，也將治政數據和經驗總結拷貝了一份。這是真正的帝王之術，像詭王這種以玩陰靈道兵為主的，必然用的上。
就這樣，在周易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四個年頭，他的化身踏上了黑洞之旅。
這是第一枚斷了線的風箏。能有多少收穫，就看風箏自己表演了。
同一年，發動史詩大遷徙的數千萬神民，其前鋒終於抵達了應許之地。
他們首先建造了宏偉的奇觀級神像，以讓每一個抵達這裡的信徒，都能感受神尊的浩瀚偉力和深厚愛意。
正是有神尊指引和護持，神民們才一再創造奇蹟，排除萬難，完成了這一場神聖長征。
最近的幾年，神庭又接二連三的殞落了將近十位神尊。
但神庭也因此煥發了萬年未有的生機，算是完成了一次中興。
諸神尊的緊迫感還是很足的。
雖然周易使用了超級大陣，屏蔽了祂們對神民故土的觀察，但像人氣人望什麼的，還是能感知推測一番的。
十年時間，那邊不但恢復了血洗天下和大遷徙的傷勢，還比過去更旺盛，更具生機。
這對祂們來說，就是壓力。祂們必須認真起來，否則周易再推過來，祂們的信仰之根，又該往哪裡遷？總不能下海吧？
於是，一神統御，與多神統御，東西方鬥法的格局隱約確立。
而做好了一系列準備的詭王化身，則大膽的開始穿越黑洞。
一艘專門打造的碟狀艦船，就像兩個淺口盤子互相倒扣，又仿佛是河蚌的一種，這直徑百多米的造物，並沒有將性能發揮到極限，便承受住了黑洞的扭曲之力。
穿越黑洞的過程，無法用語言盡述，並不算特別瑰麗，有些像是在滿是渣屑的水中前行，既迅速、又緩慢，更多的是黯淡和空寂，仿佛永無止盡。
但實際上，按照詭王化身的自我計時，時間並不算長。
穿越之後，面對的是跟穿越前差不多的虛空。
不過在一番測試後，詭王化身忍不住感嘆：「這裡應該就是真神血脈世界的玄界吧？所以說，神石的本質，其實是真神之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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