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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盛臉色更怪異了。
他沒有立即應話，只是邀辰天走向茂園的深處。
繞過兩排高大的甑樹之後，一坡黃燦燦的植物擺在辰天眼前，盛如油菜花，長勢喜人。
「這玩意長得很像菊花，極其挑剔地力，還特別喜歡陽光。」范盛像是一名嚮導，絮絮叨叨的講起面前這半畝植物。
菊花？
確實挺像。
辰天眯了眯眼，修士吸收靈石之後所產生的殘渣粉末，名叫玉塵，若摻水澆以草木，可以催熟。
普通草木半年澆灌兩三次玉塵，已經極其壯碩了，若再多便會燒根，得不償失。
可這些丈高的黃菊，據范盛所說，根本不忌諱玉塵太多，甚至直接將靈石磨成粉末，它們也可以直接吸收，再多也不嫌棄。
所以范盛耗盡合坤門的靈石儲備之後，犟脾氣也上來了，很想辰天出馬賜下幾塊極品靈石，非要看看丈菊的極限在哪。
「行吧。」辰天點點頭。
他也很好奇這些玩意兒的作用，示意童若然打開漆木匣子，遞出兩塊大如硯台的靈石。
「珺玉？」范盛又驚又喜。
這種靈石的靈力儲備極高，近乎於液態，一般的宗門都捨不得吸收，而是將其製成吊墜，供給門中長老佩戴。
據說僅是戴在身上，輕鬆便能保持頭腦清醒，比龍涎香還好使。
「神尊。」
「嗯？」
「這有點太奢侈了吧？」范盛接過氤氳靈氣的珺玉，又望了望半畝丈菊，很是心疼，「感覺有點浪費。」
「用吧，沒了再挖，白白留著才是浪費。」辰天強裝鎮定。
范盛也沒多推辭，親自拿起戥子，仔細稱量珺玉之後，切成小塊再碾成粉末。
隨後配合玉露液調成兩缸清水，最終裝進花灑，仔細澆在半畝丈菊的根系之上。
半晌過後。
田地之中響起咔嚓撥節聲。
丈菊為之窸窸窣窣的抽動枝葉，顯然是吸收到充沛的靈氣了，蔚然生長。
趁此閒暇，范盛向辰天再次匯報：「哦對了，丈菊可以轉徙日月，追隨光影，這一點是所有植株都不曾有的。」
「啊？此為何意？」童若然沒聽明白。
她站在辰天身邊同樣滿臉疑惑，沉吟半晌，細細問，「也就是說，丈菊似乎會跟隨日光轉動？」
范盛手裡拎著花灑，見眾人的目光匯集在自己身上，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雖然眾人滿臉難以置信，但他還是篤定道：「沒錯，丈菊的花盤確實跟隨日光轉動。」
嘶——
這玩意還未化成形，居然已經有成精的徵兆了？
為了多多吸收日之精華，丈菊也太拼了吧？
「那……」童若然感覺奇妙之餘，猛的意識到一個問題，尤為好奇，「太陽自動向西，待到晚上，丈菊又該怎麼辦呢？轉回來？」
此話一出。
眾人為之錯愕。
若是丈菊在大晚上突然回頭，甩不甩碩大花盤的瓜子不說，這場景想想都嚇人好吧？
「這個嘛……」范盛怔了怔，稍稍回想一番說，「待到子時，丈菊會自己默默轉回去，花盤大致在東南，迎接第二天的日光。」
術業有專攻吶。
這麼細緻的小事都被范盛察覺到了。
閒聊過後，辰天赫然發現丈菊的花盤結出瓜子，但個頭太小，只能瞧見雛形，恍如一粒粒芝麻。
壓力再次來到辰天這邊，靈石所剩無幾了，但丈菊明顯還未餵飽。
「不就是靈石嗎？」
「沒了再挖！」
「今天鐵定把它辦踏實了！」辰天心中一狠，翻開漆木匣子再次拿出三塊靈石。
這下誰也看得出他臉上肉痛的表情了，范盛更上驚愕不已：「神尊，這可是珏玉啊，一塊頂十塊珺玉吶。」
其實珏玉的品質不高。
但勝在靈氣儲量十分驚人。
如果用數量換質量，一塊珏玉確實可以頂得上十塊珺玉，這通常用以供給靈器大船的寶貝，現在要磨成粉澆進地里，任誰也心疼。
「別管了，今天丈菊不長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全部薅起來餵給長頸山鹿！」
「呃——」
范盛啞然，沒敢發聲再勸，趕緊將珏玉磨成粉末裝進花灑，盡數澆進田地。
這次的靈氣灌溉，明顯比之前的效果明顯，剛剛澆下去大半個時辰，丈菊的抽芽萌動之聲響成一片，很像絲蠶在啃咬桑葉的莎莎聲。
緊張的情緒蔓延在半空。
似乎空氣都為之凝滯兩分。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樹林，同樣也有一群人繃緊面容，他們身披鎧甲，手中的長弓更是被攥得發顫。
鋒芒畢露的箭尖，直指山谷之下的一隊彪形大漢，殺機初現。
「兄弟們記住了，我們現在是殷氏子弟，千萬不要暴露姑蘇城的口音！」隊長指了指身後的大旗，慎重交待，「只要干成這一票！」
「流沙商會便能接手雁山，到時候，通往關外的商路全在咱們手裡！」
「富貴險中求！」
「抓住了就能翻身！」
言罷，伴隨隊長手刀向下，一支鳴鏑沖天而起，刺耳的信號隨即響徹在山谷之間。
兩岸登時箭如雨下，齊刷刷的撲向谷底的大量兵馬，霎時激起一片血霧。
一波覆蓋之後，隊長帶領這群僱傭兵，猛然躍出藏身的樹林，不管不顧殺向谷底。
攻勢太快，侵略如火。
谷底的彪形大漢根本反應不過來，剛剛接觸，便被帶走大半性命。
也來不及詢問對面的名號，彪形大漢這一方立即開展反擊，多年的軍事訓練已經形成肌肉記憶，迅速結陣。
這可不是認錢不認命的僱傭兵所能抵擋的。
雙方登時打成平手，呼喊聲，打殺聲，哀嚎慘叫聲，轟然響徹在谷底。
五千多人擠在逼仄的谷底，混戰成團，殺氣與戰意交織之下，群山寂然無聲，百獸蟄伏。
半個時辰過後。
一千多名彪形大漢全部倒斃，無一倖免，悉數被殺。
隊長還不放心，挨次補刀，結果稍不留神，被還未死透的彪形大漢刺中一槍。
「艸！」
「一群莽夫！」隊長小臂被刺，血流如注。
他登時恕不可遏，仗著盔甲堅實，一把抓住長槍折成兩截，全部捅入彪形大漢的脖頸。
「快走！他們的接應快到了！」隊長踢開腳邊的屍體，招呼手下離開。至於這一千多具屍體，只要等到日暮時分，聞到血腥的野獸自然會打掃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