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吳山突然引起震動,瞬間驚醒永泰城的各大勢力。
樊長翔一聲銅鐸乍然敲響,永字營的一千士卒應勢而動。
只在片刻,已經完成集結,跟著辰天的足跡,迅速開赴城防一線。
辰天早已做過預案,知道眾人肯定各司其職了,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現在他飛抵鹿吳山的上空,神識如同潮水一散百里,最終察覺到河灘溶洞上空,傳來陣陣異響。
「這麼近?」
「距離永泰城不足三十里?」
辰天蹙眉詫異的同時,也極為好奇,究竟是何種原因引得妖獸大吼。
他身形連續撲閃,半瞬之內,已經到達異響上空。
此處乃是一片懸鈴木,其樹高達十丈,枝葉極其繁盛,身處其間,難辯晴天紅日。
氣息鎖定之後,辰天右手虛按,奉安長劍隨即具化,寒光凜冽。
咚咚咚——
一陣踏地悶雷響起。
辰天雖然還沒看到正主原形,但已經知道,對方的個頭肯定不小,至少萬斤。
向密林深處一望,他瞳孔驟緊,只見樹木間隙之間,涌動團團黃斑,不見其首尾。
再一抬頭,辰天望見茂密的樹冠之上,沉浮一顆巨大的頭顱,正在大口大口的咀嚼枝葉。
嗯?
這什麼情況?
如此大費周折的潛入永泰城附近,只為一片懸鈴木?還是覓食無意間走到這了?
辰天滿腹疑惑,隱斂身形,迅速向身後半空之中急飛而去。
不為別的。
他只想看看這傢伙有多大。
而且到現在也沒感知到它的修為如何,這無非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道行太深,要麼沒有半點靈力波動。
辰天站在山巒之上,俯望谷地的妖獸,一時嘶聲驚訝不已。
這傢伙體型當然很大,但他沒料到,其脖頸竟如此修長,比之西陽殿的門柱還要誇張。
它伸舌頭一卷,碩大的懸鈴木樹冠頓時為之少去大半。
瞧它浩蕩的吃相,辰天都懷疑它是一頭貪嚼的耕牛,趁主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來覓食。
「這……」樊長翔氣喘吁吁的追上來了。
與辰天一樣,他也是滿臉錯愕,驚呼道:「這畜生一使勁,該不會將懸鈴木連根拔起來吧?」
話音剛落。
轟隆隆傳來一陣巨響。
長在岩石縫隙之中的懸鈴木,猛然被它扯斷,連帶山體剝落大片石塊。
辰天與樊長翔面面相覷,均看到對方臉上的驚詫,……這傢伙也太能吃了,傾刻之間,居然橫掃多半山林了。
難道它真是前來覓食的?
「永字營在哪?」辰天壓低聲音,詢問旁邊的樊長翔,「有把握生擒這隻長頸山鹿嗎?」
「我爹帶領他們正守在山下,弓弩已經上弦,隨時可以行動。」
「還是算了。」辰天想了想,第一次與天柱峰的梵天麟接觸,大動刀兵實在有點不妥。
目前來看,也只是損失一些山林,沒有傷人半毫。
「你去把曲巳監的許憲喊過來,讓他來看看這傢伙究竟什麼來歷。」
「喏!」
樊長翔領命而去,恰巧撞見飛過來的童若然,手裡還抱有一張桐木古琴。
「你怎麼來了?」辰天疑惑。
童若然湊近悄聲道:「鹿吳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能不來瞧瞧?再說了,我也想試試新的武技。」
「武技?該不是這張琴吧?」
「嗯,跟先生兩三月,總該有些許頓悟吧?」童若然拍了拍懷裡的桐木古琴,認真道,「徵羽之聲素有殺氣,一曲可具現十人鐵騎,勇往直前。」
「厲害。」辰天由衷讚嘆。
但現在不是深聊武技的時候,他又問:「這種長頸山鹿,你見過嗎?仙音閣的古籍可有其記載?」
「有是有,但大多一筆帶過,畢竟仙音閣記錄的內容還是以樂譜為主。」
「也行,說說吧。」「呦呦鹿鳴,食野之苹。」童若然身為宗主,看過很多仙音閣的史書/記載,娓娓道來,「傳聞人君大德大仁,奏樂宴請四方之時,山鹿也會隨之出現,宛如祥瑞。
」
辰天怔了怔。
他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童若然:「當真?我怎麼聽著很是荒誕……不靠譜?」
「誑你有意思?」童若然翻了翻白眼,解釋道,「你投入大量資源興建永泰城,平民百姓為之安居樂業,難道不是大仁大德?」
「而且龍王慶典在即,算做宴請,界時必有聲樂歌舞。」
「種種條件都依次符合了,祥瑞隨之出現,難道不合理?」
「可是……」辰天不知如何回答,捧住童若然的小臉,看向那頭正在大快朵頤的長頸山鹿,「可這祥瑞也太大了吧?」
「呃——」童若然噤聲,訕訕道,「確實有大得有點過分了,……那先生打算現在怎麼辦?」
「來了。」辰天指了指不遠處的人影,正是樊長翔背著許憲跑過來了,「許掌門,你意下如何?」
「啊這。」許憲被癲得七葷八素,仰頭一看長頸山鹿的碩大體型,頓時清醒了。
他目瞪口呆之餘,沉吟半晌,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它與尋常山鹿同宗同祖,均是梵天麟的後代,只不過各自的生存環境不同,形體各有差異罷了。」
「還有。」
「它似乎受到什麼誘/惑,此次外出,必然有所求。」
「這麼說,它還真是為覓食而來?」辰天有點意外,沒想到居然還真被自己猜對了。
「神尊所言極是。」
「那到底是什麼誘/惑?」
「這就不清楚了。」許憲一時拿不準主意,試著說,「可能是風水寶地,也可能是被異性吸引。」
辰天想了想,率先排除長頸山鹿被異性吸引的可能,因為永泰城在鹿吳山的最東邊,可謂邊陲。
哪還有雌性長頸山鹿?
至於仙音閣豢養的那些山鹿,與其體型相比之下,不及膝高,根本不可能配對。
而許憲所說的風水寶地。
則最有可能。
辰天將此推測與眾人說了說,一共回望合坤門,那裡栽有大量雪梨靈樹,食之可以增進修為。
這無疑也是它是最終目的地。
辰天越想越有可能,突然抬頭問:「承峰,你查清長頸山鹿的來歷了嗎?」
眾人大驚,萬萬沒料到李承鋒居然就在旁邊的巨樹之上,如同匕首入鞘,悄無聲息。
而且還沒察覺到他身上半點靈力波動,若是他突然暴起,除開辰天,估計無一能夠存活。
特別是樊長翔。
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他在蓮花同紋鏡的幻境之中,與李承鋒交手多次,深知他不僅劍術精湛,腿上功夫更是神鬼莫測。
如果不是永字營結陣可以壓制李承鋒,樊長翔都感覺自己一身武技白練了。
「回稟神尊,長頸山鹿從天柱峰顯形,一路向東,路線沒有半點偏轉。」李承鋒開口了,但因長時間沒與人說話,嗓音極其喑啞。
這聽得眾人一陣毛骨悚然,恍惚見到乾屍,從腐朽的棺槨爬出來了。
「由此可見。」
「長頸山鹿的走向很明顯,確實為合坤門的雪梨靈樹而來。」李承鋒正聲總結。言罷,抱劍倚在樹梢,又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