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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辰天遠望窗外一輪明月。
清冷光輝涼如水，團團夜霧，遮罩鹿吳山百里，一片朦朧。
他曾設想殷氏對自己的萬種反擊方式，但唯獨沒料到，殷建業居然不動刀戈，與自己進行地盤勢力之間的拉扯。
看得出。
他很想藉此做出一番成績，以期在中域殷氏族內，加重自己爭位的籌碼。
甚至不妨大膽猜測一下，說不定殷建業此時已經內定為下任家主，而他正在藉機整頓分布在蒼汐天下大大小小的分族。
辰天的思緒很深沉。
很快就將殷建業歸為真材實學的對手，而並非前來鍍金的紈絝子弟。
不過，尊重對手是一回事，正式較量又是一回事。
辰天燃起棋逢對手的熱情之餘，很快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必須立即做出部署。
首先。
那位神秘人，肯定是殷建業從中域殷氏帶來的高手，實力絕不低於靈台境，他們在族內至少也是長老的身份。
而這些人，無疑是足以改變局勢的尖端戰力。
對他們不得不防，自己這邊也一定要有與之匹敵的威懾，越強越好。
其次。
殷建業此番北域之行，主要任務是在於整合中小型殷氏分部的力量，為自身贏得名望資本。
同時，自己不僅搗毀殷氏大墓，還殺其兩位叔伯，極大挑戰殷氏的權威。
那自己的死亡便是他成功的終點，雙方矛盾無法調和，根本沒有握手言和，只有不死不休。
如此說來，這不一場基於個人武力的爭鬥，而一場戰爭。
自己據此也要改變思路，提高格局，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最後。
今天得到的情報，還是不夠詳細，種種猜想也沒有得到多方位驗證。
一支可靠而忠誠的情報力量，迫在眉睫，需要儘早建立，並打入北域殷氏的內部。
如若不然。
一直當瞎子與聾子，必定錯失先機。
辰天將視線投向昏昏沉沉的李承鋒：「你想復仇麼？親手殺掉那三四個重傷你的黑袍人。」
李承鋒沒有回答，只是目光如炬。
其實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心脈與任督二脈被毀，已經不可能御劍殺人了。
但大人既然如此說，必有解決辦法，這無疑讓他心中極其悸動。
「敗灰劍法很適合你，但殺人不夠，戾氣還不足。」辰天負手而立，娓娓道來：「當然我也不會再派你去戴桂山了。」
聽完。
李承鋒有點迷糊了。
既然要殺人，可又不去北域殷氏附近的戴桂山，哪去往何處？
難道要鎮守雁山，此處的妖族雖然眾多，但他們居無定所，茫茫雪原如何尋找他們的蹤跡？
辰天似乎看透李承鋒的想法，認真道：「盤龍宗不正是很好的人選嗎？殺他們，可以極大鍛鍊你的武技。」
李承鋒悚然大驚。
盤龍宗從極北雁山，千里投靠而來，現在大人居然要用他們的鮮血祭劍，讓自己與其死斗？
這……
駭人聽聞！
「我沒那麼殘忍。」辰天淺笑，見李承鋒臉色有異，直接掏出一面荷色纏枝蓮葉紋的銅鏡：「你可以將其視作一方幻境。」
「神魂潛入其中，可以與人對練武藝，雖有疼痛，但不會真正傷及肉身。」
好寶貝！
李承鋒瞳孔驟縮，立即聽出這面銅鏡的作用，切磋武藝之時，難免受傷。
便有此銅鏡後，可以全然不顧傷勢，盡情磨鍊武藝！
「試試吧。」辰天翻過銅鏡，指了指上面極其繁複的符紋，並引導李承鋒的神魂，體會其中的玄妙。
下一瞬。
兩人的視線扭曲，身影先後出現在一方擂台之上，腳下的石磚紋路，正是剛才銅鏡之上的同心蓮花紋。
李承鋒瞪大雙眼，環顧四周，發現擂台處在一片湖泊的中心。
天幕有月，水面有蓮。
亭亭玉立的荷花，或開或半斂，一片靜謐。
「行了，你以後還要待在此處百餘年，總會看膩。」辰天視線掃那些毫無生機的荷花，向李承鋒又說：「此地時間流速極慢，你要用功。」
「遵命！微職必然……」李承鋒話示說完，突然大驚。
他指著辰天身後，疾聲道：「大人！那些黑袍人！傷我的黑袍人！」
辰天急忙回頭，果然瞧見自己的影子不斷分化，像是一灘流動的墨跡，飛速渲染出兩道陰惻惻的人影。
什麼情況！
黑袍人還跟到這裡了？
辰天還未理清思緒，黑影突然彈跳而起，雙腿勢如剪刀，氣勢凜冽的猛絞而來。
他倆動作一致，大小相當，武技路數也是翻模而成。
辰天蹙眉，不但不躲避，反倒轟拳而上。
霎時間，狹小的蓮花擂台炸響一陣噼里啪啦的悶雷，震耳欲聾。
只見辰天架起兩臂，左右開弓，飛速接下撲面而來的猛踢，可畢意雙拳難敵四腳。
他被勢若千鈞的力道，逼得節節後退，眼見就要跌入湖水之時，他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猝然攥拳轟在黑影的腳心。
同時，他左腳微不可察的一滯，胯骨帶動大腿，蓄足力道的橫掃已經箭在弦上。
黑影腳心吃痛，借力向後騰翻身影，單手撐地，一記後擺腿的倒掛，徑直轟向辰天的頭頂！
李承鋒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
若是這一擊砸實了，大人的天靈蓋，必定重創，別說再次反擊，肯定直接掉出幻境。
然而辰天似乎沒看見。
仍是不管不顧的貼身而上。
就是李承鋒萬般擔憂，以為辰天必定落敗之時，場上突然響起一聲脆聲，恍如枯巧的老木被折斷。
咔嚓！
黑影的倒掛還未砸下，腰間突然猛挨一腳，像是被攻城錘猝然撞上，右側的肋骨悉數折斷。
其本人更是重重摔在擂台，嘩啦擦地，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久不復起。
可辰天看也沒看黑影，鞭腿橫踢完成之後，卻並不收腿，反倒借勢後旋騰空躍起，帶動右腿趁機反絞。
一模一樣的招式！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李承鋒看得見獵心喜，若不是他沉穩的性子，必定歡呼喝彩。
辰天的攻勢很猛，戰機扭轉之間，絲毫沒有遲疑，雙腿不斷彈出道道殘影，氣勢比之前更是凜冽千萬倍。
黑影承不住如此強烈的攻勢。
雙臂盡碎之下，退至擂台邊緣之時，已無招架之力。
最終右側脖頸猛挨一記鞭腿，身體更是騰飛倒轉，落地之時，頭顱反向搭在後背，詭異至極。
一切塵埃落地。
天幕之上的銀月愈加清冷。
李承鋒拖過兩具屍體，開始檢查傷勢，結果剛揭開寬大的黑袍，神色劇變：「大人……」
「怎麼了？」
「您還是親自看看吧……」聽到李承鋒悚然的語氣，辰天詫異的走過去，探頭一看，也是滿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