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觀第四關。閱讀М
葉凌風一進入玄火觀,便和尉遲復分來了來,直到第四關才終於碰面。
現在的葉凌風顯得狼狽不堪,想必是之前的關卡著實費勁,他已經在此浪費了足足六個時辰。
他本以為是自己第一個到達,結果尉遲復早就已經來到了這裡。
本來就將尉遲復當做奴才的葉凌風自然不會服氣,本欲大罵出口,這時候他才發現,在這個關卡之中,只能相視,卻不能相觸。
宛如每個人之間有著一道天然結界,難以逾越。
而隨著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到達第四關,葉凌風也更加坐不住了。
——玄火觀第二關伏矢。
辰天化作的石頭被供奉在了宗派祠堂裡面,正如同這個宗派人丁稀少一般,祠堂同樣破舊不堪。
這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意識,沒有喜怒哀樂,沒有吃穿用度,甚至都不是一個生物。
每日小姑娘都會好好將祠堂打掃感覺,祠堂哪怕是年代悠久,卻也一塵不染。
辰天化作的石頭亦是每日辰時都被擦拭了個乾淨,然後小姑娘就對著石頭自顧自說道:「蛋兄,你要趕緊出生了,師父近況很是不好,已經重傷難治的師父適應不了下界渾濁的靈氣,已經數日不曾下床了。」
「蛋兄,你出生後會是什麼呢?
會不會是傳說中才有的神獸呀?」
「蛋兄!」
小姑娘倒也不嫌煩,自己對著石頭說著話,哪怕沒有回應,都能足足說個一兩個時辰。
除此之外,小姑娘還會將米飯糧食供奉給石頭,但一般都是蟲鼠吃了去。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辰天的狀態極度的微妙,每次其實都能感應到一部分,看到一部分,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小姑娘的宗門不斷落敗,身為頂樑柱的師父最終也終於仙逝,只有那小姑娘,苦苦支撐著整個宗門。
她苦練著師父傳下來的功法,但下界的靈氣洗漱渾濁,進境非常緩慢。
宗門自然是沒有能力幫她去獲得天材地寶,但她也沒有放棄,自己獨立將宗門支撐起來。
每當她獨立難支,無人訴說之時,便會再找到石頭,有時候會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有時候笑容洋溢。
「蛋兄,師父離世已經一年了,發現師父離世,很多人都想著來欺負我們,可我一個一個都打敗了。」
「蛋兄,你別看我這樣,以前焚相天下在上天域的時候,我可還是一個響噹噹的天才呢。」
「蛋兄,我會努力將宗門支撐起來的,你也要努力呀,快把自己孵出來,這樣我們就能回到上天域了。」
她絲毫都沒有懷疑過師父是在騙她,依舊如一的稱呼著辰天為蛋兄。
她知道,這是師父留給她的希望,便會始終守護。
慢慢的,小女孩拿到這塊石頭開始算起,已經過去了近一百二十年,對很多人來說,兩甲子的光陰,已然是尋常人的一生了。
當年那個少女,如今也已經生的亭亭玉立,只不過笑容好像愈發的少了,眉宇之間,總是有那愁緒縈繞。
這麼多年以來,她算是無功亦是無過。
整個宗門不溫不火,比上不足,比下卻算是有餘。
但是這一日,宗門出了一件大事。
這位始終不願繼任宗主之位,只願當那代宗主的女子,身受重傷。
起因只是因為不願屈於人下,另一座宗門揚言要與這位女子結為道侶,同時,讓她以整座宗門作為嫁妝。
她自然是不肯的。
另一座宗門便擺上一場鴻門宴,桌上兩杯酒,一杯是那仙家酒釀,另一杯是那無藥可解的毒酒。
二者,選一。
只要能活著走到山下,此事便算就此揭過。
女子一言不發,看都不曾看一眼那兩杯酒,隨手捻住一杯,一飲而盡。
隨後將酒杯輕輕放下,仍舊是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那一場鴻門宴,異常的安靜。
直到這位女子離去很久,都很是安靜。
女子並未御風而行,而是就這麼徒步,走到了山腳下。
女子背對著那座宗門的所有人,眾人不知,她已經是七竅流血。
她御風返回宗門之時,已經是命數將近。
女子踉踉蹌蹌的走入祖師堂,拿起那一直與靈位供奉在一起的石頭,將其捧在了手心之中。
她用另一隻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污,嗓音虛弱的喃喃自語。
「我……可能看不見你出生的那一天了。」
「如果你出生了,希望你能帶著所有人,回到原本屬於我們的家。」
忽然,女子伸手捂住了嘴,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漆黑色的鮮血從她的指縫之間流淌而出,隨後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青石板上。
隨之滴落的,還有女子的兩行清淚。
女子最後怔怔的看著手中那石頭,只是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沒人知道,她是在與師父道歉,還是在與這石頭道歉。
亦或者……是在同自己道歉。
石頭從女子的手上掉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但是沒人在乎。
因為除了她,根本就沒人信。
這就是一塊破爛石頭,師父在騙他們,只是在騙他們……他們回不去了。
永遠都回不去了……從此時開始,辰天的意識重新復歸原位,陪伴這女子一百二十年平凡的回憶也進入了他的腦海。
他還是自己,不是一顆什麼都不知道的石頭。
所有的體悟匯總在了辰天的腦海之中,促使他盤坐下了身子,回想著經歷過的一切。
時間僅僅只過去了一個時辰,但卻讓辰天擁有了一百二十年的回憶。
仿佛回到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可能千年,也可能是萬年,甚至是更加的遙遠。
但辰天確是明白了,第二關伏矢關閉掉破關者的意識,使得沒有五感,沒有知覺,化身成為了一個萬萬年前的微不足道之物。
但這微不足道的東西,卻也曾是旁人無比珍視之物。
耳畔,那蒼古聲音再次響起:「光陰流轉,已過伏矢。」
辰天聽罷,揚起了頭。
這第二關,想來應當是人人皆可過的。
但是……感同身受,永遠都是最難的。
最容易過去的一關,在辰天看來,卻是最難的。
設立此關之人,明明已經千百次叮囑,可惜……卻無聲。
隨著身邊環境的更替,辰天最後看了一眼伏矢關之地。
隨即光芒綻放,辰天也進入了下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