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大西北的邊關處,此時軍營主帳中,軍醫們忙的團團轉。
一盆盆鮮紅的血水被端出主營帳。
「將軍怎麼樣了?」門口穿著戎裝的女子,一把拉住了其中一個侍衛。
侍衛臉上滿是憂慮,被攔下後,很是耐心的回了女子的話。
「回沐副將,將軍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顧太醫說若是今天晚上沒有起熱,就不會有事。」
可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會不起熱,唉。
沐菅聞言再也待不住,伸手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顧太醫。」
正在收拾藥箱的老者聞言轉過身,看到來人時微皺起眉頭。
「沐副將軍,你怎麼進來了?」
床上的男人眼睛緊閉,面色蒼白,赤裸著上身。
在他的胸口處,斜著包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
紗布上血跡斑斑,顧太醫給上了藥包紮後就不敢再動。即便如此,血還是浸濕了紗布,將將止住。
沐菅點了點頭,看到床上躺著的男人。非但沒有避嫌,反而上前一步。張了張嘴,臉上盡顯擔憂。
可能是她眼中抑制不住的愛慕之意太過明顯,顧太醫臉色有些莫名的不好。
他輕咳一聲,「雖說軍中無男女之分,可畢竟男女有別,沐副將軍還是注意著些的好。
這裡有老夫看著,林將軍受了傷。
軍中此刻正是震動的時候,你不該待在這裡。」
沐菅一怔,頓時收回所有的情緒。
一張明艷的臉上,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嚴瑾。
「顧太醫無需多慮,將軍為奪西涼城身受重傷,將士們都心繫他的安危。
既然知道了林將軍已經脫離危險,我這就去練兵場,穩定軍心。」
顧太醫頷首,「請將士們放心,將軍這裡有老夫親自看著。軍中六位軍醫隨護,不會出問題的。」
沐菅再次回頭望了一眼,隨即面無表情的出了軍帳。
等到偌大的帳中只剩下顧太醫一人,他嘆了口氣。
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將盒中一粒棕色的藥丸給床上的人餵了下去。
「五年了,撐過這次,你想要的就都有了。」
顧太醫捏了捏袖中一直未敢拿出來的信封,目光閃了閃。
深秋的早上帶著涼意,林永新此時卻是腿腳酸軟,渾身是汗。
毫無形象地攤在劉大柱趕著的牛車上,一身嶄新的長衫,也遮蓋不住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生無可戀。
若不是還要去書院,林永新真是一點都不想動彈。
半個時辰,他跟林大郎被三個小的虐的無以復加,足足被甩了半個山頭啊。
反觀同樣坐在牛車上,一臉風輕雲淡的林家寶和林少澤。
非但沒有一點不適,還有閒心跟林初一聊天呢。
「二姐,立冬了。咱們私塾也快放假了,到時候你就教我們憑空升火的法術行不行?」
林家寶跟林初一打著商量,他不想跑步,太沒有挑戰性了。
林初一靠著馬老太,連個眼角風都沒給他,「什麼樣的法術都得用靈力催動,你行?」
林家寶立馬蔫了,「可天天在山裡跑,也太無聊了。」
「要不明天我們再跑快些,練練速度?」林少澤提議道。
「這個好,」林家寶眼睛一亮,「明天早上我們比比?輸了的就幫贏的那個做功課?」
馬老太一巴掌過去,「我讓你瞎尋思,我花錢供你念書。你還給我使小聰明,那些銀子是白花了是不?」
林少澤也不贊同,「我可不想你給我做功課。你那字老難看了,姐說跟鱉爬的一樣。」
林初一……為毛要帶上她?
劉大牛在前面趕車,樂呵的聽著祖孫幾個的談話。這是沒拿他當外人,不然也不會當著他的面就聊那些事的。
林永新翻了個身,不想聽兩個侄子的話。
林家村今天早上又發生一件大事,老林家大房又被狼群給蹲點了。
這回是趁著夜色進的門,也不知道那麼高的院子,狼群是怎麼翻過去的。
周氏含淚吃了幾天被狼咬死的雞鴨,還在詛咒著馬老太一家挨狼掏心。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家唯一的一頭大肥豬,也莫名其妙的被咬死了。
雞圈裡剛買回來的小雞仔一個能喘氣的都沒有,場面何其相似,周氏頓時又是眼前一黑。
還是林月蘭一聲尖叫,周氏才沒能暈過去。
然後她就發現了後院,自家剛從茅房裡爬出來的大孫女。
周氏一聲驚叫,「月蘭?你這是咋地了?」
咋地了?
林月蘭昨晚鬧肚子,半夜起來上茅廁。蹲了半天,好不容易解決完了,整理好衣褲。
一掀草帘子就見漆黑的夜色中,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鼻息聳動間,滿是血腥之氣。
都沒來得及尖叫一聲,林月蘭嚇得當場眼睛一翻,直接暈倒在糞坑裡。
早上一醒來,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
以及衣服上沾染著的……她昨天晚上親自排泄出來的……頓時就是一聲不能忍受的尖叫。
周氏湊近了,想要伸手扶一把。可那味道太過霸道,老太太連連退後兩步。
想要安慰兩句,先讓林月蘭去把衣服換了。洗漱一下,再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可一張嘴,周氏直接就吐了,「嘔……」
趙氏和李氏聽到動靜出來一看,不可置信過後。
同樣是一張口,「嘔……」
根本停不下來。
最後,還是林月蘭的親娘,李氏,忍著反胃去給燒了水。
拿了衣服,都沒讓去裡屋,直接在茅廁沖的澡。
林月蘭邊洗邊吐,洗了不知道多少次?香皂都用小了一大圈,身上才終於沒那味了。
這才哭喪著臉,將昨天晚上看到的東西,給家裡人說了一遍。
回想起昨晚那一幕,林月蘭後脊背發涼,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周氏聽完愣了半天,突然破鑼嗓子就嚎開了。
打開門就想先去村里罵上一頓,最好是能去山上鬧一鬧。
咋就那麼巧,二房那死丫頭進了山沒被狼吃了。她家養的牲畜在家裡好好的,就被狼給咬死了。
憑什麼?難道狼跟她們家有仇不成?
那二房的人咋就那麼好命呢?離山那麼近,都進了山里,還能讓人給找回來。
這就是周氏,出了事,她是一定要鬧開的。
而且,他們家不好過。那林家二房的人,憑什麼那麼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