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對上林初一那陰惻惻的眼神，眼珠子一時間竟然有些心虛，還有點懵。
最近遇到的兩個人記憶都很混亂。
這也不能怪它，作為一隻純種古代鬼怪，兩人這一世的記憶它倒是能看懂。
可另一世光怪陸離的畫面，它是真的一點都不明白。
本來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很費解，兩世記憶再一摻和，別說它，換誰誰不懵？
之前那個人還好，雖然記憶天馬行空了些。
但心智並不是很堅定，好歹能窺探個全貌。
可眼前這小丫頭，人都睡熟了，靈台依舊清明，意識深處跟堵牆似的。
它能看到的，只有小丫頭想讓它看到的，還都是些不完整的。
那能怎麼辦？就只能探查她最近想的最多的人或事。
或許，那些混亂的根本不重要呢？
然後……就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它自己這會兒都有點卡殼，這女娃娃到底什麼來歷，竟然想隻眼珠子想成這樣？
關鍵人叫過來了，它該說點啥才能哄騙她自願跟自己走？
眼珠子還在沉思的時候，林初一的板磚帶著風聲就到了跟前了。
都沒帶猶豫的，照著那眼珠子的正中心的就來了一下。
力量使得挺足，卻跟砸在一團棉花上似的。
眼珠子瞬間就凹陷去了一塊，變了形。
沒有慘叫聲傳出，很明顯在夢裡，物理攻擊對魘魔造不成什麼傷害。
即便如此，林初一的動作也沒停。
一擊得手，舉著磚頭就是連續一陣的不斷輸出。
其實踏進白光的那一刻，林初一也沒抱太大的希望，能見到她師父。
可你給整個馬老太也成吶。
不行你變成方嵐，林少澤，或者家裡的其他人，她也能接受。
可以裝作不知情，你來我往的試探幾句再動手。
可你變成個大眼珠子是什麼意思？
沒有金剛鑽，你特麼什麼攬瓷器活？
神特麼能見到最想見的那個人，合著她兩世為人，最想見的還不能是個人了？
這是看她一個孩子，連忽悠都不想上心了是吧？
板磚就是很普通的板磚，空間裡現拿出來的。
武力輸出，沒什麼比上磚頭更加順手。
直到大眼珠子被砸扁，像個雞蛋餅似的攤在地上。
她才收了手，可算是解了心裡憋著的那口氣。
「瑪德，騙人就算了，還特麼不好好騙，你說你該不該死？」
說著，又上去跺了兩腳。
大眼珠子挨了一頓終於回過神來，在地上一陣亂扭。
等到林初一鬆開腳後，它從地上慢慢浮起。快速地看了林初一一下，一頭沒入了那塊刻滿字的石頭中。
林初一冷眼瞧著，就見石頭上的文字如水波般晃了晃，接著眼前白光一閃。
林永峰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就冒了出來……
身姿挺拔，鎧甲加身，長劍在握，一身正氣凜然。
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靜靜地看著林初一。
這次是真像了，哪哪都一樣。
就是那雙眼睛中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感，讓林初一給解讀成了另一層意思。
我是你爹，你敢打我嗎？
……那你覺得呢？
就見林初一沉著臉，突然往前兩步。
小胳膊掄圓了，蹦起來就是當頭一板磚，「笑你媽逼。」
瑪德智障，這不是送上門的欠拍嗎。
兩世修仙，這輩子頭上突然就多了個素未蒙面的爹。
好容易接受了，你竟然還敢當著我的面變成他的模樣？
呵呵，家裡那個不能揍，我還不能揍你了？
魘魔剛幻化成形，還沒等開口說話，眼睜睜的就見林初一又沖它來了。
估計是覺得小孩子好騙，剛挨了一頓，沒吸取教訓，轉眼就變成人家爹的模樣。
結果可好，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腦袋上重重挨了一下，啪嘰一下就癟了下去。
魘魔後退一步，怪叫一聲，扭頭就跑。
林初一緊緊追在後面，咬牙切齒。
「你特麼倒是別跑啊，幾日未見，我可想死你了。」
魘魔也不傻，見林初一如此，倒也沒再說什麼「閨女，我是你爹啊，快跟爹回家」這種蠢話。
想死他了？你這可不是想人該有的樣子啊。
四周一片白，躲無可躲，魘魔只能繞著那棵大樹轉圈。
跑動中，那顆扁下去的腦袋動了動，像個球一樣，竟然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身高優勢，林初一在後面追了幾圈沒追上。
眼看著那熟悉的背影，手裡的板磚脫手而出，帶著勁風砸上冒牌爹的後背。
準頭十足，魘魔被砸的一個趔趄。
借著這個機會，她緊跟而上。
身形一閃，高高躍而起，對著魘魔就是一腳，依舊是踹在棉花上的感覺。
魘魔翻了個面，身子向前出溜了一大截。還未穩住，林初一的拳頭就如狂風暴雨般落下。
疼不疼的不重要，打就完了。
最後一下，林初一運足了力氣，一腳踹在冒牌爹的腰上。
如此力道之下，魘魔忽悠一下就飛出去了老遠。
夢境裡感覺不到疼痛，也沒有什麼疲憊感。
氣算是解了，也打舒服了。
看著冒牌爹飛出之後，像是碰到什麼結界似的又被彈回來。
林初一小手一甩，一株赤青色火焰沒入了他的身體。
「轟」地一下，靈火瞬間蔓延全身，伴隨著一陣悽厲的慘叫，冒牌爹也變回了魘魔的原本面貌。
一個渾身赤紅的虛影，看身材嫵媚妖嬈，絕對算的上是個尤物。
可那張臉卻乾巴巴的，猶如一具骷髏。
恐懼，痛苦，不甘，掙扎，卻只能在天地靈火的灼燒下，慢慢化成一縷紅色煙霧，向四處消散。
魘魔消失，周圍的景象也慢慢起了變化。
就像是鏡子被打碎了一般，白茫茫的天地破裂開來，露出藍天白玉青草地。
微風和煦，前方是一座巍峨聳立的高山。
這裡，才是她夢境的本來模樣。
魘魔一死，靠在岩石邊上的林初一猛地睜開了眼睛。
周易悚然一驚，一道黃符朝著後側方甩出。
符文閃爍間，女人悶哼一聲，原本靠近三人的腳步往後退了退。
林初一豁然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悄然靠近的紅衣女子。
楚玉銜也一個激靈那點子瞌睡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