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往往不是刀,而是那些帶著各種惡意的逼視。
六皇子先鬼面人一步出現了,是好事。至少對方出手之時,她是被動也是主動。
知道了六皇子的位置,林初一移開視線。
加快腳步,衝著從她進殿起,就一直衝她招手的親娘去了。 ✪
還有好些人沒到,啟明殿裡一時半會兒還是安謐的。
相比於這裡,林府可就熱鬧多了。
周易找了張特製的符紙,將林初一交代的給寫了上去。
還以幾次夜訪林家的視角,給畫了個簡易的地圖。
然後折成了紙鶴,施法一路飛向林家林初一的院子。
此時的石頭人,正一如往常的蹲在紫玉珊瑚旁邊發呆。
比起大白,這是只閒的春天頭上能長草的妖怪。
不驕不躁,不吵不鬧。
對於突然出現在面前靈紙鶴,石頭人愣了愣。
半晌,才伸手抓住。
結果用力過猛,紙鶴瞬間就成了紙團。
靈鶴上有林初一的一根頭髮,對於她的氣息,石頭人很熟悉。
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攤開手心,一點一點的將紙團展開。
此間過去一盞茶的功夫。
當然,這期間還是順利的。
將黃紙展開後,石頭人盯著上面的字跡和圖線,又發了一盞茶的呆。
然後緩緩的站起身,果斷去了前院。
周易算天算地,路行圖都給畫上了,就是沒算到石頭人不認字。
你口頭交代它可以,它聽清楚想明白了也能照著做。
可是,它不識字啊。
為什麼要寫字?怎麼不傳音呢?
等周易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遲了。
由於林初一整日在狼和石頭面前囑咐,在家悠著點,不要嚇到自己人。
所以,石憨子一直是將府里人當成自己人的。
林永峰跟著一起進宮去了,家裡還有誰?
還有他的兩個副將,和前院那一千多口子的林家軍啊。
石頭就是石頭,用句不客氣的話說。
他能想到找人求助,那都是祖師爺顯靈了,你還指望它能遮遮掩掩的?
「嘿——」
「嘿——」
「哈——」
練武場上,一排排將士神情肅穆,動作整齊。
槍出如龍,氣勢如虹!
就這麼個莊嚴的場面,突然亂入了一隻奇怪的物種,那畫面你就尋思吧。
石頭人跑起來動靜大,遠遠的一眾林家軍們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齊齊轉頭看去,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手裡的長槍跟著動作出手,差點扎了前面人的屁股。
「我去,那是什麼人??」
「看著……有點不像人啊……」
「是有些不像……」
「什麼人走路,這麼大動靜?」
趙華安和石進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扭頭望去。
趙華安皺眉,揮手示意林家軍們繼續練,才對石進道。
「我瞅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石進往前迎了一步,仔細看了看。
別說,他也瞅著眼熟。
石憨子人手裡攥著一張黃紙,跑的那叫一個急。
林初一可是它的衣食父母,不能出事了吧?
離得近了,動靜也越來越大。
石林猛的瞪大眼睛,後退了一大步,驚道。
「臥槽,這不是大小姐院裡的那塊石頭嗎?」
他話音剛落,練武場上瞬間一靜。
林家軍們僵硬地扭過頭去看他,又看看狂奔而來的石頭人,全都傻了眼。
石頭啊?話說,石頭為什麼能跑?
是裡面安置了什麼機關?
要說,上過戰場的兵,思維與宮裡的那些就是不一樣。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沒有人跑,個個臉上都是驚奇。
跟著林初一經過一次事情的石進,那膽子更甚。
不等趙華安反應,拿起長槍就迎了上去。
「我來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石頭人剛跑到近前,一桿長槍就紮上了它的腦門。
「當」地一聲,石憨子腳步一頓。
有些懵,不明白石進無緣無故的打它幹嘛。
「我去,真是石頭啊?」
都說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林家軍雖然是林永峰的人,但平時跟石進待的時間比較多啊。
更何況平時還有大棕二紅,以及大白這三個禍害在身邊轉悠,心想不大都不行。
一千多個林家軍沒有後退,竟然收了姿勢,齊齊圍了過來瞧稀奇。
「真是大小姐院裡的那塊?」
「不知道啊,沒去過大小姐的院子。」
還有那膽子大的,靠近了,用手敲敲石頭人的胸口。
「哎,這裡面不像是空的,你們說機關安在哪了?」
只有趙華安背後起了一層冷汗,他推推石進的胳膊,總覺得這塊石頭太過妖異。
也誠如他所想,石頭人的反射弧度有點長。
終於反應過來後,伸手就將杵在腦門上的長槍給奪了下來,不解的問。
「你打我幹什麼……」
聲音冰冷呆板。
它一開口,場面再度一靜。
非常短暫的時間,站在最前面的林家軍咽了咽口水,相互對視一眼。
這是什麼原理?這世上還有能讓石頭開口說話的機關嗎?
石進也覺得有些天方夜譚了。
且他突然想到,以大小姐的性格,應該不會在院子裡放一塊普通的石頭。
所以,這玩意是……
「我去,妖怪啊——」
前面的林家軍一聲吼,石頭人周圍頓時作鳥獸散。
石憨子扔下長槍,一把拽住了石進的胳膊。
「噯,你別跑啊,你給我看看,這上面寫了啥?」
說著,一張黃紙就貼上了石進的臉。
石進原本被風颾的黑紅的臉上,這會兒就跟褪了色似的,一下子就全白了。
害怕都來不及,哪敢去看那黃紙紙上寫了什麼。
瑪德,剛剛誰說是機關來著,給老子站出來。
趙華安腿有些軟,走了幾步,回頭見石進被石頭人抓在手裡。
著急之下,一把抽出了長劍。
卻發現,拿劍的手也有些發軟。
「你,你快放開他。」
石頭人直愣愣看他,搖頭,不放。
你不告訴我紙上寫了什麼,我就不放。
眼見著副將被擒,躲得老遠,正擠在一起抱團取暖的林家軍的們不淡定了。
怎麼辦?
要不要上?
可那是妖怪啊!
但轉念一想,大小姐養的狼和那兩匹馬除了不會說話,難道還不夠妖的?
況且他們人多,怕個毛啊?
於是,遠遠的就有人喊了。
「喂,你快放了我們副將,不然將你剁成石塊。」
「對,剁成石塊!」
「剁成石塊!」
「剁成石塊!」
一聲接著一聲,一陣接著一陣。慢慢就齊齊整整,氣勢瞬間大漲了起來。
石進咬著後槽牙,掙了幾次沒掙開,心裡是又急又氣。
你們是怕我死不了,故意激怒它嗎?
練武場上的動靜越來越大,石憨子遲鈍了一會兒。
黑洞洞的眼眶緩緩轉了過去,頓時就安靜了一大片。
被震懾住了。
到好在,林家軍還是很團結的,並沒有因此拋下同伴獨自逃跑。
混亂中不知道誰帶的頭,一聲破釜沉舟的大吼,舉著武器就上了。
其結果就是,一千多口的林家軍們,被石憨子全放倒了。
熟悉的招式,熟悉的配方。
先笑,然後趁對方被嚇到時,上去就是一腳。
練武場上哀嚎一片,疼的連害怕都忘了。
石進到底是給石頭人念了紙上的字,心裡卻在默默流著血淚。
你早說只是問點事,我不就早告訴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