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連忙叫住他:「爹,你要去哪裡?」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可你還沒吃早飯……」
「我沒胃口,你們慢慢吃吧。」
說完這話,秦鎮越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從背後望去,他的背影仿佛比以前要蒼老了許多,唐蜜看得心裡難受。
她看向秦穆:「你昨天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實情?」
「五郎不讓我說,他害怕看到你們傷心難過的樣子。」
唐蜜背過身去,用力擦了下濕潤的眼睛,隨後才轉回來,紅著眼眶罵道:「那小子真沒良心,臨走之前都不跟我們道別,大半夜的就偷偷摸摸地走了,要讓我再看到他的話,我一定要狠狠教訓他!」
秦穆和秦羽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很清楚,不會再有見到五郎的機會了。
唐蜜又擦了下眼睛:「五郎已經習慣吃我做的飯菜,萬一他吃不慣王府廚子做的飯菜怎麼辦?」
隨後她又看向秦穆:「他的行李是誰收拾的?」
「是他自己收拾的。」
「你怎麼不幫幫他呢?他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從沒單獨出過遠門,哪知道出門要帶什麼東西?」
秦穆張了張嘴:「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秦羽:「鎮南王府什麼都有,即便五郎什麼東西都不帶過去,王府也可以給他重新置辦。」
「對哦,我差點忘了,他是王爺的兒子,王府肯定沒人敢虧待他,」唐蜜又用力擦了下眼睛,笑得很勉強,「我這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在掉眼淚?是不是進沙子了?」
秦穆見她把眼皮都擦紅了,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別再擦了,想哭就哭吧。」
「我為什麼要哭啊?五郎是王府享福的,這是好事情,我才不要哭,」唐蜜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高興些,「等以後五郎當上王爺了,他肯定會來找我們的,我們一家人還是可以團聚的。」
以姬三目前的健康狀態,起碼還能再活四十多年。
等四十年後,秦朗還會記得他們嗎?
秦穆不知道答案。
他看著唐蜜通紅的眼眶,心裡頭又酸又軟:「嗯,他一定會回來的。」
當天下午,司徒衍來到秦家。
他進門就問:「鎮南王帶著五郎走了?」
自從知道鎮南王出現在東河莊後,司徒衍就立刻就派人密切關注鎮南王的動向,昨天夜裡,有眼線看到鎮南王帶著秦朗乘坐馬車離開了東河莊。
唐蜜正在收拾秦朗的屋子。
這個屋子秦朗走之前已經收拾得很乾淨了,根本沒什麼可收拾的。
但唐蜜還是很想再收拾一遍。
她一邊擦柜子,一邊應道:「嗯。」
「鎮南王為什麼要帶走五郎?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不告訴你。」
司徒衍嘖了一聲:「咱們好歹也是朋友,你就不能透露一兩句嗎?」
「不能。」
唐蜜拒絕得乾脆利落,司徒衍很無奈,只得作罷:「你不想說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派人去查,將來遲早會知道真相的。」
唐蜜認真仔細地將每一個角落都擦乾淨,沒有理會司徒衍。
司徒衍不甘心被忽視,繼續努力顯示存在感:「鎮南王這次是偷偷來東河莊的,王爺沒有皇帝准許,擅自離開封地,這可
是欺君大罪,要是御史台知道了,肯定要狠狠地參鎮南王一本。」
「那就讓他們去參吧。」
「喂,你幹嘛這麼冷漠啊?你就不能看著我說話嗎?」
唐蜜終於捨得施捨給他一個眼神:「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跟你說話。」
被人擺了臉色,司徒衍非但沒生氣,反倒笑眯眯地說道:「我這個人的逆反心理特別強,你越是不想搭理我,我就越想和你說話。」
唐蜜冷笑:「我現在特別想送你一個字。」
「什麼字?」
「賤。」
「……」
司徒衍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當面罵他賤。
最神奇的是,他居然沒覺得生氣?!
他挑眉看向唐蜜:「我可是侯府世子,你這樣罵我,小心我以後報復你。」
唐蜜翻了個白眼:「是嗎?那我真是好怕怕呢。」
「……」
司徒衍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輕笑出聲:「我發現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唐蜜一臉冷漠:「哦。」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有勁兒!」
征服起來肯定很有成就感。
唐蜜甩了下雞毛撣子,幾片雞毛隨之飛起來,嘴裡說道:「說白了你就是賤。」
司徒衍被懟得笑了起來:「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一點都不怕我了,是因為有你舅舅撐腰嗎?你舅舅這會兒遠在北雁關,遠水解不了近渴,要是我真想動你,你舅舅根本救不了你。」
「沒事扯我舅舅幹嘛?就算沒有我舅舅,我現在也不怕你。」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心情不好,你要是再敢纏著我,我就用雞毛撣子伺候你。」
司徒衍不信:「你敢打我……」
話還沒說完,唐蜜就揚起雞毛撣子,抽在他的手臂上。
現在天氣已經變暖和了,司徒衍只穿了兩件衣服,雞毛撣子隔著布料抽在手臂上,疼得他立刻就王后退了兩步。
他揉著手臂,瞪著唐蜜:「你來真的啊?!」
唐蜜揮了揮雞毛撣子:「麻溜的滾蛋,別在這裡礙事兒。」
司徒衍不信邪,衝過去要奪走她手裡的作案工具。
唐蜜早有準備,飛快躲開他的手,同時將雞毛撣子換了只手,又在他屁股上抽了下,沒好氣地罵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司徒衍渾身一僵。
自打母親去世之後,就沒人再用雞毛撣子打過他。
有時候他犯渾,惹得老侯爺發怒,老侯爺好面子,不會親自動手打他,都是讓他去祠堂跪著,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給他吃飯。
他的最高紀錄是整整三天沒吃飯。
最後硬生生被餓暈過去,嚇得老侯爺連忙讓人將他抬回房間。
從那以後,老侯爺最多也只會讓他跪個一兩天,他也因此變得越發有恃無恐。
唐蜜那句話形容得一點沒錯,他就是賤。
唐蜜打了兩下,發現他站著不動,很是意外:「你是被打傻了嗎?都不知道躲?」
司徒衍笑了下:「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啊?」
「我娘。」
「……」
呵呵,還是打死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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