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次日一大早,秦家人吃完早飯。

  秦鎮山準備出門去找秦香芹,沒想到他還沒出門,秦香芹就先找上門來了。

  她站在院門外,被寒風凍得瑟瑟發抖,郭金斗跟在她身後,臉色灰白,精神看起來非常不好。

  自從昨天過後,郭金斗就像是被嚇破了膽,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秦香芹眼巴巴地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大哥,我聽說你來東河莊了,你肯定是來幫我的吧?」

  由於兩人年紀差距比較大和男女有別,秦香芹對大哥從小就心存畏懼,再加上她先前做的那些事情,讓她本能地感到心虛。

  如果有的選擇,她是一點都不想來找大哥求助。

  可是沒辦法,她和郭金斗已經被趕出郭家,如果不儘快找個落腳之處,他們母子都會被活活凍死餓死的。

  秦鎮山看著面前的妹妹,記憶中她一直都是個精明厲害的女人,可如今她卻滿身的狼狽落魄,看起來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他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秦香芹還在苦苦哀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和金斗,不然我們就沒活路了。」

  秦鎮山:「我可以收留你們。」

  秦香芹的臉上立即露出笑容,隨後她就聽到他接著往下說。

  「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

  「你得改嫁。」

  秦香芹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像是沒聽清楚似的,連忙又追問:「你說什麼?」

  「家裡不能養閒人,反正你年紀不大,再嫁也不是難事,回頭我會幫你找個合適的婆家,你這段時間就老實地待在家裡,安心等待嫁人。」

  秦香芹睜大眼睛,萬分吃驚。

  她萬萬沒想到大哥居然會讓她改嫁?!

  秦鎮山從容說道:「你能答應改嫁的話,就跟我回去,不能答應的話,那你就去自尋生路吧。」

  她一介女流,能尋到什麼生路?!

  秦香芹很快就作出決定:「好,我答應改嫁!」

  不就是再嫁嘛,無非就是換個男人,她只要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就行了。

  秦鎮山看向她身邊的郭金斗:「至於他……」

  秦香芹立刻抓緊兒子的手:「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外甥,你應該不忍心把他扔在外面挨餓受凍吧?」

  秦鎮山挺想說自己能忍心的。

  他最終只能嘆道:「先把他帶回去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秦香芹欣喜若狂,趕緊把兒子拉到身邊,催促道:「快向大舅道謝!」

  郭金斗木然道:「謝謝。」

  看著他這副呆愣愣的傻樣兒,秦鎮山又嘆了口氣,好端端一個孩子,就變成這副樣子,將來下半輩子怕是廢了,都是報應啊!

  他知道秦鎮越和秦家五兄弟這會兒肯定很死了秦香芹母子,要是把他們母子帶進秦家小院,這不是故意在膈應人嘛。

  秦鎮山只得對秦香芹母子交代道:「你們在這裡等會兒,我進去跟四弟說一聲,就帶你們回去。」

  「好

  ,我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秦鎮山和秦印進屋想秦鎮越等人辭別。

  唐蜜連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籃子,塞進秦印手裡:「這裡面裝著些我自己熏的臘肉,還有些豬血丸子和醃菜,你拿回去給你娘。」

  自從上次吃了唐蜜做的豬血丸子,秦印就一直念念不忘。

  此時得知籃子裡面有豬血丸子,他甚至都顧不得客套,就立刻收下籃子,臉上笑得越發燦爛:「多謝堂嫂!」

  秦鎮山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後背:「一點都不知道客氣!」

  唐蜜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再說了,我們是晚輩,拿點東西孝敬您和嬸嬸,都是應該的,咱們有來有往,關係才更親密嘛!」

  一番話將秦鎮山哄得通體舒暢:「就你嘴甜。」

  秦鎮越等人知道秦香芹在外面,為免被那對母子給噁心到,他們只把秦鎮山父子送出屋門,就停下腳步,目送他們走出院門。

  秦印駕著牛車,載著秦鎮山、秦香芹和郭金斗往家去。

  等他們一走,秦家院門就被重新關上。

  秦烈追著秦穆問:「船工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秦穆看了他一眼:「先去問問爹的意見再說。」

  聽大哥這麼說,就意味著這事有戲,秦烈心裡一喜,立刻就顛顛兒地跟著大哥進屋去了。

  兄弟兩人先把這事兒跟父親說了一遍。

  秦鎮越不同意:「咱家現在的日子還可以,不缺那幾兩銀子,你沒必要去以身犯險。」

  「這不只是錢的問題,」秦烈早已經想好說辭,從容應對,「我在跟船的時候,還能順帶從南方運些新鮮貨回來賣,從中賺取差價,這裡面的利潤可比咱們做小本生意要高多了。」

  「可是船上太危險了,那麼長的時間,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意外。」

  「富貴險中求,您要對我有信心,我的力氣大,水性又好,普通人奈何不了我。」

  話雖這麼說,秦鎮越仍舊不想放他去冒險。

  秦烈仍不放棄:「爹,您之前還說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意氣用事了嗎?我現在就想得很清楚,我要出去闖一闖,多賺些錢給您和媳婦兒過好日子。我不想窩在這個小地方,一被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哪怕媳婦兒被人欺負了,我都沒辦法抗爭!」

  這番話說得秦鎮越心頭一震。

  他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想的,只要他努力拼搏,就一定能讓家中老小過上好日子。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他的妻子就在家中被人給迫害了,害她的人竟然還是他娘。

  那時候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著帶著妻兒離開。

  他到現在都還非常悔恨,倘若當初他能保護好楹娘,她就不會被欺負,最後也不會早早地病故。

  這件事情成了他心中永遠的夢魘。

  而如今,他難道要讓兒子也生出生出同樣的夢魘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他艱難而又晦澀地開口道:「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那就去做吧,反正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