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誅心

  秦穆心裡也惱。

  可他本就不善言辭,再加上對方是長輩,他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死死攥緊五郎的手。

  他們的反應在王老太婆的預料之中。

  秦家一家五口都是男兒,尤其是他們家大郎秦穆,品行最為端正。

  他從不跟女人吵架,更不會對長輩出言不遜。

  王老太婆偏偏兩樣都占全了,所以她才敢單槍匹馬帶著孫子上門來報仇,連自家兒子王志特意被她留在了家裡。

  面前站著的是老人和孩子,秦穆除了忍,就只能忍。

  三郎能否考上秀才,不僅要看縣考和府考的成績,還要看他在鄉里的名聲。

  秦穆此時若是動了手,鬧出個欺負老弱婦孺的事情,三郎作為他的親弟弟,肯定也被牽連。

  為了三郎的前途,他必須忍!

  王老太婆越罵越起勁。

  「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傻子,腦子有病就老實在家裡待著,居然還敢出來欺負人!我要是你娘,知道自己生的是個傻子,肯定會直接掐死你,免得放你出來禍害別人!」

  「天生的掃把星,拖累家裡人不算,還要出來欺負我家的乖孫兒,像你這樣的傻子,早就已經被趕出東河莊,我們這裡不歡迎你,趕緊死出去!」

  「夠了!」

  忍無可忍的秦穆一聲暴喝。

  聲音狠狠砸在地上,嚇得王老太婆下意識閉上嘴。

  王天喜也被嚇得不輕,躲在奶奶身後不敢露面。

  秦穆本就生得高大威嚴,此時怒火中燒,劍眉緊皺,兩個拳頭握得死緊,手背上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像是隨時都要衝上來打人。

  這模樣實在是嚇人。

  秦朗已經眼眶通紅,可還是用力咬緊牙關,不肯掉下眼淚。

  剛才王老太婆說的每個字,都無比誅心。

  王老太婆壓下心裡的懼意,有恃無恐地喊道:「怎麼?你們兄弟欺負完了我的乖孫兒,還想打死我這個老太婆不成?來啊,往我腦門上打,打死我得了!我倒要看看,這東河莊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周圍前來看熱鬧的村民見狀,生怕秦家大郎真要打人,正要上前來勸說,就聽到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來。

  「王老太婆,你知道我家五郎為什麼打你孫子嗎?」

  眾人循聲望去,見到唐蜜從秦穆身後走出來。

  她握了握秦朗的手,示意他不要難過。

  秦家一家都是男兒,不方便跟王老太婆撕逼,那就讓她來解決這個蠻不講理的臭老太婆。

  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唐蜜不用特意讓著她。

  王老太婆一看到是她,想起前兩日被她找上門來欺負的情景,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罵道。

  「你這個不要臉的小浪蹄子,居然還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

  唐蜜無視她的叫罵,高聲說道:「你孫子是因為嘴賤,侮辱我的名聲,才會被我家五郎修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哪怕是被打死,那也是活該!」

  「你說什麼?你想打死誰?」

  王老太婆暴跳如雷。

  但是周圍的鄉親們卻都很好奇,紛紛

  開口詢問:「王家小郎君罵了什麼話?」

  聞言,唐蜜眼眶一紅,顫聲說道:「他罵我是破鞋,還說是他不要了我,才被秦家兄弟撿了回去。」

  她本就生得白嫩漂亮,此時要哭不哭的模樣,更是楚楚可憐。

  鄉親們見狀,都對她生出同情之心。

  王天喜跳出來大喊:「你本來就是我家不要的破鞋!天生的下賤胚子!」

  王老太婆連忙抓緊他的手腕,將他拖到身後,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開口。

  然而他剛才說的話,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秦穆臉色鐵青,秦朗又想衝上來打人,被唐蜜死死拖住。

  鄉親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明明就是王家騙婚在前,秦家不追究此事,就已經是很大方了,沒想到王家的小郎君居然還罵人家是破鞋。」

  「小孩子家家的,哪知道什麼是破鞋?肯定是他家大人教的。」

  「這王家也真是夠損的,賣完女兒賣童養媳,現在還找上門來欺負人,也不怕將來遭報應。」

  ……

  王老太婆被氣得快要發瘋。

  平時在家裡,她的確是經常罵唐蜜破鞋不要臉,孫子聽得多了,把話記在心裡。

  如今當著眾人的面全給喊了出來。

  王老太婆百口莫辯,心裡越發惱恨唐蜜那個臭丫頭。

  事已至此,王老太婆乾脆胡攪蠻纏,反正她年紀大了,別人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你別以為你裝個可憐,就能洗白你的名聲,你本來就是我們王家不要的破鞋,也就只有秦家這種一窮二白連飯都吃不上的人家,才會願意娶你這種沒人要的貨色。我要是你,就會老實呆在屋裡不出門,別出來丟人現眼!」

  王老太婆開始耍賴,繼續跟她講理的話,只會是對牛彈琴,反過來被她氣死。

  對付這種不要臉的老貨,就得釜底抽薪。

  唐蜜的眼睛依舊紅紅的,但語氣卻已經恢復平靜:「你知道我們今天在鎮上碰見誰了嗎?」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王老太婆冷笑:「我管你們碰見誰?!」

  「我們碰見了王家的大姑娘,招娣姐姐。」

  王老太婆的臉色微微一頓。

  不等她開口,唐蜜就接著往下說:「招娣姐姐如今在陳員外家當妾室,日子過得可滋潤了,身上穿著綾羅綢緞,手上戴著珠寶首飾,皮膚也變得更加白皙細膩。」

  「那又怎麼樣?!」

  「招娣姐姐之所以過得這麼好,是因為她嫁給了陳員外,可你還記得她當初是怎麼嫁給陳員外的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陳員外來提親時,她就已經跟秦家兄弟訂了親,秦家大郎還付了十兩銀子作為聘禮給你們,這事兒整個莊子的人都知道,你們別想否認。」

  王老太婆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些慌了。

  「你們明明已經將閨女許給了秦家,卻還是收下了陳員外送來的聘禮,一門婚事,兩個親家。你們不僅騙了秦家,還騙了陳員外,我若是將騙婚之事告訴陳員外,你覺得他會是什麼反應?」

  「你、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