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你想怎麼樣?

  片刻過後,秦羽收回手,扭頭看向唐蜜:「他怎麼會突然昏倒?」

  唐蜜不敢說實話,只能含糊應道:「也沒什麼,我就是給他吃了兩塊玉米發糕。」

  秦羽的目光猶如刀子般,將她從頭到腳颳了一遍。

  即便他什麼話都沒說,但她還是能感覺到——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

  他在懷疑她。

  秦穆忙問:「五郎這到底是怎麼了?」

  秦羽:「他脈搏強勁,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昏迷不醒?」

  秦羽瞥了一眼心虛的唐蜜,說:「五郎是因為虛不受補,才會突然昏迷,接下來幾天給他多喝點水,少吃點肉和甜食。」

  得知五郎無礙,秦穆和唐蜜都鬆了口氣。

  秦穆幫五郎擦掉鼻血,口中念道:「怎麼會虛不受補呢?家裡連只雞都沒有,拿什麼東西把他補成這樣的?」

  唐蜜生怕他懷疑到自己頭上來,連忙說道:「灶房裡的火還沒滅,我去燒飯了,再見!」

  說完她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跑進灶房裡,唐蜜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剛才真是嚇死她了。

  那個秦羽實在太難對付了,她差點就露餡了。

  以後用靈泉水還是悠著點兒吧,這種意外一次就夠了,再多來幾次的話,她非得被嚇死不可。

  等唐蜜將飯菜擺好,秦穆和秦羽已經先後走進堂屋。

  她問五郎怎麼樣了?

  秦穆說:「他還在休息,我們先吃吧。」

  唐蜜特意留了兩塊發糕,又從碗裡扒拉出一些菜,放到灶上熱著,這樣等秦朗醒來之後就能吃了。

  紅棗和玉米面做成的發糕香甜可口,很快就被三人吃光了,就連紅薯葉和南瓜藤也被吃得一乾二淨。

  唐蜜蹲在井邊洗碗。

  秦穆走過來:「你去休息,這些事情讓我來做吧。」

  唐蜜正好想去看看秦朗,便沒有推辭,擦乾淨手後,起身往東屋走去。

  此時天色已黑,雪白的大月亮掛在夜空中。

  秦家沒錢買燈油,屋裡光線非常昏暗,唐蜜接著朦朧的月色,看到秦朗躺在床上還沒醒。

  秦羽坐在輪椅上,手裡抱著個小碗,正在不停地搗藥。

  他抬起眼皮,看了唐蜜一眼。

  唐蜜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到秦朗眉宇間的黑氣只剩下一絲絲。

  直覺告訴她,黑氣減少,應該是件好事。

  但秦朗還沒醒,她暫時還無法做出確切的判斷。

  唐蜜幫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耳朵忽然聽到秦羽的聲音。

  「剛才是你讓大哥來找我要賣身契的?」

  唐蜜動作一頓,她扭身看向秦羽,見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何用意,但還是老實地應了一聲:「嗯。」

  秦羽將搗好的藥放到矮桌上,口中說道:「賣身契不能給你。」

  聞聽此言,唐蜜心頭頓時就涼了半截。

  她忍不住追問為什麼?

  賣身契被人捏在手裡,就意味著她的生命和自由全都屬於別人。

  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猶如達摩克里斯之劍,懸在她的頭頂,讓她寢食難安。

  她必須要將賣身契拿回來

  毀掉。

  秦羽淡淡地說道:「你是我們兄弟花十兩銀子明媒正娶迎進門的,若將賣身契還給你,回頭你轉身就跑了怎麼辦?我們豈不是要人財兩空?」

  唐蜜急切地辯駁:「可是王家已經把八兩銀子還給你們了啊!」

  「那還有二兩銀子呢?」

  唐蜜噎住。

  她艱難地開口:「那二兩銀子就當是我向你們借的,等我賺到錢,就還給你們。」

  秦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像是有錢沒處花的大善人嗎?」

  他本就有種陰鬱冰冷的氣息,此時再這麼涼颼颼的一笑,顯得越發陰森可怕,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派人物。

  唐蜜使勁搖頭:「不像。」

  「那就是了,我不是善人,家裡也沒有富到有錢沒處花的地步,我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借二兩銀子給你贖身?」

  唐蜜再次無言以對。

  她咬了咬下嘴唇,心裡還是有些不甘:「那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秦羽將搗好的藥挖出來,放進另外一個小罐子裡,神態平靜得近乎冷酷,「我只希望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唐蜜說不過他,只能敗退。

  她憋著一肚子氣回到西屋,爬上床抓住枕頭,狠狠地捶打。

  混蛋秦四郎!

  以後別讓你落在我手裡,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枕頭是用米糠做成的,結實得很。

  捶了幾下,她就感覺手疼得不行。

  秦穆推門走進來,他剛在院子裡沖完澡,只穿了一件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粗布中褲,上半身沒穿衣服。

  胸膛前掛著水珠,頭髮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臉部輪廓顯得越發堅毅俊朗。

  他將換下的髒衣服放進木盆里,見到唐蜜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唐蜜一邊揉手,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東屋那個大混蛋嘛!」

  東屋只有兩個人,除了昏睡中的秦朗,就只剩下老四秦羽。

  秦穆:「四郎怎麼惹你了?」

  「他欺負人!」

  秦穆將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很快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是因為賣身契的事情?」

  唐蜜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嗯。」

  秦穆寬慰道:「四郎因為從小就身體不好,所以性格有點孤僻,做事情容易走極端,但他心性不錯,對家人更是沒得說。他不肯把賣身契給你,是怕你拿到賣身契之後就跑了,這說明他其實挺在乎你的。」

  這種無視別人意願的在乎,她寧肯不要!

  唐蜜往後一躺,拉起被子蓋過腦袋,氣鼓鼓地說道:「時間不早了,趕緊睡覺,明早還得趕去鎮上呢。」

  她就算發脾氣使性子,也只會自己跟自己生悶氣,從不會遷怒別人。

  秦穆看著圓鼓鼓的被窩,無奈的搖頭。

  這丫頭雖然做事乾脆利索,還有些小聰明,但卻是孩子心性,心裡想什麼全都寫在臉上。

  這樣也挺好的。

  他們秦家的小媳婦不用滿肚子算計。

  秦穆端著木盆走進院子裡,打水洗衣裳。

  次日早晨,唐蜜剛睜開眼,就發現身邊的秦穆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