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沉重的代價
一個環境不錯的高樓小區內，一輛黑色的SUV停在了小區停車坪上。
正當一旁剛買完菜閒著無事坐在一起，嗑著瓜子聊著天的大爺大媽們好奇地看著這陌生車牌，猜測著是哪家住戶時，車門打開了。
很快，從中走出了二男一女。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爺大媽瞬間停止了喧囂，表情迅速變得肅穆起來。
這並不是因為來自三人身穿著筆挺軍裝。
而是因為他們之中此時一人正小心翼翼地手捧著一個骨灰盒。
三人並未久停留，在認清方位之後便一臉沉重地攜帶著骨灰盒向其目的地前去。
良久。
當三人離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時，這般聊天聊地的大爺大媽才恢復了些許活力。
大家幾乎同一時間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大媽搖了搖頭，紅著眼睛傷感道：
「這又是哪一家的好小子不在了，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
輝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也只有他們這幫退了休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老傢伙才能每天見證這種代價之深。
像他們這片小區，有許多都有武者家屬居住。
而這幾天裡，他們已經親眼見證了好幾批手捧骨灰盒前來哀悼的人。
「21棟602室，就是這裡。」
陳璟來到目的地屋門前，確認的與魏灼華和張野對視一眼後，正欲按響門鈴，但手在半空中卻忽然一頓。
是的，以往他那殺人斬獸毫不猶豫的手此刻在一扇普普通通的門前卻遲疑了。
魏灼華和張野看在眼裡，卻絲毫沒有說什麼。
因為哪怕他們所處陳璟位置，也同樣十分猶豫。
終於，陳璟在閉上眼睛數秒又一次睜開後，目光終於是堅定起來了，停在半截的手指也最終是按在了門鈴上。
叮咚！
門鈴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他們三人心裡卻不由自主地猛然一提。
尤其是在聽到門內有答應，而且腳步聲越來越近時，哪怕是刀尖臨身卻絲毫不眨眼的陳璟三人臉上卻忍不住一慌。
「來了！」
屋門打開，一位年輕女人繫著餐裙，一手拿著鍋剷出現在了眾人前。
顯然她正做著早餐。
陳璟有看過周成業的家庭照，自然認出了面前女子正是對方的妻子。
「你們是」
周成業妻子在看到三個陌生人先是一疑惑，接著在注意到三人軍裝後先是一喜，隨後又猛然一驚，尤其是當掃視的目光看向張野雙手捧著的骨灰盒時，瞬間！
「哐當」一聲！
手裡的鍋鏟猛地脫落，周成業妻子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唇，身子猛然顫動，眼淚不受控制地留了下來。
與此同時，聽到了動靜的婆婆抱著剛剛睡醒的小寶寶，也從屋內走了出來。
「怎麼了.」
很快，她也看到了這一切.
陳璟在事先本來準備了很多話的.但在看到眼前這一幕後，所有的準備只能是化作兩個字：
「抱歉。」
在八階荒古巨牙象絕望倒下的那一刻，整個戰場的結局已經註定。
雖然在夏國生力軍的追擊之上，蠻人大半都被留了下來，但還是有不少逃出來包圍圈。
但這已是無傷大雅，因為就如陳璟所言大勢已定。
即使有逃脫者，也如喪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終日。
在之後夏國一方的橫掃之下，許多有些悠久歷史的蠻人部落已經覆滅於血與火之中。
當然也有見勢不妙者，如僥倖逃得一命的元拓所在的部落等等，下了大決心離去繁衍千年的所在地，向著遠離夏國大軍的未知遠方遷徙。
這其中，也不知有多少能夠生還。
但這已經是不關夏國，也不關陳璟的事了。
大局已定，劍鋒所指已無敵手的情況下，遠征軍已無需維持這般龐大規模的數量，如陳璟這般通過特殊徵召，實則依舊是在校生的人最先得到了回去的機會。
因為之前有答應要送自家隊員周成業骨灰回家，陳璟和魏灼華帶著同樣第一批回歸的張野帶上隊友骨灰回到本土稍微收拾一番後，便第一時間趕到了周成業家中。
至於另一隊員關風，因為重傷的原因至今仍躺在野戰醫院裡，不能與他們同行。
或許這是一種幸運。
因為他不用經歷陳璟三人此時的悲傷。
對於自己的死，他們每一個人都不在意。
但對於旁人，對於並肩作戰的戰友，乃至於他們背後的家屬，卻遠遠做不到那般平靜。
當三人婉拒了周成業家人挽留，從其家中走出時，心情依舊是沉重不已。
陳璟深深嘆了口氣，望著二人道：「想要這種事情不再發生，就努力提升自己吧。越是強大的力量就越有強大的保護。」
這種道理早在他十幾年只剩一人時就已經懂了。
只是現在看來依舊不夠。
這場戰鬥已經有太多熟人遠離他而去了。
不僅距離最近的有周成業，有程展，還有許多江南軍校的師兄師姐們。
那個馳騁著大馬，約定著回去大喝一場的薛翰已經不見了蹤跡。最後見到之人只看到他豪邁大笑著沖入了重重蠻人方陣之中，之後再也未出來。
自始至終都未見著，當初在南北大比校內選拔時扮豬吃虎，想要給自己一場驚喜，結果踢到鐵板的雙劍李子毅在他人告之下也已犧牲。
還有許多見過，打過招呼的，並不知名的江南軍校學子們燃盡了全力，倒在了異域他鄉。
要想不成為其中一員，要想保護之後更多人不成為其中一員，那麼需要實力，更多的實力。
聽著陳璟發自肺腑的言語，魏灼華楞楞地看著他那寬闊的肩膀，只感覺對方肩上承受著遠超想像的重壓。
只見她眼波微微一轉，一個輕步靠近對方，用自己纖細的香肩抵住他的肩膀道：
「之後，還有我。」
陳璟扭頭看去，只見一雙溫柔而堅定的美眸直直望著自己。
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直至一句弱弱的聲音從另一旁傳來。
「額再加上我吧。」
陳璟與魏灼華瞬間驚醒，同一默契十足地展顏一笑，進而扭頭看向了那一個「罪魁禍首」。
「一起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