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洗澡

  乾一和道然站在隊伍中央,突然捲起的狂風吹起地面陣陣塵沙,他們下意識捂著眼睛,卻不料騰空感突如其來。道然睜開,發現自己被一個群人面蝙蝠簇擁著,飛離地面,直上雲霄。

  他想要掙扎,但是掙扎無果。稍作鎮定,他從腰間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正準備劃破被人面蝙蝠抓著的衣領,卻餘光看到了另外一側的乾一。

  道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穩定身心,保持體力,靜觀其變。

  空中的風迅疾勁烈,好似尖刀在自己臉上反覆割劃,道然仔細觀察身邊這群圍著自己急速飛行的人面蝙蝠,竟發現在為首一隻蝙蝠的身上,騎著一位小女孩。

  小女孩身穿獸皮製成的連襟衣服,脖頸掛著獸牙項鍊,俯身趴在巨大蝙蝠的身上,目光堅毅看著前方。她的膚色如小麥般金黃,散發青春氣息又不失健康風采,嬌嫩的臉蛋上塗著暗綠色的油彩,扎著幹練的髮辮,猶如一頭機警靈活的狸貓。

  道然看著這個人類女孩,好奇她和這群人面蝙蝠到底是什麼關係。那女孩似乎也看出道然在看他,扭頭向著道然遞出威脅的目光,隨即目視前方,繼續前進。

  他們穿過縱橫交錯的河谷,飛越陡峭嶙峋的絕壁,繞過枝繁葉茂的巨大樹冠,不知不覺在一處光禿禿不生林木的崖壁山洞前停了下來。

  面積巨大的廣場在山洞面前,兩排模樣看得出蒼老的人面蝙蝠站在廣場上,迎接小女孩以及她帶來的「俘虜」。

  道然和乾一在距離地面兩米的位置被丟了下來,失去平衡的他們摔倒在地上,顯然高度不足以造成損傷,但以類似跪拜的方式出場,多少是帶點兒階級仇恨。

  女孩熟練的從蝙蝠身上跳下來,走到一群長者蝙蝠面前,嘴裡說著些道然聽不懂的東西,乾一此時站了起來,趕忙走到哥哥面前,看著四周都帶著敵意的傢伙,身體微微發抖。

  「哥,你沒事吧?」,乾一上下打量,緊張地問道,「這些東西不會要把我們吃了吧?」

  道然點頭,乾一的想法不無可能。自己父親可是剿滅了不少人面蝙蝠,這屬於種族之間的仇恨,不可能不報。如果吃了自己和弟弟,將他們的頭蓋骨挑起扔進公爵大人的營帳中,倒也說得過去。

  道然搖頭,終結自己的想像,安慰乾一:

  「不會的,要是這樣的話,把我們來過來的時候就不用留活口了!」

  女孩和長者蝙蝠交流完,面色陰沉地來到兄弟二人面前,圍著他們轉圈,仔細打量,面色不善帶有深深的敵意。

  她小手一揮,四周的待命的蝙蝠立馬上前,將兩人拖著走進了山洞。

  山洞之中一片陰暗,不見一絲光芒。

  蝙蝠畢竟是蝙蝠,習慣黑暗才是常態。

  道然看不見任何東西,唯一能讓他感到心安的是輕聲呼喊乾一的名字,乾一總能及時回應。

  乾一在四周,那就是最好的局面。

  彎彎繞繞之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停了下來。道然感受到周圍的溫度和洞口出現明顯反差,空氣中也瀰漫著濃濃的水汽。

  四周的火把忽然點亮,整片區域頓時豁然開朗。短暫的失明過後,道然看清楚了面前的場景。

  這是一處溫泉,應該處於山洞底端,濃濃的水汽正是它散發出來的。牆壁之上的火把想來也是為人類專門設計的,如果是人面蝙蝠的話,根本不需要。更重要的是,蝙蝠也不用洗澡!

  四隻蝙蝠忽然將爪子伸向道然和乾一的衣服,道然下意識拳頭揮了出去,將一隻蝙蝠砸飛,這一舉動無疑激怒了這群蝙蝠。洞外更多蝙蝠涌了上來,三五成群直接將道然按在地上,道然招架不住,只好收手作罷。

  而乾一就表現得十分配合,他知道自己揍不過蝙蝠,連一隻說不定都不行。他的衣服瞬間被剝了個精光,兩隻蝙蝠合力之下,被扔進了溫泉。

  道然見狀才意識到這蝙蝠原來是為了給自己洗澡,馬上舉高雙手,一副投降的架勢。笑著看著它們,不停說著:

  「我洗,我洗,我洗還不行嗎?我自己來!」

  蝙蝠們可聽不懂他說的話,直接將其扒光丟進溫泉,萬事就緒,紛紛退出山洞。

  入水溫熱,增之一分顯燙,減之一分顯涼,分寸掌握的剛剛好。道然不禁讚嘆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就在他準備洗澡之際,扭頭竟然看到方才那個小女孩還站在溫泉旁,愣愣地看著他,小臉微紅,佯裝鎮定,她眉宇之間的侷促令道然忍俊不禁。

  「嘿!知道有一句話叫男女授受不親嗎?我們在洗澡哎!您這樣也太不禮貌了吧!」

  或許是身處怪物群中,看到同類而滋生的惺惺相惜之感,道然對這小女孩生不出半分提防之心,如果要死死在小女孩手裡和死在蝙蝠的利爪之下似乎一樣。如果死不了的話,沒準兒還能拉攏來一個同夥,逃出生天的機率也就大大增加。

  女孩不為所動,表情冷峻如昔。道然心想這女孩估計從小被拐到這怪物窩的,聽不懂人話,便自顧自洗起澡來,乾一跟著照做。

  跟著公爵大人長途奔波至此,確實很久沒有洗過熱水澡了,不知不覺之間他們竟然忘記自己身處怪物巢穴這件事,玩兒的不亦樂乎,女孩的一聲冷哼打破了兄弟兩個的怠慢情緒,轉而立面變了一副樣子,裝模作樣繼續洗澡,好像兩個因為頑皮而老師發現的小孩,意圖用認真掩飾尷尬。

  「嘿,我們的衣服,遞給我呀!」,道然向女孩繼續喊道。

  女孩不說話,也不做任何動作。道然見求助無門,只能自己一個人赤條條從溫泉中走了出來,儘量背後朝著女孩,像螃蟹一般橫著走到那被蝙蝠撕扯的已經相當兩塊的衣服邊,拿起穿上。

  道然穿好以後,又將衣服遞給乾一,乾一不緊不慢從溫泉中走出來,依依不捨。

  女孩背朝著兩兄弟,抱肘不語,意識到兩人已經穿好後,也不說話,憤憤走出洞穴。

  道然乾一跟著女孩,向著外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