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記得他之前在將軍府見過姜舒,但當時她的身份是沈侯夫人。
怎麼如今搖身一變,又成了璟王恩人?
「民女姜舒,家父重傷不醒,多方尋醫無果,迫不得已勞煩陳太醫,還請見諒。」
姜舒儘量保持冷靜,卻止不住眼睫微顫, 俏臉難掩焦急之色。
陳太醫看了一眼郁崢,慎重道:「治病救人乃醫者本份,但老夫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聽姜舒說的如此嚴重,陳太醫並沒有把握一定能把人治醒,不免有些忐忑。
「我明白,但您是家父唯一的希望,請您盡力而為。」姜舒緊捏著手,心中惶惶不安。
郁崢凝眸瞧著,置於膝上的手緊了緊。
此時臨近酉時,忙碌一天的百姓或歸家或出行,街道上人潮如織,正是擁擠的時候。
「讓開,讓開!」逐風一路大喝,百姓見到璟王府的標誌紛紛退至兩邊,生生避讓出一條道。
璟王的車果然行的快些。
到了姜宅陳太醫下車腳尖剛落地,就被追雲逐風一左一右扶著快速進了姜家。
陳太醫連姜家的牌匾都沒瞧見。
姜家下人跑在前面帶路,姜舒提著裙子追了幾步,恍然想起還有三位貴客。
「王爺,公主,宜君,這邊請。」姜舒將他們引到大廳落座。
命婢女奉上茶水後,她才移步去姜父屋裡。
陳太醫凝神在給姜父看診,方醫女同張大夫屏息斂聲立在一旁打下手,順便觀摩學習。
探過脈搏和鼻息,陳太醫讓張大夫拆了姜父頭上包裹的棉布,查看致命傷口。
「糊塗糊塗啊!」陳太醫看後氣的跺腳。
張大夫和方醫女不明所以,趕忙詢問何處不妥。
陳太醫小心托著姜父的腦袋,指著後腦勺的傷口道:「他因後腦受創陷入昏迷,你們卻讓他仰面躺著,一直壓著後腦的傷口,這能醒來才有鬼了!」
「可不仰面躺還能怎麼躺?」
姜父渾身都是傷,若側躺受傷的胳膊和腿也受不住。
「先把他的腦袋側放,再命人去做個空心枕。」陳太醫道。
姜舒聞言立即去吩咐下人。
方醫女和張大夫如醍醐灌頂般,對陳太醫肅然起敬。
醫術深淺,與靈活的頭腦和豐富的經驗息息相關。
「如此便可醒來了?」張大夫驚奇的問。
陳太醫瞪他一眼,吹著鬍子道:「你當我是大羅神仙呢。」
「先以銀針刺穴,再重新上藥包紮,後輔以湯藥調養。」
「你們把他扶起來,我來施針。」
陳太醫從他的醫箱中取出銀針,用燭火炙烤後施針。
姜舒和薑母遠遠看著,大氣都不敢出。
姜家叔伯一眾人等在院中,不時朝屋裡探頭張望,他們幾次想進去探看,都被姜寧攔下了。
阿姐說了,除了大夫和近身侍候的下人,誰也不能進這個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轉眼天色漸暗,姜家眾人已在院中等了一個下午,失去了耐心。
「姜寧,你看我們腿都站斷了,就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安個心可好?」
「你們若是累了,可以去偏廳坐著歇息,也可以回家,不用在此站著。」
姜寧守著屋門,寸步不讓。
「你這孩子,怎的這般不懂事。你爹傷重昏迷不醒,我們怎麼可能放的下心離開。」
「你們既知我爹昏迷不醒,那還有何可看的?」
「這……」
眾人被懟的啞口無言,姜寧什麼時候也這般伶牙俐齒了?
走吧,不合適也不甘心。繼續等著吧腿又實在受不住了。
姜紹和端出長輩的威嚴道:「裡面躺著的雖是你爹,但也是我們的兄弟,我們有權進去探看。」
說完,姜紹和給姜家大伯姜紹華遞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往屋裡闖。
他們是長輩,姜寧不敢對他們動手,兩人對付姜寧一個,定然能夠進屋。
「太醫在給我爹看診,誰也不許進。」姜寧合上屋門,擋在門口沖裡面喊。
「阿姐,把門閂上。」
想進去,除非把門拆了。
「姜寧,你眼裡可還有我們這些長輩!」姜紹東指著姜寧怒罵。
「我若不是敬你們是長輩,早讓下人將你們轟出去了。」
「好啊你,你日日去學堂先生便是這般教你的?教你不敬尊長,忤逆頂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的姜寧耳朵都要炸了。
屋內施針的陳太醫受到干擾,下針不穩,讓姜舒去處理。
姜舒打開屋門出來,復又將門合上。
「舒兒,你爹他怎麼樣了?醒了嗎?」大伯母一臉關心的詢問。
姜舒掃了他們一眼,俏臉生寒道:「太醫在給我爹診治,需要安靜,請你們出去等。」
「太醫在皇宮你怎麼請來的?他真的是太醫嗎?你可別害了你爹。」姜紹和一邊盤問一邊給姜舒扣帽子。
姜舒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喊來下人趕他們走。
「反了你們。你爹一倒下,你們姐弟倆就這般無法無天,到底是何居心。」
「這裡是我們家,你們處心積慮干擾太醫給我爹治傷,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姜舒冷聲詰問,讓下人強行將他們趕出了院子。
被兩個小輩強行驅趕,姜紹華姜紹和覺得顏面無光,憤怒至極,在花園同姜舒姜寧爭吵起來。
姜舒和姜寧想走,卻被團團圍住無法抽身。
他們畢竟是姜家長輩,下人也不敢對他們動手。
正是仰仗著這一點,姜紹華姜紹和肆無忌憚的大鬧,甚至揚手要教訓姜舒和姜寧。
「上門欺主,本王倒要看看何人如此狂妄!」郁崢闊步而來,聲音冷沉凌厲,氣勢迫人。
姜家眾人有些懵,不明白來者是何方神聖。
「大膽,見了璟王殿下還不下跪!」逐風厲喝出聲。
「璟……璟王殿下?」姜家眾人如夢初醒,趕忙下跪行禮。
郁瀾同孫宜君將姜舒姜寧拉到一旁,詢問情況。
得知這些人竟然質疑陳太醫的身份,故意干擾陳太醫救治姜父,郁瀾大怒。
「膽敢質疑干擾宮中太醫,便是質疑皇室蔑視皇威,你們可是活夠了!」
這語氣氣勢,震的姜紹和等人渾身一顫,趕緊求饒。
「貴人息怒,我們並無此意。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蔑視皇威質疑皇室。請貴人明察。」
郁瀾沒有表明身份,但一個璟王就夠他們嚇破膽了。
這裡是上京,天子腳下,定然無人敢冒充皇族。
只是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姜舒是怎麼搭上璟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