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參宴

  二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白日還是陽光明媚,晚間就下起了雨。

  次日早上姜舒出門時雨停了一會兒,臨近午時又下了起來。

  春雨連綿了三日,陽光才重回大地。

  萬物得到春雨的滋潤,幾日之間煥發出勃勃生機,爭先恐後的生長著。

  二月二十五,郁瀾辦了場杏花宴,給姜舒也送了帖子。

  此次杏花宴只請了女眷,是以無所顧及,賞花煮茶談天逛園,眾夫人閨秀都玩的開懷盡興。

  逛得累了,孫宜君折了枝杏花拿在手中把玩兒,坐下歇息時問郁瀾:「怎麼突然想起辦杏花宴了?」

  郁瀾看著園中三五成群的夫人閨秀,彎唇笑道:「太寂寞了,辦個宴熱鬧熱鬧。」

  她生性活潑喜愛熱鬧,卻被拘在平西將軍府,日日與清冷孤寂作伴,消磨的都快失了本性。

  姜舒聞言看向郁瀾,見她眉眼間籠罩著揮之不去的落寞陰鬱,似哀似怨。

  她不由想起她在靖安侯府的六年,也是這般過來的。

  慶幸的是,她脫離了。而郁瀾卻還被困著。

  可悲的是,她們幫不了她,只能儘量多陪陪她。

  「也是,這些個花枝招展的長舌婦,最適合解悶逗趣了。」孫宜君抓了把瓜子,邊嗑邊閒話。

  三人說著京中趣聞,聊到了沈長澤被杖責一事。

  「該!給了恩旨不珍惜,還敢明目張胆的抗旨,二十大板打少了。」孫宜君喝了口茶,又抓了把瓜子。

  郁瀾輕哼一聲:「恃功生驕,確實該給些教訓。」

  「周大人這事兒乾的真漂亮,不過也是因著與你有關,否則他可不耐管這閒事。」孫宜君沖郁瀾擠眉弄眼。

  剝著橘子的姜舒微詫抬眸:「公主與周大人是朋友?」

  她還以為周泊序是因著郁崢的緣故,才參奏沈長澤。

  「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朋友,當年差點就……」

  孫宜君一時嘴快,等反應過來後趕忙住嘴,滿臉歉意的看向郁瀾。

  姜舒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們。

  郁瀾長睫忽閃,溫柔笑道:「周大人以前在宮中伴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算是至交好友。」

  只是好友嗎?

  那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遺憾和傷懷是為何?

  姜舒雖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問。尤其郁瀾出身皇族,很多秘辛是會要人命的。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姜舒垂眸認真剝著橘子,不再多問。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孫宜君忽然丟下手裡的瓜子道:「阿舒,你去如廁嗎?我們一起。」

  「啊?」姜舒看了眼手中剛剝完還未吃的橘子,想說她不去。

  可看孫宜君期盼的眼神,她默默放下橘子起身。

  郁瀾順手從碟里子拿過:「謝謝阿舒給我剝的橘子。」

  她掰開一瓣放進嘴裡,難耐的皺起了眉頭。

  好酸,酸的她都流眼淚了。

  姜舒回頭正好瞧見,郁瀾閃著淚光笑道:「這橘子是酸的。」

  宮中進貢的橘子,怎麼可能酸呢。

  「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吧。」孫宜君拉著姜舒快步走了。

  郁瀾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笑意漸漸斂起,化成苦澀咽回喉中。

  姜舒和孫宜君如廁完回來,經過花園假山時,聽到另一側幾人的談話。

  「一介商賈之女敢同靖安侯和離,真當自己是高門貴女了。」

  「也就長公主抬舉她,竟還叫她來參宴,早知她來我便不來了,省的折了身份。」

  「那可說不好,萬一她又高嫁了呢。」

  一群人掩唇大笑,似是聽到什麼極好笑的笑話般。

  笑過後有人不屑嗤道:「還高嫁呢,我看這上京是沒人會求娶她了。」

  孫宜君聽不下去了,幾步衝過去憤聲道:「背後嚼人舌根,你們也不怕爛嘴。」

  閒話的幾人嚇了一跳,神色愕然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孫宜君。

  孫宜君瞅著她們醜惡的嘴臉道:「你們倒是黃花閨秀,怎的也沒見求娶的人踏破你們家門檻啊?還好意思在這裡笑話別人,操心操心自己能不能嫁出去吧。」

  「你你你……」幾人被孫宜君踩到痛腳,氣的說不出話來。

  孫宜君翻著白眼冷哼:「你你你你什麼你,一指多厚的粉都遮不住你醜陋的嘴臉,趕緊找個地方再刷兩層吧。」

  「再讓我聽見你們嚼人舌根搬弄是非,我就拿紙筆把你們說的話都記下來,找上京最厲害的說書先生,保管讓全上京都知道你們這群長舌婦,我看誰還敢娶。」

  「關你什麼事!我們又沒說你。」有人氣不過。

  孫宜君雙手抱胸,眉梢輕挑:「我就愛管閒事怎麼了?不服憋著。」

  「算了,咱們走,別跟她一般見識。」幾人互相推拉著走了。

  惹不起她們躲的起。

  「一個人罵跑一群人,你可真厲害。」姜舒笑著走過來。

  孫宜君回頭瞪她:「她們說你壞話你聽不見嗎?」

  姜舒無奈嘆氣:「聽見了,但她們說的是事實,我無法反駁。」

  「你不是有錢嗎?拿銀子砸死她們啊。」孫宜君怒其不爭。

  姜舒被她逗笑:「砸死人是要償命的,她們可不配。」

  「她們確實不配。」這一點孫宜君深表認同。

  午宴後郁瀾命人在園中置了兩條長桌,桌上擺滿了花材,眾夫人閨秀坐下插花。

  這是杏花宴的最後一項,花插好後可各自帶回家。

  插花這事兒看似簡單,做起來卻極難。

  姜舒和孫宜君擺弄許久,總是不盡人意。

  而從小受宮中嬤嬤教習薰陶的郁瀾,做起來得心應手。

  姜舒和孫宜君索性不瞎擺弄了,專心看郁瀾插。

  察覺到她們的目光,郁瀾溫聲道:「來,我教你們。」

  姜舒和孫宜君盯著郁瀾的舉動,用一樣的花材跟著她一步一步學,到最後三人插出來的卻各不相同。

  「難怪我娘說插花是門高深學問,一模一樣的東西都能叫我們做出三種模樣來。」孫宜君對比過後有些泄氣,將手裡的花材扔回桌上。

  郁瀾細瞧著她的作品,誇讚道:「插花能映射出人的品性心境,你這花瞧著隨性肆意,張揚靈動,很符合你的性子。」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孫宜君左瞧瞧右看看,最後抬眼詢問姜舒。

  姜舒張唇正欲說話,忽然一婢女匆匆而來,說姜宅來人有急事尋姜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