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向佛

  一連跑了五日,已離上京很遠,姜紹和稍稍放下心來。

  這日傍晚,姜紹和夫婦到了一座城鎮,尋了間客棧準備好好歇歇腳。

  從未長途跋涉過這般遠,姜紹和夫婦都累的不行,用飯洗沐後便早早歇下了。

  夜色漸深,屋外明月被烏雲遮蓋,屋內姜紹和夫婦睡的濃沉。

  忽然,客棧的門被大力拍響。

  睡在耳房的小二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去開門。

  「客官幾位?要什麼房?」小二哈欠連天,習慣性的問。

  逐風身旁的衙役亮出腰牌,肅聲道:「大理寺辦案,姜紹和夫婦住那間房?」

  小二聞言腦中一激靈,瞬間清醒過來。待看清大理寺的腰牌,以及身著差服的一眾人後,趕忙將他們讓進屋內。

  「官爺稍候,小的去查一下。」

  小二快跑去櫃檯後,拿出入住錄冊翻看。

  「快點,若出了岔子,你可擔待不起。」逐風不耐催促。

  他們快馬加鞭追了兩日半,每晚都只睡了兩個時辰,終於追查到此處。

  小二嚇的手一抖,將冊子遞給逐風,顫聲道:「官爺,沒有姓姜的。」

  早便料到姜紹和會用假名,逐風拿出畫像道:「這人可見過?」

  小二一瞧,腦中有了印象,連連點頭道:「見過,就住樓上左手邊第三間,我帶官爺去。」

  他們這小城遠離上京,哪見過大理寺的官差,自然不敢怠慢得罪。

  「砰!」逐風一腳踹開閂著的屋門,大理寺的衙役魚貫而入,快速點燃屋中燭火。

  做著美夢的姜紹和夫婦被驚醒,坐起身看到床前持刀包圍的衙役後,嚇傻了眼。

  姜李氏不明白,他們就逃了七日羈押和十五杖,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的追捕嗎?

  「姜紹和,你被捕了。」衙役拿出大理寺的揖捕令。

  姜紹和一看,便知雇兇殺人的事情敗露了。

  怎麼會這麼快!

  姜紹和眼中閃過一抹痛恨之色,定是老大出賣了他。

  「趕緊的,是想讓我們來幫你們穿不成。」衙役晃了晃手中的刀。

  姜紹和下床,哆嗦著披上外衣穿好鞋。

  姜李氏抱著被子恥紅了臉,實在做不出在這麼多男人面前穿衣的事。

  逐風等人也並不想看她穿衣,押了姜紹和在屋外等。

  一盞茶後,姜李氏穿戴好出門,雙手被戴上鐐銬。

  小二駭的心神一震,娘的個乖乖,他們客棧竟然住了兩名要犯。

  「他們的馬車在哪兒?」逐風問。

  小二趕忙道:「官爺去門前稍侯,小人這就去牽來。」

  將姜紹和夫婦押進馬車,逐風親自駕車,趕往城外的驛站歇腳。

  五日後,姜紹和夫婦被押回上京。

  姜紹和入了大理寺獄,孫鶴川命人抽了他三十鞭,又給他上了百蟻蝕心之刑。

  姜紹和痛不欲生,什麼都招了。

  孫鶴川按律判處他們秋後處斬。

  至於姜李氏,她被何大人帶走,由杖十五改為杖三十,關押十五日。

  三十杖打完,姜李氏已然只剩下半條命。

  捱夠十五日出獄後,姜李氏沒有再逃離上京,而是重新買了處宅子,等著給姜紹和收屍。

  身為枕邊人,姜李氏壓根不知道姜紹和曾買兇,謀害姜舒和姜父。

  甫一聽聞時,她幾度疑官差弄錯了,直到姜紹和親口承認,她如遭雷擊。

  姜芸死了,姜紹和也快死了。好好的一家三口家破人亡,只剩下姜李氏孤零一人。

  一晃已是七月,姜父消沉痛心了許久,終於走了出來,一家人回歸了正常生活。

  郁崢努力堅持了一月,他虔心向佛的流言終於傳開,飄進了宮中。

  這日早朝後,郁崢被毓貴妃叫去。

  到了毓貴妃宮中,見到皇帝也在,郁崢並無多大意外。

  「父皇,母妃。」

  毓貴妃笑著朝郁崢招手:「快過來,陪你父皇下幾局。」

  郁崢依言走過去坐下,執白子同皇帝對奕,毓貴妃搖著團扇在一旁觀棋。

  父子倆你來我往的殺了幾局,各有輸贏。

  「不下了,朕乏了。」皇帝疲憊的揉著額角。

  毓貴妃給皇帝遞給上茶,轉頭對郁崢道:「快午時了,崢兒留下一同用膳吧,正巧剛進貢了一批荔枝,你等會兒帶些回去。」

  「好。」郁崢應下,三人坐在一起閒話。

  聊著聊著,皇帝提到了先皇冥誕一事。

  「按慣例皇室要派人去皇陵誦經三日,還要提前抄寫百卷佛經拿去焚燒,崢兒覺得此事該交給誰?」

  往年這種苦差都是交給一些沒有官職在身,比較閒散的皇親,比如榮王和郁源。

  今年皇帝特意提及,很明顯是在試探郁崢。

  墨眸划過一抹暗光,郁崢一臉誠心道:「兒臣去吧。」

  「你去?」皇帝擰眉驚詫。

  郁崢頷首道:「兒臣近日讀了許多佛經,也去昭覺寺同主持論過幾次佛法,頗有感觸,每日睡前都會抄寫幾篇佛經靜心。」

  「正巧兒臣近日有些困惑,去皇陵陪皇爺爺幾日,說不定還能得皇爺爺夢中指點。」

  郁崢說這話時,一臉虔誠認真,看的皇帝和毓貴妃心頭直顫。

  外面的傳言竟是真的?他們的兒子當真迷上了佛法,一心向佛?

  毓貴妃撫著胸口,試探問:「你有何困惑需要你皇爺爺指點?」

  毓貴妃不明白,什麼事活人不能為他解惑,非得去找死人指點?

  郁崢望著他們,抿唇遲疑道:「兒臣前些日子去臨安,見到許多百姓孤兒流離失所,心生憐憫卻無能為力。」

  「回上京的路上又遭遇刺殺,至今也沒能查出是何人所為。」

  「兒臣覺得這人世間的紛紛擾擾,實在叫人疲累無力,唯有佛法能叫人靜心。是以兒臣想參研佛法,以佛法渡眾生慰心安。」

  毓貴妃聽的心驚,美眸愕然睜大。

  皇帝震怒拍桌:「荒唐!」

  郁崢低眉斂目,靜默不語。

  「你堂堂皇子,肩負大昭重任,怎可生出遁入空門的心思!簡直不像話!」皇帝氣的額頭青筋直跳。

  毓貴妃甚少見皇帝發這麼大火,趕忙輕撫皇帝的後背勸道:「陛下息怒,崢兒只是隨口說說。」

  郁崢抬眸,墨眸沉靜的望著他們道:「我朝先祖便有退位出家為僧之例,兒臣為何不可?」

  皇帝一聽,氣的瞪圓了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