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紅衣女，我依舊被關在警察局裡。
他們雖然都不是我殺的，但確實和我脫不了干係。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出去。
開門的聲音，又要審問了。
坐在我對面的警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侯三！你對那麼多人的死亡就沒有半點愧疚嗎？」
我能看到他的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很大，說話時嘴裡吐出了一些吐沫星子。
看來現在警察都認定了我是兇手。
「警官，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也沒有那個膽子啊。」我有些無力。
這都是第二次審訊了，這期間我什麼東西都沒吃，只喝了一點水，胃裡不停地咕嚕響著。
另外一名警察顯得冷靜多了，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沉聲道，「只要你現在主動承認，那就能算是自首，刑罰也會減輕很多。如果被我們找到了證據，你就沒有半點減刑的可能，希望你考慮清楚。」
有什麼好考慮的？總不能讓我瞎編一個以詭異的手法殺害了多人的故事吧？
我沉默了，嗓子裡很乾，身心俱疲地靠在椅子上，手上的鐐銬摩擦著皮膚，很不舒服。
我的沉默大概讓警察誤以為我妥協了，又接著道：「你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如果你在監獄裡表現良好，還能儘早出現過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用像這樣每天都提心弔膽的。」
「我們是一定會找到證據的，你不用抱任何僥倖心理！」左邊的警察惡狠狠地瞪著我說。
我知道那名便衣的死亡，引發了他們的憤怒。
我沉悶地開口：「我沒有殺人。」
「那為什麼每次兇殺現場都有你在？！」
我解釋不了這個問題，又再一次選擇了沉默。
身體累，心更累。
接下來不管他們怎麼審問，我都只是反覆地說我沒有殺人。審問我的警察語氣也越來越糟糕。
警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能證明我是兇手，在被抓72小時之後，有人打開了我手上的鐐銬，語氣不悅地說：「你可以走了。」
我踉蹌地走出審訊室，發現走廊上的警察都用一種仇視的眼光看我。
我心裡一驚，又低下頭快速地走出了警察局。
背後一個憤怒無比的聲音傳來：「混蛋！就這麼放過那個殺人犯嗎？那我們還怎麼替同事報仇？！」
「為什麼他殺了那麼多人卻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這些質疑的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我的心臟。雖然我自認為沒有什麼高尚的品德，但是從不想和殺人這種罪惡的事情扯上關係。但是現在卻因為我，那麼多人都死了。
外面艷陽高照，汽車的車鳴聲不斷地響起，馬路上人來人往，也沒有人注意到猶如喪家之犬的我。
我神情恍惚地走著，看到路人就躲避，儘量往人少的地方鑽。我不想再因為我而死更多的人。
過了一會兒，我來到了市裡的運河邊上。運河邊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看起來很冷清。
我失魂落魄的走著，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我下意識地說，抬起頭才發現這是一名個子很高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看起來很生氣，怒斥一聲，「沒長眼睛啊？怎麼走路的？」
一邊一位穿著紫色連衣裙的女子連忙拉過他，輕聲開口，「算了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我確實不是故意的，也並不生氣那名男子的話。我感覺自己就是個罪人。
女子拉著生氣的男子走了，他走之前還對我哼了一下。
溫暖的陽光照在清澈的河水，波光粼粼。但此時我卻渾身發冷，腦子裡想的都是我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
紅衣女子一直都沒有出現，也省得我再去罵她。她說過只有我死，才能擺脫她。
只要我死……
我身體不由自主地靠近運河的護欄，雙手顫抖地抓住鐵欄杆，手指尖傳來絲絲涼意。
我不會游泳，這條運河是市里最大最深的運河，只要我跳下去幾乎是必死無疑，而我也就能擺脫這一切，也不會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想到這裡，我抬起腳踩上欄杆，身體很快就坐上了圓滑的欄杆上。
突然間，有人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臂，並用力地將我拉了回來。
「年輕人！你這是幹什麼？自殺可是有損陰德的，你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啊？」
險象環生的我心臟狂跳不止，愣愣地抬起頭，發現眼前站了一個穿著白色道袍，蓄著長鬍子的老者。
「你……你不知道我的事情，有太多人因為我死了。只有我死了，才能擺脫這一切。」我喪氣地低下頭，悶悶地說。
說完我才發覺自己的愚蠢，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會相信這樣的鬼話？一定會認為我是個瘋子。
想不到那位老者卻笑了：「呵呵，還有這樣的怪事？你莫不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吧？」
我略有些驚喜地抬頭，「你相信我說的話嗎？你不覺得我腦子有病？」
「呵呵，我是修道之人，能看出一些平常人都看不到的東西。比如你手上的這枚戒指陰氣太重，想必一定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吧。」老者一邊捋著鬍子，一邊笑著說。
這番話就像冬日裡的陽光，給了我莫大的希望和勇氣。還有人能知道戒指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我連忙從地上跳起來，欣喜地說想請老者吃個飯，邊吃邊說我的情況。老者很豪爽地同意了。
我選了家普通的小菜館，點了幾道菜和好酒。
很快，身穿白色服裝的服務員就將菜上齊了。
肥美的魚肉散發著香味，紅通通的五花肉看起來很是誘人，還有許多精緻可口的小菜，但是我並沒有什麼食慾。
我恭敬地給老者倒了杯酒，然後開始自我介紹，「我叫侯三。」
老者仰頭喝光杯里的酒，高興做出回應：「我姓陳，你可以叫我老陳。」
我迫不及待地說：「老陳，你一定要救救我。自從我機緣巧合得到這枚戒指後，我的生活就徹底脫離了正常軌道。」
「別著急，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是這樣的，我最早得到戒指時，只發現裡面會出現一個紅衣女子，她不是人類卻能滿足我很多願望，但是是有代價的，我每次和她做交易都會有一個人死去。她說只要我死了，才能擺脫她。我好害怕會繼續死人，所以才想自殺。」我捂住腦袋，痛苦地回憶著一切。
老者一邊嚼著佳肴，一邊說：「那你還挺善良的嘛，願意為了他人犧牲自己。現在很多人都踩著別人上位，一點愧疚都沒有。」
我沉聲道：「我談不上善良，只是不想別人因為我而死，這樣我會感到很愧疚。」
老者吃得很歡快，「那紅衣女子為什麼一定要你死，才能結束這一切？」
「我不知道！她就是個魔鬼，要是知道交易的代價是別人的性命，我一定不會同意的！」我滿臉悔恨地說。
怪我，要是我在和她交易之前就問清交易的代價，那些人就不會死了。
「老陳，求求你幫我收了那個紅衣女子吧！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讓我擺脫她！」我懇求著老陳，希望他能渡我一劫。
但是老者卻嘆了口氣，「這件事的根源不在那名紅衣女子，也不在你的戒指，而是在你。」
在我？我被老陳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反駁道：「我並沒有想殺人！」
「這戒指如果你只是佩戴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但是你的欲望太多，想要紅衣女子幫你達成心愿，這才和她交易，導致了那些無辜人的死亡。只要你不再貪婪，腳踏實地，靠自己的努力獲得自己該有的事物，不要妄想遙遠的東西，就不會有人因為你死去。」老陳舉著酒杯沉聲道。
我望著眼前大口喝酒的老陳，心裡仿佛是茅塞頓開。只要我不和紅衣女子交易不就可以了嗎？
欣喜之中，老陳的聲音又緩緩響起：「但是啊，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無盡的。有一個簡單快捷的途徑，誰又會想要走艱難的道路呢？所以把握住自己的欲望也是很難的事情。」
他喝光了酒，接著開口：「人生苦短，人就不該太貪婪啊。畢竟不管你得到什麼，不管是金錢、名聲還是美人，死後一個都帶不走。」
這番話又將我的喜悅澆滅了不少。
我一開始就是因為想要原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這才開始了交易，後來成功越來越容易，交易也越來越多。
即便我現在可以控制住欲望，那以後呢？如果那名紅衣女子再誘惑我呢？
我喃喃自語，「不應該太過貪婪，最重要的是守住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老陳看著我輕笑了幾聲，表示讚賞。
這幾句話就像是一絲陽光將我心上的烏雲徹底撥開了，讓我對人生有了從未有過的理解和感受。
想到這裡，我正色對老陳說：「老陳，你能教我修道嗎？我想通過修道，抑制住自己的欲望，不想再出現這樣的慘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