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墓碑在林爺爺的做法之下,竟然一分為二,從中間裂開,砰的一聲響,我下意識地一低頭,亂飛的石頭,灰塵漫天。
如白霧的灰塵當中,有個朦朧的身影正緩緩地坐了起來,身子木然,狀如殭屍。我的心怦然直跳,只不過在林欣的面前,我的神色儘量變得如常,只不過,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蒙蒙的一層灰塵退散,立刻有一個穿著花布衣裳的老奶奶出現在我的面前,僵硬的肢體,蒼白的神情,那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
我發現她的皮膚完好,不像是久久埋藏在地下的腐爛的或者是那種詭異面色的屍體,她看著就和尋常人無異,我很疑惑,但見到一旁的林欣激動異常。
此時她手捂著嘴巴,好似擔心因為抑制不住發出聲響,驚動了眼前的奶奶,可是,明明是召喚林奶奶的魂魄,而眼前明顯就是她本人。
我不知發生了何事?原想問林爺爺,但是林爺爺額頭上冒出大顆的汗珠,同時口中咒語念不停,明顯此時不能被打擾。
我心中異常震驚,但是也只能夠在一旁等候。林奶奶先是坐了起來,但是慢慢的,她雙腿直立,整個人沒有在任何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
她的身體也變得輕盈,緩緩地升至半空,等到她往前踏上一步,雙腳踩在厚實的地面上,筆直地朝我們走來。
每一步走得就和機器人一般,就好像關節炎生鏽,她正在一步一步地適應,林欣再也等不及,想要衝過去,但是,卻被林爺爺低吼一聲:「欣兒,等一等!」
眼淚自林欣的眼眶當中流了出來,她口中喃喃地叫著:「奶奶。」同樣的,林爺爺等到做法一了,顧不上身體的虛弱,胡亂地擦了一把汗,同樣驚喜無比地等著林奶奶。
這幾步她走得十分漫長,同樣的一邊走一邊抬手呼喚,低低地嗬嗬直叫著,這時候兩人才立刻衝過去,一人攙扶一邊。
林欣早已經克制不住,趴在林奶奶的肩膀上大哭了起來,林爺爺同樣地眼凝望著妻子,神情顯得激動。我以為自己已經變得鐵血無情,但是看見這一幕,同樣的眼眶有一絲濕潤。
林奶奶怕是心中也難過,但是她因為剛剛從墳墓里出來,她的表情有一絲不自然,好似覺得應該流淚,但是她拼命地眨著眼睛,卻沒有一顆淚水。
最後只得拍著孫女的肩膀,輕一下重一下,很用力,很柔情。
等到她抬頭看著我的時候,那臉上突然怔了一下,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形容古怪,想著她剛返回人間,肯定是因為太過激動,所以才這般怪異。
我也沒在意,只不過我覺得他們兩人欠我一個解釋。我坐在一旁,等著他們三人敘舊,隱隱約約的,只聽見他們兩人細細的說話聲音。
林奶奶只是微微的出聲,一時之間好似並不明白深奧的含義,語言還需要時日才能慢慢恢復。
林爺爺也不著急,既耐心,又頗為柔情,在林奶奶指著杯子的時候,立刻給她倒了一杯水,但是林奶奶卻抓過水壺,咕嚕咕嚕,一口氣都喝了下去。
這時候她的舌頭靈活了許多,能夠大概叫出林欣的名字,對於這樣的轉變,眾人都開心無比。
我提醒他們幾人:「我們現在是在荒郊野外,四處都是墳墓,夜晚怪滲人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幾人回到了原先的帳篷裡面,林奶奶顯得疲倦,爺孫兩人將她安置入睡,我望著外面深藍色的夜空,月亮已經悄悄地爬上來。
林爺爺安頓好人之後,手腳輕柔地將帳篷的拉鏈拉上,自己也才躡手躡腳來到外面,大口地喘氣,看來這個晚上他累壞了。
我見到他們兩人已經安置好了林奶奶,這時候才回著篝火前問道:「林爺爺,你帶回來的這個雖然我不懂,但是我相信絕對不會是她的魂魄,難道,靈戒真的能夠令人死而復生?」
這時候我不住地撫摸著手中的戒指,這靈戒如此神奇,這般說來任何死亡之人都可以用它來復活,隨後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林爺爺。
嗤笑一聲,是林欣口中所發出來的。
見到我和林爺爺都盯著她,林欣便將手邊的木棍丟入火堆當中,撲騰起的火焰串得老高,映照著她的臉龐紅彤彤的,就連眼睛也有一絲紅腫。
那是因為林奶奶復活,她著實開心而落下的淚,夜色當中的火光下,沒有白日的剛強,倒有些楚楚可人。
林爺爺則面色顯得凝重,顯然嫌太熱了,身後向後微微地傾倒:「這世上哪有能夠令人死而復生的寶貝,若是真有的話,早已經是腥風血雨,又怎會落在你的手中?「
我鬆了一口氣,但是指了指林奶奶所在的帳篷:「可是她明明已經死去,那為何又能夠活過來?」
林爺爺嘆了一口氣,想了一想,告訴我真相。
原來林奶奶是在一周之前去世的,因為林爺爺和林奶奶伉儷情深,林爺爺不舍林奶奶死去,之後,利用他所會的法術將屍體保存,沒有腐爛。
那時候的他心中便有一個信念,往後有機會,他一定會令屍體復活,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我。
只不過我想起他之前所說的話,心中便有一絲不開心。
林爺爺像是並未發現我的異樣,他越說越興奮,拍著我的肩膀說道:
「老天可憐,還好林欣將你帶到我的面前,讓我看到了這枚靈戒,其實我們都向你撒了謊,我們用這靈戒不是找靈魂,而是想復活林奶奶。」
果然和我猜想的是一模一樣。
此刻,明月當空,璀璨的星光閃爍,原本幾人圍聚於篝火聊天,如此美好,可是我卻心中不快,好像是被他們爺孫兩人耍了。
林爺爺依舊在說著他的驚喜,可是,我已經不大搭理他。林欣一邊用竹棍撩撥著火堆,棍子底端也被點燃,每一次都濺起無數的火星。
她見到我不開心,隨後她向我這邊悄聲說道:「侯三,其實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這一次我欺騙你了!」
此刻再說對不起是否已經晚了?我抬起頭時望著林欣的時候有一絲生氣,可林欣並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在我小時候,奶奶最疼我。每日都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對我有求必應,前些天得知她去世,我是如何也不相信,好在有你,是你幫了我,我真的謝謝你!」
我沒有接受她的謝意,因為我沮喪地想到為了復活他們的親人,可是我又答應了紅衣女的條件。
嘆了一口氣,我沒有興趣再待下去,隨後回到了我的帳篷裡面,嘩的一聲將拉鏈拉上,整個頭都悶在枕頭裡面。
不知過了多久,被外面踏踏的聲音吵醒,我沒有理會,原本想繼續睡,不過那聲音卻依舊有規律,不曾停歇。
我只得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不知何時,外面已經大亮,等到發現聲音的來源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是林奶奶早起,她正在練習走路一般,一步一步往前邁。
走出一段距離,她還衝著野外由輕到重的叫喊出聲,初時倒像是野獸吼叫,等到後面,漸漸地變得聲音如常,這是什麼操作?
我在帳篷裡面聽得毛骨悚然,原本也想外出呼吸一下山野里清新的空氣,這一下,根本不敢。
頭枕在後腦勺下,想著自己該如何逃避紅衣女的條件,只不過很快我的清靜被人打破,是林欣。她重重地敲著著我的帳篷:「侯三,快起來,我們要回城啦!」
這麼快就回去啦?但是,事情並沒有完結啊!我騰的一聲坐了起來,隨後攔住正欲前去找林奶奶的林爺爺。
「林爺爺,上次我們可是說好了,等到林奶奶好起來,我們就要去找陳穎的魂魄的。」
「放心,我一把年紀難道還會騙你不成?只不過……」林爺爺指著林奶奶,「她如今這種情況,還要再等幾日,等到她恢復好了之後才能夠前去。」
我一想也是啊,她連話也說不利索,不然的話又該如何交流?
我們帶著林奶奶下了山,徑直往家中走去。我很詫異,他們就這樣兩人扶著林奶奶,絲毫沒有遮擋,若是家中死的人再次出現,眾人都不會害怕嗎?
在路上我不得空問,只得不安地跟在他們後面。不過路上有不少的熟人,看見他們便打招呼。
「林奶奶,你從國外回來了呀!」林奶奶知道是叫自己的名字,她也點了點頭,那樣子就和尋常人無異。
那鄰居笑嘻嘻地提著籃子往前,怕是去買菜,她若是知道此時的林奶奶和尋常不一樣,不知是否會被嚇得大驚失色。
連鄰居們都沒表示,怕是他們不知道林奶奶死的消息,一定是林爺爺瞞住了。
我抽空問了問林欣,林欣告訴我,確實如我想的那樣。林奶奶當時去世的時候,林爺爺沒有通知任何人,自己悄悄地為奶奶施了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