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我看到那個紅色的身影似乎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消失不見。
我又睡覺了。
「侯先生侯先生,醒醒,該吃藥了。」我睡得正舒服的時候,被人狠狠的推了兩下,正好聽到這句話,眼皮子一抖,立即睜開了眼睛。
面前是個長得很清秀的護士,帶著白色的口罩,見我醒了,將放在我胳膊上的手收回去,拿起了旁邊的藥丸和水遞過來。
「我、睡了多久?我頭上的傷怎麼樣?誰送我來的?」我先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潤了下嗓子,才接過藥丸一口吞下,輕聲問護士。
「你朋友送你過來的,繳完費後就走了。你睡了也不算久,也就十二個小時,至於你額頭上的傷不用擔心,只是皮外傷,只是侯先生你有輕微的腦震盪,所以醫生說得多住幾天,觀察一下,一切正常的話,就可以出院了。」手腳麻利的將東西收拾好,護士說完,就推著小車出去了。
黑著臉,感覺護士的安慰一點都沒有用,我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感覺自己的頭有千斤重,又挪回枕頭上平躺著才覺得舒服一點。
隨後的幾天,還算平靜,我除了配合護士輸液打針,其他的時間就是睡覺,因為醫生擔心我費腦,所以連電視,手機都禁止玩。
天天睡,其實很很無聊的。
這天下午我正無聊的看著天花板發呆的時候,病房門突然開了,進來了兩個警察。
「你好,你是侯三先生吧,我們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請你配合。」左邊的年長一些的警察和藹的朝我說道。
咦?我最近沒犯什麼事吧!難道是那家夜總會的老闆報警要人賠償?可是看倆警察的態度又不像啊!
心裡嘀咕了一句,我揮了揮手:「好的,請坐。不知道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你應該認識趙風吧,你額頭上的傷就是前幾天在一家夜總會裡跟他打架弄傷的吧?」年長的警察示意自己的同事做筆錄,自己則是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
心裡頓時一個「咯噔」,我慌忙解釋道:「這事我可以解釋的……」
沒等我說完,年長的警察伸手制止我繼續說下去:「那事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趙風以投資的名義,騙取了你的錢,所以你們才打了起來。但是,今天我來是有其他的事情想問你。」
聽到警察已經將夜總會的事情了解清楚,我頓時愕然的看著他:「那你找我到底要問什麼事啊?」
「你知道趙風的家人現在在哪裡麼?」
「哈?這個你們警察應該很容易就查到才對,怎麼還跑來問我?」我疑惑的看著對方。
「趙風死了,突然暴斃,我們聯繫不上他的家人,戶籍上的地址也不對,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四處找線索。」年長的警察苦笑了一聲,告訴我一個震驚的消息。
什麼?趙風死了?
我頭一個反應就是想到自己迷迷糊糊中答應的那句『好,懲罰他』,渾身打了個哆嗦。
「抱歉,他家很早就搬走了,我其實也不知道他父母現在的下落,幫不上你們。」我趕緊搖了搖頭,皺起了眉頭:「我感覺頭好痛啊,能麻煩你們幫我叫一下醫生嗎?」
兩個警察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站了起來,年長的警察立即幫我按下了呼叫鍵,道:「那好,我們就不打擾侯先生你休息了,醫生馬上就來,等稍等一會。」
說完,兩名警察一前一後的出了病房門。
他們一走,我就將呼叫按鈕關掉,同時在心裡呼喊紅衣女鬼,詢問趙風的死,是不是她出的手?
過了很久,才傳來紅衣女鬼的回應:「他活該。」
冷冰冰的三個字,噎得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心裡忍不住道:「我是很想懲罰他,最好能將我的錢全都追回來,但是我可沒有想要他的命啊!你下手太狠了。」
紅衣女鬼冷笑了一聲,就沒有了反應。
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了這個樣子,都怪自己一念之差,結果卻還得趙風丟掉了性命,等醫生宣布我可以出院以後,我第一件事就去了墓園。
趙風的遺體已經火花掉了,被葬在這座公立墓園中,這還是我特意費了點時間才打聽到的地址。
在一堆橫七豎八的墓碑中轉悠了半天,我才找到趙風的墓碑,靜靜的看著那個熟悉的頭像,我將帶著的貢品拿了出來,擺上去,自言自語的道:「早就勸說過你,你卻什麼都不聽,如果你不是用這種下作的辦法對付我,事情也不會弄到現在這無法挽回的地步。說起來,也是我氣不過,一念之差,卻是讓我們從此陰陽兩隔,這事說到底,到底是誰對誰錯?」
墓園中一片寂靜,沒有回應。
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的話,我感覺心裡好受了些,這才轉身離開了墓園。
從墓園出來,我沒有回住處,而是直接打車去找了老道士,就是他平日裡習慣呆的那座山。
來到山裡的小屋,老道士正好背著個簍子從旁邊的小路上下來,看到我,驚奇的上下打量我,道:「看你這樣子,跟人打架了吧?老道我可不幫你跟世俗人打架的事。」
「不是的,師父,我是覺得自己心性不夠堅定,特意來找師父幫我固定心性,以免再輕易的接受誘惑。」我搖了搖頭,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捋了捋鬍子,老道士走進了兩步,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吧,先進屋,進屋說。」
進了小屋,我將事情說了一遍,老道士聽完以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老道士才抬起頭,指了指旁邊的小房間:「想放下東西,等會去將屋後面的柴劈了,不准用刀,只能用斧頭,沒有劈完,不准吃飯睡覺。」
「是,師父。」沒有問為什麼,我知道老道士既然沒有拒絕,那就是答應幫我,就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所以我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劈柴是個力氣活,劈柴是個需要技術的力氣活,不然就是白費力氣。
那么小的一堆柴,我一直劈到夜深,才算完成任務,精疲力盡的進了小屋,老道士的房間緊閉,估計早就睡了,但是桌子上卻是留了一份晚飯,留著一盞如豆的油燈。
我早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狼吞虎咽的將那份已經冷掉的晚飯吃完,撲到在自己的床上,一覺睡到天明。
「醒了啊,去山下的岩洞裡打兩桶水上來,才准吃早飯。」老道士見我出門,指了指腳下的木桶。
揉了揉眼,我二話不說的挑起木桶就走。
山腳下有個岩洞,裡面的水清澈見底,很是甘甜,好像是哪裡的地下河支流,老道士喜歡用這水泡茶喝。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肚子開始餓的咕咕直叫,我乾脆想埋頭喝了一肚子的泉水,這才打了兩桶水上山。
下山的時候不覺得,上山的路卻覺得漫漫無期,每一步跨出去都需要很大的毅力。
顫顫巍巍的將兩桶水挑回小屋,太陽都已經快要曬到頭頂上了。
「嘖,果然需要練練,吃飯去吧。」正在曬藥材的老道士搖了搖頭,朝小屋裡努了努嘴。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進去,三下五除二將東西吃完。還沒有休息多久,老道士扔給我一個竹簍,讓我跟他一塊兒上山採藥。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我發覺自己做事專心了很久,而且花費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心境也越發的平靜。
又一天早上,我醒來以後照例要去跳水,剛出了小屋,沿著山徑下山,就發現迎面走上來兩個陌生人,兩個人都是一身西裝,年長的那位,看著就氣度不凡,神情嚴肅,不像是來遊玩的。
年少的那位看到我,頓時眼前一亮,低聲朝年長的人說了幾句,得到對方的頷首後,立即朝我拔腿飛奔過來,大聲的喊道:「侯先生請留步,侯先生請留步。」
皺了皺眉頭,我確定不認識這兩個人,但還是停了下來:「你們是誰?認識我?」
「當然認識,我們找了好久才打聽到侯先生你進了山,本來是想碰碰運氣的,沒有想到運氣這麼好,這麼快就遇到侯先生你了。我們是有很重要的事,請侯先生務必出手幫忙。」
我當即想拒絕,這個時候年長的那位也靠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道:「還請侯先生不要拒絕,城裡出現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詭異事件,我們實在是找不到能幫忙的人了。」
話說到這份上,我有點猶豫了,想了想,讓他們在原地等候,我則是回了小屋。
老道士了解了事情後,揮揮手讓我自己決定,我想了下,收拾東西決定回城。
本以為又是什麼鬼怪作祟,但是當我看到現場那一個個大如臉盆的洞口,以及殘留在四周的耗子毛髮後,立即意識到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分明是耗子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