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他都假冒這麼幾天了,還真得虧著你小子機靈了一回。」老道士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
我搖搖頭,一抬眼才發覺對面坐著的兩位給我們做筆錄的警官已經向我們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糟糕,這老道士誇人也不看看場合。
我心下一緊,連忙開口打個圓場,「是啊,幸虧我及時發現,要不然他可把我的錢包都給偷走了。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好好處罰一下這個小偷!」
那警察這才收回黏在我身上銳利的目光,擺擺手不耐煩道,「我們會依法處置的,你們可以回了。」
這筆錄總歸是做完了,那假道士也被拘留了,我心裡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那個身份不明的老頭假冒老道士的動機,難道真是為了那點錢?
腦袋裡的思緒亂得不行,卻總隱隱約約感覺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我搖搖頭,伸了個懶腰,索性不再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
出了警局,老道士連連對我哈腰,不停地為著電話卡和剛才的失言道歉。
「你也知道我這人,年紀大了就容易記不住事,電話卡壞了也一直忘了換,幸好你及時發現,要不然我還真是間接傷害了不少村子裡的人的性命!」
我擺擺手,示意不要緊,畢竟這些說得再好聽也都只是馬後炮。
老道士見狀索性也不跟我客套了,直直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向我告了別,轉身就踏上了回程。
回到家中,我的目光頓時就看向了放在客廳一直掛著抓鬼網頁的電腦。
這電腦一直被我連接著電源,按理來說這會應該還處於正常的運行狀態,可現在它卻已經關機了!
我心下一沉,連忙按下開機鍵。
電腦開機不過短短的一分鐘,對我來說卻如同過了一個世紀。這抓鬼網頁雖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東西,這些天來也算運行得越來越好。
這麼一顆明明白白的搖錢樹,難道這就硬生生沒有了?
我點開網頁,這抓鬼網頁果然已經崩潰了,變成了一堆亂碼。心下暗道不好,果然!這是被人盯上了把網頁給黑了!
事已至此,我又不是黑客,沒有電影裡那種牛逼得不行的能力,只好自認倒霉,乖乖端起電腦出門找專業人士來修復網頁了。
離我家最近的電腦維修店至少也有一公里,我嘆了口氣,生活又給了我重重一擊。
我面前這個自稱能修復好網頁的人正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他以前的輝煌歷史,我興致缺缺地趴在一旁打著瞌睡,偶爾還要附和性地點點頭,應上一兩聲。
「我這網頁大概多久能修復好啊?」憋了很久,我終於趁他不注意岔開了話題。
他一愣神,撓撓頭,回答道,「稍等,你這原網頁還有漏洞,我全給你修復了!」
世界上果然還是有好人的。我欣慰地點點頭,再也不覺得他的輝煌歷史枯燥無比了。
經過修電腦小哥好幾個小時的孤軍奮戰,我的抓鬼網頁終於被修復完畢了。
這電腦小哥好像對我的抓鬼網頁充滿興趣,眼裡帶光地不停著問我的來歷。
我這個連鬼和殭屍都能…應付自如的厲害角色此刻居然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連番盤問,連忙對他倉促地笑了笑,付完錢以後抱起電腦,落荒而逃地出了這個店。
這一路上我總覺得背後發涼,似乎有什麼東西跟在我身後。
我連忙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根據我多年的抓鬼經驗來說,多半不妙。
「留步!」
這急促而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本就背後發涼,被這麼一嚇,差點連手中的電腦都丟出去。
我皺眉回頭看向來人,是一個手中舉著卦旗的瞎子,身上穿的衣服已經破舊不堪。
這人是個算命的,看這架勢多半是想纏著我騙些錢了。我沉吟道,「多謝先生美意了,我不需要算命,我跟您差不多是同源呢。」
他伸出右手推推黑色的眼鏡,緩緩開口道,「我自然知道你精通周易。然我窺你印堂發黑,多半有血光之災,這幾天要小心!」
我心下不屑,這年頭算命瞎子騙錢都這麼不嚴謹的嗎,瞎子還能窺見我印堂發黑?莫不是開了天眼了?
我看著他身上略顯襤褸的衣裳,還是於心不忍,從錢包里掏出一百塊悄悄塞進了他的口袋。
這瞎子卻好像真能看見似的,準確地抓住了我的手,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見狀我心下不由得更惱怒了幾分,本來干抓鬼師這一行就極其忌諱這些東西,這人當著我的面說這些晦氣的東西也就算了,平白的好意也給拒絕了。
我不再理他,轉身就繼續踏上了回程。這一公里的路可要走好些時候,可現在天已經黑了,路上也不知道為什麼,來往的車輛似乎少得稀奇。
我的步伐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似乎真有什麼東西在我背後追我似的。
大概是被那瞎子影響出來的心理作用吧。我在心裡安慰自己,腳步也漸漸放慢了下來。
天色本就暗沉,這路燈又不知怎的閃爍不止。
一陣巨大的痛感從我的身上傳來,手肘更甚。我摔倒了。
我心裡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那瞎子真是烏鴉嘴吧,果真是血光之災,怕什麼來什麼!剛剛摔倒時下意識地用手肘護住了懷裡的電腦,不用多看,這手肘一定出血了!
我拍拍身上的灰塵,經過這麼一摔,我心裡的恐懼卻好像跟著剛剛那一摔一齊消失不見,只剩下無邊坦蕩。
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
回到家中已經十一點了,我看看身上由於摔了一跤沾上了不少灰塵的衣服,嘆口氣,無奈地走到浴室準備洗澡。
這淋浴頭也不知道怎麼了,出水一突一突的,並不順暢,甚至過了好久仍然是冰冷冷的涼水。
本就是炎炎夏日,我也不甚在意,匆忙地抹上沐浴露,準備清洗時,水卻突然停了!
世界上最窒息最尷尬的事情好像現在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好拿起毛巾,強忍著不適,把身上的泡沫擦乾淨了,這才換上衣服準備睡覺。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總也睡不著,強行自我催眠了半個小時後才終於有了隱隱睡意。
「喵~」
多半是隔壁鄰居家的貓又跑到我家陽台了。
這一聲像極了嬰兒啼哭的貓叫卻直直地把我從那短暫的睡意當中驚醒,成年以後,每天的工作量極大,以至於我從未失眠過。我撓撓頭,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閉上眼睛又是半個鐘點,仍舊神思敏捷毫無睡意。
索性自暴自棄地睜開眼睛,入目卻不再是白色的天花板,而是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我甚至還能看到她臉上青紫色脈絡分明的血管。
她正吊在我家的天花板上,長長的頭髮如瀑傾瀉而下,離我的臉只區區幾公分。
她在對我笑。
巨大的恐懼讓我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遏制住了,只能發出微弱的呼救聲,而這細如蚊聲的呼救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聽得到。
四肢僵硬,根本已經不受我自身的控制了。
我和那個女鬼互相注視了半個小時,這女鬼好像並沒有要害我的心思。我的意識不知何時又陷入了混沌,最終還是抵抗不住困意,就這樣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頭昏腦漲。連忙翻身跳起,狂奔出門。
「昨天晚上我去修復網頁,回家路上有個算命的瞎子提醒我,我沒當回事。回家路上摔了一跤不說,洗澡洗到一半還停水了,半夜鬼壓床還看到了個長頭髮的女鬼。」我對昨晚發生的事情依舊疑惑不已。
老道士聽罷故作高深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沉吟道,「這,我也不懂……看你也並不像是被女鬼纏身的模樣。」
並不是鬼纏身,這一點我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可既然不是鬼纏身,又是什麼呢?難道這和那個假道士有關?那這些事情和昨晚在路上攔我的那個算命的瞎子又有沒有關係呢?
我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只好定定地看著還在摸鬍子的老道士。
他被我看得一激靈,不耐煩地擺擺手,開口道,「雖然我不清楚,了不代表你戒指裡頭那個紅衣服的姑娘不清楚啊!你大可問問她,向她尋求破解之法。」
我一拍額頭,關鍵時刻怎麼把紅衣女給忘了呢?
我連忙召喚出戒指裡頭的紅衣女。
她看上去和以前一樣美艷動人,對我綻著淺淺笑意。張嘴說出的卻是和那算命瞎子一樣的話,「你小心呀!」
我心裡不免一激靈,那瞎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是真的想點醒我,才攔住我說了那番話。
還沒等我出聲詢問,那老道士就殷勤對紅衣道,「對呀,我就跟他說了要小心,這下攤上麻煩事了吧?」
紅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並不作答。
看向我時卻又是那副含情脈脈,眼裡似有光輝流轉的樣子,朱唇輕啟道,「你不妨去江邊走一圈,也許能得到意外收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