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菊

  就算是荀這樣的人物,也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在荒涼與寂靜之中,一些從未出現過的東西,在一些不該出現的迷霧中若隱若現,而在深處不知道還藏著一些什麼東西。

  這裡屬於是黑暗世界,再往前就是光明世界了。黑色的迷霧還在擴散,吞沒所到之處的一切。迷霧中的東西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似乎大事件正在寂靜無聲中發生,而作為光明世界的長老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荀一抬手,一個火球朝著迷霧中飛了過去。火球聲漸遠,周圍又被寂靜的詭異的氛圍籠罩。而迷霧中的東西被暴露了出來,那是一些黑色的長著觸手的怪物,就像深海中的水母,游弋在黑暗之中。它們成群結隊的舞動著觸手,那些靈活而又堅硬的觸手,仿佛跟隨著某種無聲的旋律舞動,卻又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寂寞。

  突然荀又一抬手,飛過來的什麼東西,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了下來,隨即化作了幾縷黑煙飄散。接著又在一個地方匯聚,出現了一個半虛半實的人形,看起來就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惡魔,就連眼睛都只是兩個黑乎乎的黑洞。

  荀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東西,不過就是一個邪靈而已。抓住它或許就能得到答案,不過荀並沒有著急出手。邪靈也沒有著急的出手,它並沒有在敵人的眼裡看到絲毫的恐懼。

  雙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只有邪靈身上的黑煙飄動,證明了這是真實的現場,而不是一幅黑暗風格的畫面。此刻荀正在感受著這個畫面,似乎這個畫面讓他有所感觸。他獨自站在這裡的時候,就像是獨自站在宇宙的深處,迷霧中的東西就像是外星的生物,讓他感覺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而現在和邪靈對峙在這裡,就像是有一場光明與黑暗的對決,這個場面還真是有些經典,很容易把人帶入到那個傳說中的江湖。

  終於邪靈抬起了雙手,一個黑色的球體在雙手之間匯聚。無論眼前的敵人是誰,它都要消滅這個闖入者。迷霧掩藏不了的秘密,需要用實力來防止流出。它只是輕輕的推出了雙手,黑色的球體就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荀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卻被炮彈的二次爆破波及。邪靈的一招算是試探,接著飛了過去開始近身攻擊。面對邪靈的猛烈攻擊,荀不緊不慢的輕鬆閃躲,抓住一個機會就制住了邪靈,抓住了這個半虛半實的人形。

  還沒等到荀開口說話,被抓住肩膀半跪在地的邪靈反手一揮,在空中揮出了一道像刀鋒一樣的殘影,逼得荀不得不放開了手。邪靈趁機化作了黑煙,拉開了距離重新匯聚。經過短暫的交手它已經知道,眼前的敵人不是它能對付的,可是也不能放他走,這還真是為難它了。

  荀只是向前走了一步,邪靈瞬間緊張了起來。接著一招黑雨翛翛,無數的黑色的絮狀物像雨點一樣落下,覆蓋了大片的區域,然後轉身就要逃離。

  只見荀一個閃身就通過了黑雨,黑雨沒有在身上留下一點痕跡。荀通過的這一瞬間,時間仿佛被凝固了,黑雨也停止了下落,自動的讓開了一條通道。這樣的技能對於荀來說不算什麼,但是讓它跑了就有點不太像話了。荀飛身追了上去,無論這是不是邪靈的詭計。

  他們的速度非常的快,快到只見兩個影子飛行,貼著岩石裸露的地面,貼著幾乎就是垂直的山崖。就像是兩顆飛彈在近地追逐,你甚至會擔心他們撞上山崖。不過對於靈來說這都算是正常,因為他們早已擺脫了肉體的束縛。

  山崖的上面平緩開闊,遠遠的就看見幾點螢光,邪靈直奔螢光的方向去了,荀並沒有著急追趕。這情形一看就知道了,邪靈這是還有後援啊。荀沒有著急追趕並不是想要退縮,邪靈已經在等著了就沒有必要著急了。

  山崖的上面更加靠近黑色的迷霧,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迷霧中的怪物看起來也大了許多,以至於有一種觸手可及的錯覺。荀壓抑著心中的震撼,朝著螢光的方向飛了過去。

  前面有棵已經石化的大樹,大樹下面有幾個黑色的身影,那幾點螢光來自他們手中的魔杖,大樹前面的水潭中有螢光的倒影。這個場面看起來就很神秘的樣子,他們似乎在這裡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

  荀輕輕的落在水潭的邊上,幾個邪靈隔著水潭看著他,似乎是對他的闖入有些意外,居然敢單獨闖入他們的地盤。而荀已經認出了其中一個,和荀一樣是以智慧聞名的,暗之魔法師安德魯,不過他的智慧全都用在了黑暗魔法的開發上面。他的出現倒是讓荀心裡一緊,不止是因為他的戰鬥實力,也是因為他的出現並不尋常,而每次出現都會有大的動作。

  此時安德魯靜靜的看著荀,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也不太關心這個人是誰,只要手下趕緊解決掉就好。而他身邊的邪靈並沒有行動,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大地無聲黑雲無言,只有遠處的天邊透著一些光亮。

  在這個靈的世界,沒有了現實世界的喧囂,也不用去爭名奪利,孤獨也就回歸了常態,時間長了也就不愛說話了,何況靈的溝通也可以不用說話,在這裡不止有語種的差別,就連物種的差別也是很大的。

  就在荀又又又走神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像是惡魔一樣的邪靈,已經把他給包圍了。荀看了看周圍的這些邪靈,長得像是惡魔的不足為懼,反倒是前面幾個像是人類的,特別是安德魯讓他有些忌憚。安德魯長得卻是年輕帥氣的,臉上也看不到一點戾氣,很難想像這張臉的背後就是一個大魔王,而且和他的邪靈身份多少也有點不搭啊。

  嗖 嗖 嗖,幾個黑影幾乎同時飛了過來,荀依然不緊不慢的輕鬆閃躲,只是這次不再想著抓住邪靈,每次出招都會有邪靈的飄散。對於靈來說飄散就等於死亡,這和主動飄散是完全不同的。荀突然有一種感覺,它們並不是真正的邪靈,只是安德魯弄出來的,那麼迷霧中的怪物也是安德魯弄出來的吧。這些小兵都有這樣的實力,那些怪物又會有怎樣的實力呢?他在這裡弄出這些怪物,下一步的動作又會是什麼呢?

  幾個像是人類的邪靈正準備出手,卻被安德魯給攔了下來,他要親自會一會眼前的這個敵人,他好像突然有了一些戰鬥的興趣。只見安德魯魔杖一揮,幾個小兵化作黑煙消失了。果然都是他弄出來的,幾個小兵才是他的手下,幾個像是人類的邪靈只是來協助安德魯的儀式的,在靈界並沒有那麼多的階級概念。

  安德魯飛身進入戰場,荀轉身和他相對而立。高手的氣場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個時候的荀也不再走神了,荀看著這張年輕帥氣的臉,臉上平靜之中帶著一點傲嬌。

  安德魯手持魔杖輕輕一擺,就像是在拉開幕布一樣,腳下的大地微風拂過,這裡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戰場。或許這就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就像是劍客決鬥之前的拔劍。也沒等荀做出回應,就魔杖往後一收飛身踢了過去。不用魔法是在輕視荀嗎。這個傢伙有點禮貌好像又沒有太多。

  荀見勢腳尖輕點地面,往後退的同時雙手格擋了踢擊。安德魯落地就像是蜻蜓點水,飛起又是幾腳踢了出去。兩個人的拳腳都又快又飄逸,十幾招很快就打了出去,依然沒有分出勝負的跡象,這讓看的人倒是非常的過癮。

  安德魯停止了無效的體術攻擊,似乎是有點惱羞成怒的看著荀。接著就是一招暗影天葬,成堆的黑色的石頭從天而降,眼看就要被埋葬在這裡,荀卻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這次並不是他不想動,而是被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壓著,讓他無法做出動作,只能站在原地面對即將到來的命運。

  黑色的石頭鋪天蓋地的壓下來,雙腿卻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這種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還有想逃卻又不能逃的無力感,很多人都在夢裡體驗過,真實發生的時候才更加讓人絕望。夢境也是現實的投影,如果你做過類似的夢,說明有些事情讓你感覺到有心無力,而這些事情正是你內心深處的渴望。如果你能看清楚這一點,那麼你就能更加清楚的認識自己。

  石頭落到地面發出轟轟的聲響,形成的石碓就像是一座墳墓,荀也被埋葬其中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小塊的石頭滾落的聲響。幾個邪靈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身體也不自覺的往前湊了一點。

  就在現場又回到寂靜的時候,安德魯感覺到身後殺氣來襲,他沒有多想,隨即化作了黑煙躲避攻擊。就像是從虛空中衝出來的荀,一拳打得黑煙在空氣中亂流。就像是有調皮的孩子,跑過剛剛放過的煙火。

  荀和安德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當然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被幹掉。就在安德魯出招的零點一秒,荀已經知道這招非同小可,同時也有了應對的策略,留下幻影后隱藏了真身。而安德魯也知道不會那麼容易,所以一招之後並沒有放鬆警惕,感覺到身後殺氣來襲,隨即化作了黑煙躲避攻擊。這就是高手之間的對決,每一招都藏著無數個心眼,無論是腦子還是身體,只要慢上半拍就是慘敗。

  這個時候幾個邪靈也都圍了上來,這次安德魯沒有阻止,原本他就只是一時興起打著玩玩,沒有必要打個三天三夜分出個勝負。他已經認可了對方的實力,沒有阻止也是尊重對手,也是想要趕快解決戰鬥,但是絕不是認可了對方的實力更強。

  安德魯的身上燃起了紫色的火焰,接著也傳遞到了幾個邪靈的身上。就只是這種火力全開的架勢,就知道一場真正的戰鬥即將開始。見這架勢荀也很乾脆,直接打開了傳送門就準備閃人。

  安德魯的反應也很快,一個黑色的球體直接出現在傳送門的面前。這是小兵用過的技能,看來是小兵可以模仿他的技能,那麼他的威力顯然不在一個層次,就算是荀也不敢硬闖。

  幾個邪靈也發起了攻擊,幾個魔法彈飛了過來。荀一揮手,一道魔法牆擋在了前面,淡藍色和淡紫色的對撞,在空中發出耀眼的光芒。荀擋住了前面的魔法彈,可是後面還有黑色球體的二次爆破。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幾乎是無視了爆破的衝擊,並且藉助爆破的衝擊,突進到了幾個邪靈的面前。

  可是遇上了安德魯這樣的對手,這樣的對手讓人興奮也讓人煩惱。他已經預見到了荀會近身突破,他們身上燃起的紫色的火焰,既能保護自己又能傷害對手,荀的攻擊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荀只能又拉開了距離,重新尋找突破的機會。邪靈的技能也追了上來,淡紫色的魔法彈,黑紫色的魔藤纏繞,還有安德魯的惡靈再現。這哪裡是什麼惡靈再現,簡直就特麼是惡靈圍攻。這些手持死神鐮刀的惡靈,可是為什麼不叫死神再現,它們會從任意角度出現,突然發動攻擊讓人防不勝防。

  荀在各種技能之間來回躲閃,就像超高難度的超級馬里奧。就在荀忙著躲避攻擊的時候,安德魯又是一招湮滅,黑色的地面逐漸模糊,就像是黑洞的引力讓人無法逃逸。面對各種技能卻又無法逃逸,荀似乎已經陷入了絕境,然而這還沒完,安德魯的暗影天葬再次壓了下來。

  先是各種技能打亂對方的節奏,再是一招湮滅讓對方無法逃逸,接著又是一招暗影天葬,這是要直接帶走的節奏啊。不得不說安德魯確實厲害,這戰鬥智商也足以碾壓普通的對手。但是荀也不是普通的對手,這也不是一場普通的戰鬥。

  這時的荀保持著高度的冷靜,各種技能中暗影天葬最為厲害。只見他一揮手,暗影天葬居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這是一招空間技能,暗影天葬只是落入了一個未知的空間。而其它的技能,只能憑藉著強大的靈力硬接了下來。

  接著又是一招神威,解除了所有的控制。神威爆發出來的威懾力,也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安德魯也愣了一下,他是在想對手到底是誰,他的戰鬥技能五花八門,一招神威更是爆發出了驚人的靈力。一直以來他都專注於黑暗魔法的開發,在他知道的高手中並沒有這樣的人物。

  荀擺脫了所有的控制,也承受了不小的傷害,趁著戰鬥的短暫間隙,他再次打開了傳送門。荀當然不是怕死,只是沒有意義的死斗是沒有必要的。何況對於靈來說生死也就是那樣,生生死死不過就是來來去去,每一個進入靈界的靈,誰還沒有死過一次呢。

  幾個邪靈並不打算放他走,魔法彈一起扔向了傳送門。荀也非常的無奈,再次和他們打在了一起。幾個邪靈刻意的擋在傳送門的前面,其中一個被荀順勢一腳踢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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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耀之城又名梨花山谷,是光明世界唯一可以稱之為城的地方,這裡是光明世界的中心,光明世界各個區域的公會也都在這裡。在星耀之城的傳送大廳,突然一個邪靈摔了進來,傳送大廳的人愣了一下,那個邪靈也愣了一下,起身就衝進了傳送門,傳送大廳的人也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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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無法靠近傳送門,就順勢把邪靈踢了進去,而另一邊是傳送大廳,一定會有人注意到這個情況。果然有兩個人跟了過來,他們也立刻加入了戰鬥。雖然他們並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但是荀大師可是他們捨身也會保護的人物。

  雙方開始了多人的混戰,戰鬥的場面也變得更加的眼花繚亂。格鬥高手迅猛的拳腳,劍道高手華麗的劍術,都讓魔法師難以招架,荀也擺脫了被動的局面。就在三個人步步緊逼的時候,安德魯又祭出了大招暗夜之殤。

  本就黑暗的地方變得更加的黑暗,黑暗之中升起了一種攝人的淒涼,讓人悲從心起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這是一種類似於幻術的精神攻擊。這招只對意志薄弱的敵人產生傷害,此時祭出這招只是想要改變戰場的節奏。而接下來使用的血之契約,才是安德魯真正的目的。

  幾個邪靈就像是收到了指令,都默契的站到了各自的位置,血紅色的光芒開始在他們之間流動,同時發出巨大的靈力讓人難以靠近。血紅色的光芒直衝雲霄,在黑雲之中隱隱的閃動。

  就算是荀也沒有見過如此的場面,而剛來的兩個人才發現黑雲中的怪物。此時的怪物就像是被喚醒了一樣,轉動著觸手發出某種巨大機械的聲響。黑雲也隨著觸手的轉動慢慢的飄散,至此怪物也終於露出了全部的樣子。

  ——

  在星耀之城的空中花園,光明世界的十二位長老,還有帕克和藤井也被叫到了這裡,就是昨天和荀一起戰鬥的兩個人。他們被叫來講述昨天發生的事情,這件事情可能會成為影響靈界的標誌性事件。

  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們講述了所有的細節,從傳送大廳的邪靈,到黑暗世界的戰鬥,從怪物轉動觸手灑下的劍雨,到帕克開啟護盾之後的逃脫。當被問及怪物準確的樣子,藤井沉默了一下說道:「黑菊,就像是黑色的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