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一個機會

  翌日清晨。

  楚行雲結束修煉,從密室中走了出來。

  他來到大殿,卻見寧樂凡和陸凌等人聚集在那,目光皆是朝山腳望去,正在低聲議論著什麼,顯得有幾分神秘。

  待楚行雲走近了幾步,石昊立刻反應過來,躬身道:「弟子,見過師尊!」

  這話出口,讓其他人驚了下,轉過身,齊聲說道:「弟子,見過師尊!」

  看到眾人的驚慌模樣,楚行雲不禁皺了下眉,腳步一跨,來到大殿之外,望向了山腳。

  在他視野中,山腳處的七座劍碑,已經悉數碎裂,而在第三劍碑處,身穿一襲藍裙的水千月,正雙膝跪地,目光灼灼的望著這邊。

  周圍,有不少萬劍閣弟子,一道道議論聲音,從他們的口中傳出,使得整個空間頗為吵雜,甚至還有越演越練的趨勢。

  「這是怎麼回事?」楚行雲的聲音沉下。

  寧樂凡和陸凌等人的臉色有些尷尬,相互對視一圈,都有種難以開口之感,最終,夏傾城開口道:「昨夜,你返回庭院之後,水千月就一直跪在劍主峰下,期間,我也曾出言勸阻,但她並沒有理會我。」

  「跪了一夜?」楚行雲的眉頭更是緊縮,隨即他腳步一跨,瞬息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劍主峰下。

  越來越多的萬劍閣弟子聚集在這裡。

  雖說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些弟子並不愚鈍,當他們看到第三劍碑碎裂之時,心中,就有了無數的猜想。

  這些議論聲音,朝著四面八方傳去,沒過多久,整片空間都聚滿了萬劍閣弟子的身影,更甚者,還有不少執事和長老,也聞訊而來。

  不過,那些議論的聲音,並沒有影響到水千月,她就這般跪著,身不動,語不出,一雙眼眸凝視著前方,唯有堅毅和決然。

  「你跪在此地,有意義嗎?」一道聲音滾滾而來,是如此的清晰,立刻讓周圍的人群止住了聲音,下意識朝聲源處望去。

  水千月身軀一顫,抬起頭,便是看到楚行雲從虛空中降落下來,那雙漆黑眸子依舊透著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如果不跪在這裡,你可會見我?」長跪一夜,水千月的臉上布滿疲態,但她立即拉出一抹笑容,含笑反問楚行雲。

  楚行雲神色一凜,話音冷漠的說道:「昨夜,我已經說得很清楚,縱使你破開了第三劍碑,我也不會收你為徒,縱使你跪死在劍主峰之下,這點也不會改變。」

  這時候,寧樂凡和陸青璇等人落了下來,他們聽到這番話,不由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楚行雲表現出來的態度,很強硬,幾乎沒有挽回的餘地。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楚行雲的話,水千月的身體依舊是不住顫抖。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可否請洛雲劍主說出原因?」

  「立下七座劍碑之時,洛雲劍主曾說過,只要是破開劍碑之人,不論修為,不論身份,你都將收為親傳弟子,但為何,你卻不願意收下我?」

  語落,楚行雲頓時啞然。

  這番話,他的確說過。

  無奈的是,他拒絕水千月的理由,卻無法說出口,否則的話,他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泄露出去,從而引來殺身之禍。

  感受到水千月的堅決,楚行雲心神微冷,旋即他將目光收回,準備就此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水千月的聲音再度傳來:「如若洛雲劍主不願解釋,那我就長跪於此,直到你給出回答!」

  「你威脅我?」楚行雲倏然回頭,在說話之時,一股森然冷意從他身上瀰漫出來,令在場人群打了個寒顫,感覺有一柄無形之劍,正懸掛在他的頭頂,隨時隨地都會降臨而下。

  那股冷意籠罩著水千月,讓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但她卻緊緊咬著銀牙,一字字清晰道:「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而已。」

  咯噔!

  這句話,仿佛一道巨錘轟下,讓楚行雲的心神微微震顫,他深深看了水千月一眼,仍舊沒有開口說話,隨後頭也不回的掠上了劍主峰。

  楚行雲離開後,那股森然冷意,逐漸消散為虛無,周圍人群心神一松,立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竟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而後,他們不敢在此久待,一個個作鳥獸散,逃離了這裡。

  很快地,劍主峰下發生的事情,傳遍了整座萬劍閣。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投以了好奇目光。

  他們都知道,楚行雲的性格,向來是說一不二。

  當初,寧樂凡和陸凌等人破開劍碑,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收為了親傳弟子,還給予珍貴的九玄破陽丹,處處給予指導。

  但現在,面對著同樣破開劍碑的水千月,楚行雲卻拒絕了,還沒有給出任何解釋,這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面對著這些疑惑,楚行雲並未解釋,直接無視了。

  劍主峰下,水千月一如既往的跪著,她沒有吵鬧,也沒有發言,如同一座磐石,堅定得讓人心生驚愕之意。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五日時間,彈指便過。

  那紛雜的議論聲音,早已消弭不見,人群也逐漸對此事失去了好奇,重新回到枯燥而又艱苦的修煉生活。

  這一日,驕陽高懸於蒼穹,盡情揮灑著光和熱。

  跪在劍主峰下的水千月,已經沒有了平日的俏麗之感,她整張面龐變得蒼白如紙,雙唇發白,眼神空洞,宛若一株枯萎樹苗,隨時都會倒下。

  「師尊心意已決,你這樣做,只是徒勞而已。」陸青璇站在水千月身前,她身上綻放出一抹璀璨光華,準備將水千月攙扶起來,豈料,那光華還未降臨,就被水千月拒絕了。

  「陸師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此請回吧。」水千月的說話聲音很虛弱,但她卻凝望著劍主峰之巔,沒有絲毫動搖。

  「但你這樣下去,身體終將……」陸青璇很擔心水千月的身體,可她的話還未說完,跪在地上的水千月,毫無徵兆的倒了下去。

  陸青璇面色一變,立即將其扶住,臉上布滿了苦笑。

  她可以清晰感覺到,水千月的身體,已到極限,而後者的靈海,也是徹底枯竭,如果再跪下去,恐怕會損耗根基,造成不可挽回的創傷。

  「你這又是何必呢?」陸青璇長嘆一口氣,她剛準備將水千月浮起,一道身影毫無徵兆的出現,落到了她的面前。

  來者,赫然正是楚行雲。

  但見他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漠,凝視著昏迷的水千月,透出一絲無奈之色,緩聲說道:「把她帶上劍主峰吧。」

  聽到楚行雲的話,陸青璇的臉上湧出激動之色,以為楚行雲已經認可了水千月。

  但下一瞬,楚行雲的話音再次傳來。

  他說:

  「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認可水千月,既然她跪在這裡的目的,是想要一個機會,那我便給她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