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期跟她小舅合夥的事情,依舊是保密的。她再三強調:低調、低調、低調,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楊槐山賺了錢,要分錢給林子期。林子期數了數她小舅手裡的大團結,只取了十分之一,而且錢還是存在她小舅那裡,讓她舅繼續投資。
之後,無論跟任何人合夥,她都只取利潤的十分之一,只出策劃方案,不參與經營管理。
不要問為什麼,問就是懶,問就是想躺贏,答案保准噎死你!還不如你自己個兒腦補一些「高風亮節、看重親情」之類高大上的原因哩!沒準兒啊,還能讓自己個兒感動一把哩!
楊槐山曾想跟外甥女簽個合作協議,被她揮手拒絕了。
「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留不住。發財看天意,協議算狗屁!你我君子之約,一諾千金。若真到了你想賴帳違約的那一步,我就認栽了,好歹也不能失了你這個親人。」
林子期的一番話,又讓楊槐山感動了一把,豎起大拇指點讚:「還得是我外甥女想得通透、活得明白,敞亮!」
「這事兒,你千萬別告訴我爸媽!」林子期再三強調!
「為啥?」楊槐山搞不清楚小丫頭這又是鬧哪樣。
「你想啊,姐姐是你親姐姐,姐夫可就……」林子期嚇唬小年輕,「萬一你公司做大了,上市了,他們宣稱是我的監護人,要求分紅分股份要管理權,你怎麼辦?到時候可能連親戚都沒得做。江湖險惡,人心不古,防人之心不可無呀!老兄!」
「還有啊,保持低調!低調低調再低調!無論生意做到多大,對外一律堅稱混口飯吃。不然的話,借錢的、找工作的、往你身邊塞閨女的、眼紅使壞的……,我不多說,你自己品,你自己細品,你再品品。」
楊槐山聽完他外甥女的一通演講,沒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慨,反而害怕地抖了又抖:這孩子,咋跟成精了似的?
九零年九月一日,林子期榮升小學五年級,成為時刻準備著為考個好學校而奮鬥大軍中的一員。
一年級的乖寶二年級頂嘴,三年級的美眉賽土匪,四年級的帥哥沒人追,五年級的作業滿天飛,六年級的孩子累成個鬼。
雖然有九年義務教育作為保障,但成績好的孩子還是削尖了腦袋想往更好的學校里鑽。優質的教育資源就那麼多,端看誰睡得晚、起得早、下的功夫多啦!
老師們自然也瞪起眼睛在學生屁股後面揮著小鞭子督促,恨不能所有孩子都埋頭在作業堆里,做一隻「只吃不拉」的貔貅,不知疲倦地吸收知識。
這時候還沒有搶購「學區房」的概念,但父母們為了孩子能進個好學校的熱情是亘古不變的,總有可以讓他們打了雞血般努力奮鬥的道路。
家喻戶曉的故事《孟母三遷》,講的不就是古代版學區房嗎?
楊槐花雖然不識字,但也正因為吃了不識字的虧,又看到兩個弟弟如今的好日子,是以「雞娃」的心情比誰都強烈。
林子期還記得上輩子,只要考試成績下來,她和弟弟林子路都戰戰兢兢。
他們的媽媽楊槐花,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卻是位「統計分析學」方面的高高手!
她會拿著姐弟倆成績單,挨家挨戶敲門,詢問本村同學校同年級學生的考試成績,然後作出分析對比。
總有比姐弟倆考得更好的孩子。所以每次考試後,姐弟倆總要挨一頓訓。
楊槐花自有一套她自創的獨特教育方法:放暑假時,她會專找那太陽毒辣的天氣,大中午帶倆孩子去田地里拔草、干農活。
一邊幹活,她還一邊開展「愛學主義」口頭教育:「你倆說,是幹活累,還是讀書累?好好讀書,以後就像你們大舅、小舅那樣,住樓房、喝自來水、坐辦公室;不好好讀書,就像你爹媽一樣曬日頭、砸土坷垃!」
為了姐弟倆將來能金榜題名、出人頭地,楊槐花可謂是煞費苦心,做到了諄諄教誨、循循善誘,並且很善於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雖然在其它事情上,林子期對楊槐花多有怨言,但在學習這一點兒上,她還是對她媽心存感激的。
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從古至今,「讀書」都是鄉下孩子飛出黃土地、改變命運的不二法門。雖然還有其它途徑可以走,但「讀書」絕對是最簡單、最便捷、最容易走的一條路。
上輩子,林子期那些初中未畢業就輟學的女同學,不是早早結婚生娃,重複其母親走過的老路;就是去各種工廠打工,再找個同工廠的男孩早早結婚生子,逼著自己的孩子讀書。
這輩子,楊槐花的腰包鼓了,「雞娃」的想法卻未曾改變分毫。
她總認為她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不然以她的聰明才智,隨便混混也不能比她二弟楊槐山差。
「你看看你小舅,雖然做個小買賣,那腦子就是比沒上過大學的好使,這都混成大老闆了,把那雞雜、鴨雜、豆腐乾都賣到省城去了。你再看看我跟你爸,一個文盲,一個初中畢業,好幾年了還在林家村賣大豆腐哩。」楊槐花如是說。
當然,談話的對象不是林子期,而是林子路:一個長期以來學習成績在班級墊底的瓜娃子。
林子路上到小學二年級,還在脫襪子數腳趾。二十以內的加減法,不是算出來的,是數出來的。
而小學的知識對於林子期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她就算天天上課睡覺也能考滿分,更何況她也不能一天睡到晚,總有聽課的時候。隨便考考都是全校第一名、第二名。
第一名是正常發揮,第二名是實在無聊故意做錯一兩題。
林子期不煩惱功課的事情,卻煩惱另一件事兒:她開始發育了!
體育課跑圈,林子期跑著跑著就停了下來。因為一跑步她不但腿疼,胸前的兩塊肉上下顛簸晃蕩著也很疼。
雖然胸前目測還只是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包」,但晃動時扯到皮連著筋,也還是讓她齜牙咧嘴。
喬旭本來已經跑過去了,回頭看見林子期停了下來,又折返回來問她:「你怎麼了?」
林子期跟「小青瓜」解釋不清女生發育過程中的小秘密,只敢說自己腿疼,然後問喬旭,「你腿不疼嗎?」
喬旭搖搖頭:「不疼!」
林承業也跑了過來,林子期又問「青瓜二號」:「你腿疼不疼?」
林承業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可能,有時候會疼。」
唉,男人,果然都是木頭樁子,麼有知覺滴!
體育老師吹著哨子跑過來,問他們三個「幹嘛呢」。
林子期說了「腿疼」。
老師問她,「你腿抽筋了嗎?」
林子期說:「不是,可能是生長痛。」
體育老師看了她一眼,本想問她:「你還懂生長痛?」
但是想起這個小女生平日裡就奇奇怪怪的,也就沒有問出口,只道:「那你休息休息。你們兩個腿不疼吧?歸隊跑操!」
喬旭不肯走,他要把林子期背回教室去。
林子期哪裡肯讓他背?
這個天氣熱得很,就穿了薄薄的一層襯衫。讓他一背,壓到胸部,豈不是更疼?
喬旭不情不願地回到隊伍當中繼續跑操,滿眼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