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錢朵鈺被錢父送來了林家小院。瘋丫頭一見面,像幾天沒聞著肉味的拉布拉多一般衝著林子期就撲了過來,嚇得她趕緊躲到了林子路身後。
錢朵鈺一個急剎車,沒剎住,一頭撞到了林子路身上,氣得直跳腳。尬!不活了。
林子期從弟弟身後探出頭來,好沒誠意的說了聲「抱歉」。
林子路推了推臉上的大黑框眼鏡,一臉無奈。
晚上,楊槐山開車帶幾個孩子去「酒吧一條街」。他和葉哲惟約了一起喝酒,算是順路。
林子期帶著喬旭、錢朵鈺、林子路和一個非要跟來的小屁孩楊曉意去逛街,頭疼。
好在楊曉意更粘林子路,也很喜歡更活潑的錢朵鈺,於是一手一個牽著跑。
好有愛的一家三口呀!
啊呸!林子期晃晃腦袋錶示:姐弟戀什麼的,她不同意。且看她怎麼把這倆貨給分開,不然她家喬旭咋辦?
看了眼非要拉著她手的喬旭同學......
我說,你未來媳婦兒人選快要被人拐跑了,你能不能自己走點兒心著點兒急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孩子的作業媽媽急」,愁死個人咧!
林子期懷著心事,帶這幫「土寶寶」們逛了酒吧、首飾店、小吃店、飲品店、服裝店。
給喬旭買了件風格很酷的黑色印花T恤,骷髏頭的,但又感覺這風格不太適合他,給林承業穿還差不多。奈何試穿之後熊孩子非要買,唉!
錢朵鈺盯著首飾店裡的飾品兩眼放光。林子期覺得,如果她開口說送她一個首飾店,她也會毫不客氣地點頭收下。果然,只要是個女人,都抵擋不住這些「blind bling」的小玩意兒。
咦~她突然靈光乍現,覺得讓小姑也設計些小飾品是個不錯的主意!便宜又新潮的,直擊小女孩心靈深處的那種.....
還給楊曉意買了條小魚,放在一個小瓶子裡養著,可以很久都不用換水的那種。扎染般紫藍渲染的小小魚兒,在水中孤寂地游來游去,以為這個囚籠就是全世界。
小姑娘拿著小魚瓶好高興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一條魚,水裡游,孤孤單單在發愁。(兒歌:《三條小魚》)
林子期想放了它,喬旭卻說這種魚只適合這麼養,可以給它換個大魚缸。如果將它放入河中,基本上就是被吃掉。
自由等於危險和喪命,囚籠等於安全和溫飽,怎麼選?
幾個孩子把整條街都逛了一遍,吃飽喝足,可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夜生活」。尤其是那「三小隻」,各個都興奮得雙頰緋紅,大有「有此一行,不枉此生」之感。
林子期頓覺好笑。
呵呵,屁股蛋子們,好好享受現在的「沒見識」吧。終有一日,你們將看遍世間繁華,也將歷經人生磨難,那時再想體會這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快樂,就難了!成年人的世界,快樂如此艱難,「難於上青天」!
夜未央,但瓜娃子楊曉意困了。楊槐山告辭出來,又是酒吧里那位調酒小哥當代駕,幫忙送大家回去。
林子期等在路邊,就考慮要不要去考個駕照。等去了京城,她陪楊槐山外出什麼的,既能充「小蜜」,替小姑擋些狂蜂浪蝶;又能當「司機」,小舅談生意喝酒也方便。
突然街邊一陣騷動,有人大喊「城管來了」,亂鬨鬨一堆人收攤的收攤、跑路的跑路、尖叫的尖叫,一時間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們面前竄過,許是收拾得太過匆忙,一時間鍋碗瓢盆掉了一地。林子期跑過去幫忙撿拾,攤主抬起頭來道謝,驚道:「是你啊,小同學。」又站起身四下里尋找,目光定在了錢朵鈺的身上。
錢朵鈺也定定站著不動。母女倆大眼瞪小眼看著彼此,誰也不說話。
倒是林子期低頭忙著幫她收拾掉落的東西,喬旭看不下去了,也跑過去幫忙。他一動,錢朵鈺才驚醒,也低著頭跑過去幫忙。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城管一幫人追了上來,一看還有個沒跑掉的,「呼啦啦」圍住了,搶車頭的搶車頭、逮人的逮人,分工合作還挺明確。
「噯噯噯,你們幹啥?」林子期一看,急了,忙道:「這是我們步行街的攤位。」
「步行街的攤位?」其中一位「城管」嗤笑道,「小姑娘,入口就在那兒,你這三輪車進得去嗎?」
林子期說了句「當然」,示意錢朵鈺媽媽跟上,轉身就往入口處走去。正好調酒小哥開車出來,林子期趴在車窗上跟他說了幾句。他便下得車來,帶著三輪車進了步行街。
林子期再一次感嘆:有後門可以走,真/他媽太/爽了!
城管人員一看這個情況,也沒再多說什麼,又跑去追其他人了。
林子期望著城管人員遠去的背影,搖頭嘆息:「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芸芸眾生討口飯吃罷了。何必呢?」
「你說啥?」調酒小哥從步行街出來,湊到她跟前問道。
「我說謝啦!改天請你喝酒。」林子期沖調酒小哥一抱拳。
小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大板牙:「喝酒就免了,多在老闆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就行。」
媽蛋的,如果你能收起你那一臉曖昧的笑,我就幫你吹吹「枕邊風」。
城管人員走了,錢朵鈺媽媽推著三輪車走出來,連連道謝。
「阿姨,不客氣啦,這都是應該的。我叫林子期,跟朵朵是很好的朋友,高中三年同桌呢。」林子期推辭道。
「多謝你照顧我家朵朵了。」
「沒事兒,沒事兒。朵朵這麼可愛,我們互相照顧。」百年人妖林子期開始了成人外交:「對了阿姨,你怎麼不在學校后街出攤了?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嗐,我們擺攤的,哪有什麼固定地方?學校放假了,后街沒生意,自然換個人多的地方。」錢朵鈺媽媽不好意思的說。
錢朵鈺開始翻自己口袋,把口袋裡的錢都掏出來,一把塞給她媽,也不說話,轉身上了車。
她媽拿著錢,對她把頭點,眼含熱淚喊了聲我的「朵朵」。
錢朵鈺不看她,只衝著林子期奶凶奶凶地吼了聲「快點兒上車」。
抹蛋的,要不是看在你這麼孝順的份兒上,我揉爛你的臉,你信嗎?
唉,林子期嘆了口氣:明明是最相愛的兩個人,為何非要互相傷害呢?
林子期走近路旁的車子,從裡面拿了紙筆出來:「對了,阿姨,我還不知你姓什麼呢。有沒有電話號碼留一個,方便聯繫。」
「噯噯,我姓『段』,我房東家有電話,我給你寫下來。」段女士將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接過紙筆留了電話。
眾人這才一一告辭,上了車。從後車窗看去,那個滿面風霜的女人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車子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