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抑鬱之後

  抑鬱了之後,林子期的成績上了下,下了又上,像過山車似的。馬校長的心情也隨著每次的測驗成績起起落落、翻江倒海、跌宕起伏、盪氣迴腸,被折磨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於男配的遭遇,女主表示「我也很難過,深深的無力感」,但因為有女主光環,她想要掛掉都掛不了,只好這麼不死不活地在劇情中繼續煎熬著。

  我命由天不由我啊!

  渾渾噩噩中混到五月底,林子期還是很想去死一死,成天魂不守舍、漫不經心,別人問啥她都是佛系三連回:「嗯、哦、隨便啦」,眼瞅著人都瘦出尖下巴了。

  喬旭想著法子哄她開心,也無心學習了,經常遲到早退。有學生向班主任提意見:「憑啥喬旭遲到你不管,我們遲到就得罰站?」

  班主任底氣十足,直哼哼:「人家學年第一,你也學年第一?本來成績就不好,你還不抓緊一切時間學習?高考倒計時了,過一天少一天了。」

  然而打臉來得太快,再次月考,喬旭有史以來、破天荒、第一次考了年級第二名。

  原本老是被喬旭壓著打的第二名榮登榜首,樂得手舞足蹈、舉家歡慶;馬校長和高二年級全體教職員工心裡慌得一批,集體有點兒方。

  雖然自己的人生都沒能過好,林子期還是覺得有必要跟喬旭談談人生,勸一勸「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這大概是所有過來人的通病吧。(岳飛《滿江紅》)

  ......

  一番促膝長談、推心置腹、殷殷寄語、鼓動鞭策之後,林子期補充道:「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

  站在二十六度的陽光里說著裝十三的話,林子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感覺自己明媚而憂傷。

  喬旭正坐在草地上努力接地氣,聞言抬頭,迷茫地看向她。

  她接著說:「我這輩子,不會結婚不會生子,不會愛上任何人。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和榮浩一樣的心思,趁早歇了吧!這樣咱倆還能做一輩子二十四K好姐弟!」

  喬旭表情冷冷淡淡,只望著她,不說話。

  林子期忽然放下高冷姿態,蹲下身來,嘆道:「真的,喬旭!我只剩你了!」

  喬旭就那麼倏然笑開了,「嘁~」了一聲:「林子期,誰給你的自信?小爺我,眼光沒那麼差!」

  吃了林子期當頭一個爆栗子!

  夜裡,林子期被噩夢驚醒,起身「放水」,聽見楊槐花在廁所里哭。那壓抑的嗚咽聲,一下一下敲擊在她的心臟上,讓她死寂的心湖又起了漣漪。

  上輩子,楊槐花也曾這麼哭過。在她因為用力過猛分數考多了,接到普高錄取通知書又拒絕走後門上中專的那天。

  重生一回,她要死要活,然後她媽哭暈在廁所里?說出去似乎有點兒丟臉。

  但她終沒有走過去,只默默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等著,等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然後她媽開了門,關燈離去。一切歸於平靜。

  如果人生關了燈也能一切歸於平靜,眼睛一閉便無知無覺,該有多好!

  然而如果是種什麼果子,誰也沒有見過。

  那怎麼辦?

  李尖尖說:「過唄,一天天地過,過了今天再過明天,吃飯睡覺為考試煩惱,那今天的煩惱過不了,還有明天的煩惱,只要人活著,一天天地過,沒完沒了。」

  林子期束起了頭髮,戴上個黑框眼鏡,又埋頭苦學起來。

  五月二十三日,周五,大周末。學生們下午五點就陸陸續續出了校門,往家趕去。

  林子期和喬旭出了校園,站在門口跟錢朵鈺說再見。

  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突然從斜下里沖了出來,揚起手中的玻璃瓶,對著林子期的臉就潑了上去。

  「完了!芭比Q了。」林子期提前三秒預測到了她的意圖,卻無力阻止。

  然而預期中的疼痛卻並未襲來,喬旭轉身擋在了她的面前,用力把她一推,整瓶的液體就潑在了他的背上。

  林子期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然後眼睜睜看著喬旭在她面前倒下去。在周遭人群的尖叫聲中,林子期聽見了自己在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學校保安迅速出動,按住了還想撲向林子期的女人。

  林子期的大腦短路了幾秒鐘,然後猛然回魂。她甚至都來不及站起來,便手腳並用,踉蹌著向喬旭的方向爬去。此時此刻,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小日子千萬不能有事。

  五月底,天熱了,孩子們平時基本就是穿一件T恤,好在他們回家之前穿上了校服外套。

  但喬旭的後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林子期顧不得燒手,瘋狂往下拽喬旭的衣服,手上也沾了些液體。

  直到救護車趕來,林子期都是抖的,整個人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班主任摟著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但林子期沒有淚,她只有憤怒,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那個女人被警車帶走了,是榮浩的媽媽。

  楊槐樹勸她:「算了。她兒子現在那樣,她又瘋了。你要非得鬧,這家人也沒法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桃夭說過,我又不是上天,好生之德關我屁事!」林子期斜睨著楊槐樹:「她傷我辱我,我無所謂!可她傷了我的人,不可以!不要勸我,否則連親戚都沒得做。」(《百妖譜》)

  「桃夭是誰?」楊槐樹一頭霧水。

  「一個老朋友......好多年沒見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這丫頭居然會有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我做舅舅的怎麼不知道?」

  「這世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林子期幽幽道來,不再言語。

  喬旭醒了,幸虧穿了那件外套,也幸好瓶子裡的液體不多。但後背毀了,醫生建議做植皮手術。

  林子期的手也有點燒傷,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也在康復中。

  陸陸續續有很多人找到楊槐樹,傳達了想要私了的意思,楊槐樹表示亞歷山大。

  但林子期始終憋著一口氣,等著開庭,死咬著不鬆口,終是把那個女人送進了精神病院。

  不是說瘋了嗎?那就去精神病院待著吧。會咬人的狗,還是關進籠子裡的好。

  葉哲惟認了林子期做乾妹妹,擺了宴席舉行儀式的那種。林子期知道她這是在變相保護她,這份恩情,她記下了。

  楊槐山與葉哲惟的戀情,正好也順勢宣告結束。楊槐山從「前男友」變成了「干小舅」,一度十分尷尬。葉哲惟開始接受家族的相親安排。

  林子期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的狀態,只關注官司進展和學習成績,如同魔怔了一般。贏得官司是她的心魔執念,努力學習是她的精神寄託。

  於是別人家的父母又開始教育孩子:「你看著,林子期自從不打扮了,那成績就一天一天的長;你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扮,那成績一天天往下滑,這都是打扮惹的禍。還要買什麼『花兒』的衣服,花那種東西,沒幾天就蔫吧了,能好看到哪裡去?」

  林子期再次躺槍,成功把仇恨值拉到了滿格。

  六月中旬,林子路即將中考。因為四月份的「初中學業體育水平考試」成績不理想,林子路壓力很大,緊張到整夜失眠。

  林子期從飯碗中抬起頭來,懶懶問了句:「你學習是為了什麼?」

  林子路語塞,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還是楊槐花替他回答:「為了以後多賺錢,出人頭地唄,還能為了什麼?」

  「那你緊張什麼?你已經有兩套房子了,以後會價值幾百萬,你已經是個百萬元戶了,你還怕什麼?」林子期閒閒道。

  「那房子......有一套是給你的。」楊槐花小聲提醒。

  林子期說了句「我不要」,又埋頭乾飯。她還不知道自己啥時候掛呢,要什麼自行車?這魔改的劇情,越來越玄幻了,她都懷疑自己拿到的不是重生劇本,而是平行空間穿越劇本了。也許,大概,說不定,哪天老天爺就發現了她這個BUG(漏洞),就把她給修理了。

  林子路對上百萬沒概念,但是對於「萬元戶」還是很嚮往的。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真沒必要這麼緊張,大不了就回家繼承家業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