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畫永生

  一夜之後。

  曙光初白。

  主堂在三進家宅的核心位置。

  高凡在主堂內為三柱雄繪像,吳好學和池田就在門口守著,整整一夜沒睡,兩人都未顯疲態,雙方對視一眼後,均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忌憚……都是練過的。

  很快,主堂內傳來腳步聲。

  吳好學看到高凡走了出來,手中還拎著畫板。

  高凡對池田說:「三柱先生有點累了,先到這吧。」

  池田便匆匆進去攙扶三柱雄了。

  等著三柱雄被顫巍巍得攙扶出來,便看著高凡說:「你還有兩天……」

  「瞧好吧你~」高凡樂呵呵得說。

  之後,高凡叉著手走在前面,吳好學跟著他舉著畫板,兩人到了三柱雄專為畫家準備的畫室。

  路上吳好學對高凡說:「我以為您是想把這傢伙熬死。」

  「不大現實,他身上有令咒,還是自發守護型的令咒,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玩意,很危險,老頭兒一旦遇到危險,令咒是會殺人的。」高凡說。

  「遠距離狙擊呢?」吳好學琢磨著。

  「先別想那個,咱們是畫家,不是殺手,來瞧瞧我的稿子。」高凡把手底稿展示給吳好學看。

  這是一幅80X60的肖像畫,對肖像畫來說,這個尺寸已經不小,目前只畫在草稿紙上,視作一副底稿。

  「嗯……技巧成熟,缺少靈氣。」吳好學說。

  啪!高凡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大聲問:「讓你看這個了麼!」

  「那我要看什麼啊?」吳好學頗為委屈得說。

  「你瞧著像不像三柱雄。」高凡問。

  「三柱雄100歲了吧,您畫這人像頂多40……」吳好學仔細回憶了一下三柱雄的長像,忽得陷入思索,STK教的調查員課程中,有速記人類相貌這一門功課,等著吳好學把所有三柱雄的面部特徵都回憶起來,便驚奇發現,很像誒。

  「您這是對著100歲的三柱雄畫出了40歲的他?」吳好學讚嘆,「很像。」

  「我對三柱雄說,這就是我畫出永生後,他將能夠獲得的生命狀態,他很滿意。」高凡解釋說。

  這是『專注』技巧的應用。

  「您真要給他畫出永生啊?」吳好學皺眉,「他配麼?」

  三柱雄雖然是東瀛數一數二的頂級財閥之主、地下皇帝,但吳好學並不認為他值一個永生。

  「總配得上成為一個實驗品的,另外,這不是為了和暹俄聯邦爭奪支柱嘛~」高凡對著這張畫琢磨,「下一步怎麼搞呢?」

  畫永生是個技術活。

  按照規範流程來說,首先要把目標的靈魂,用『扭曲』技巧畫進畫中——這一步高凡在創作《貓》、《老兵》和《擂台》時都使用過。

  再把永生藤壺研磨成為神秘染料,用神秘學把它塗抹上去,做為最後收官。

  最優結果是完成後的畫,成為目標靈魂和壽命的寄存處,畫能存在多久,目標便能活多久。

  而最終結果能否達到,則受兩個條件的影響:一是銀鑰匙賜予他怎樣的生命形態;二是永生藤壺能否保證目標靈魂的完整度。

  高凡目前可以通過『專注』技巧,有限施展『扭曲』,代價是被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神秘所侵染。

  而用神秘研磨永生藤壺,這個高凡可真不敢玩,他因為畫出了『偉大存在:銳利象限』的神秘,而被STK執行了清理程序,直到現在為止,頭髮還沒長到他習慣的長度呢。

  在眾神詛咒下直接接觸神秘,再玩一次抽生死大獎的話,STK可來不及救他。

  不過,他不是有新助手嘛。

  「小吳同學,你會使用神秘麼?」高凡問吳好學。

  「使用……神秘?怎麼使用?」吳好學不理解。

  高凡摸出一顆永生藤壺,丟給吳好學,「把它碾成粉末,再把它融解在染料里。」

  吳好學接過這顆白色藤壺,這是什麼玩意……舊印麼?

  那邊吳好學開始鼓搗永生藤壺,高凡覺得他未必能成功,但也有可能成功。

  不成功,是因為吳好學的神秘源頭不是銀鑰匙,研磨出來的神秘染料,可能與『扭曲』技巧向性不符。

  可能成功,是吳好學的神秘與『偉大伊斯種族』有關連,那是靈魂惡魔的母族,也有可能激發出永生藤壺的效果。

  「你不能幹磨。」瞧著吳好學拿銼刀在磨永生藤壺,高凡跟他說:「得念咒語。」

  「什麼咒語?」吳好學有點懵。

  「能激活神秘的咒文,我的可以給你借鑑一下,你聽著,『我能畫出一切、我能畫出神、我的畫六百年藝術史上最偉大』。」高凡說,「你想想你的咒文是什麼。」

  「我……我想不出,要不我用您的……我能畫出一切、我能畫出神、我的畫六百年藝術史上最偉大……」吳好學一邊嘀咕一邊繼續拿銼刀磨永生藤壺的粉,怎麼覺得有點羞恥呢。

  讓吳好學在這慢慢磨,高凡則去找三柱雄繼續畫像。

  ……

  請三柱雄來畫室是最好。

  但三柱雄只要家宅的主堂等他。

  大概因為這裡埋伏著狙擊手吧,人越老越怕死,像是三柱雄這樣只剩下一口氣的,就更是握著這最珍貴的一口氣不放手,誰想奪走這口氣,三柱雄會拉著整個世界來陪葬。

  所以,高凡不太想STK去執行幹掉三柱雄的計劃,那必定會代價不菲,吳好學說的遠程狙擊更不可取,即便能夠幹掉三柱雄,吳好學怕是也會折在這。

  面對著這個乾瘦的老頭。

  高凡開始提要求。

  「三柱先生,我接下來就要正式得為您畫永生了,第一步就是把您的靈魂記錄在我的畫中,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遇到一些阻礙,我先問一句,你這一生,清白麼?」高凡坐在畫板前問。

  「清白……呵呵。」三柱雄低聲笑著,像是一匹苟延殘喘的狼,「你說的清白……是指什麼?」

  「有沒有人因你而死?」高凡問。

  「你要問,有多少人,因我而死。」三柱雄說。

  「數得過來麼?」高凡問。

  三柱雄沉默了,在生命晚期,他也會回憶起自己的一生,在身體健康、精力充沛時,他從不擔心死後的歸宿,而到了現在,他卻開始時常回憶起自己從別人身上拿走的那些人生。

  想了一會兒,三柱雄眼中忽得亮出如同鬼火一樣的光:「如果……我把從別人身上奪走的人生,都加在我身上的話,我可以,萬載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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