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身甲冑破破爛爛,渾身布滿傷口,從頭到腳染滿鮮血……不是剛才跳入箱中的燕姬又是誰人?
燕姬一步一步從箱中踏上地面,眾人才看到她身上有的傷口深可見骨,右邊的手腕更是差點被齊根削斷,身上插著不少刀槍棍劍,就像是剛從戰場上回來一般。
雖然形狀狼狽,但燕姬顯然也不是一無所獲——只見她僅存的左手上提著一支神弓,弓弦深深陷入了指掌之間,鮮血還在汩汩流出。
等燕姬最後一條右腿邁到地面,除了荊天心以外所有的湖主都被驚呆了——那條小腿已經被削得只剩下骨頭,但偏偏骨頭刺上還死死地勾著十幾張弓,一路被這悍女扯了出來。
「弓主不愧是軍中之女,果然膽氣逼人,甚至不忘幫自己的手下也搶些神兵上來……」路盪點頭讚賞道,「不知你手上的這一把……又有什麼說法?」
燕姬卻不理路盪,忍著疼痛彎下腰來,像是在腿上找著什麼——終於似有所獲,燕姬從腿上的一處傷口中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了一長串如同九節鞭一般的東西。
「這是鞭子……哦不是。」孔余原本眼睛一亮,但看清了才發現燕姬拿出來的並不是什麼神鞭,而是九支連珠箭。
「弓主得弓又得箭,也算對得起這一身傷勢了。」路盪鼓掌,「不知有沒有什麼需要……」
「不用你管。」燕姬雖然傷重,但語聲依然中氣十足,「我們挽月湖拿上這些便夠,剩下的你們自己分吧。」
說完,燕姬扭頭走出英雄堂,此時屋外林紅纓的雷劫還在繼續。
「為挽月湖送兩罐上好的續骨膏。」路盪朗聲一語,寬邊湖上瞬間跳出了一個人影,直接踏水向挽月湖狂奔。
燕姬滿載而去,童大錘便更慌了,扯著童大斧的肩膀不撒手;一旁的鉤主滕連福一咬牙,也如同燕姬一樣一頭鑽進了鐵箱之中。
於是鐵箱旁邊只有童大錘和孔余雙手空空,童大錘看見孔余如見至親,拍拍他的肩膀道:「怎麼說啊軍師,要麼……我兩一起下去?」
孔余眯眼盯了箱中片刻,想起剛才燕姬出來的時的慘象,微微搖了搖頭;恰在此時,滕連福似是被鐵箱中的什麼東西重重錘了一下,硬生生被擊得飛出了鐵箱。
童大錘忙不迭地去看滕連福的情況,發現他的慘樣比之燕姬也差不了多少,唯獨不同的是燕姬拿弓拿箭滿載而歸,滕連福卻是兩手空空,白白受了一身的傷。
孔余見滕連福如此,更加堅定不下鐵箱之意,搖頭笑笑:「看來今天我孔余沒有此等好福氣,用不得劉國神兵,丟了刀主的顏面……」
「哈哈哈無事無事!」路盪大手一揮,「軍師無恙比什麼都強!從來你也不是什麼猛將之類的貨色,那此刻更加無需自責!」
路盪說完,孔余深深一揖,一旁聽著的童大錘心裡便不是滋味了起來——如果說孔余在八方湖的角色是個軍師,那自己可是一直以「猛將」自居,湖主剛才那一番話……不就是說給自己聽的麼?
童大錘看看堂中眾人,再回頭看看一直坐在座位上沒站起身來的荊天心,知道此刻終於是不能再有猶豫,硬著頭皮一腳踩進了面前的鐵箱!
等童大錘走了進去,他哥哥童大斧方才補了一句:「弟弟不要勉強……」無憂小說網 .
當然,童大錘是沒聽見了。
童大錘去後,場中重歸平靜,拿到神兵的看著沒拿到的,都有一種優越感——這可是被劉國神兵認可的人,換句話說,就是夠上了凌山的入門標準,當然頗感榮耀。
不過孔余原本就是八位湖主裡面最不能打的那一位,所以也沒什麼好說;倒是滕連福入了箱也沒拿到寶貝,比之燕姬的囂張樣子當然是差了不少。
滕連福越想越覺得羞恥,但滿身傷勢的他顯然不敢再下去一趟,即便路盪沒說什麼,他的臉上還是一陣紅一陣白,終於開了口。
「不知劍主還要等上多久?別忘了,今天我們齊聚此地除了選兵,更重要的是分配與乘鶴樓一戰的職責……」滕連福的本意,當然是想拉著荊天心一起丟臉——這位劍湖湖主是八方湖第二個晉升歡喜境的,要是他也沒挑到神兵的話,也能稍稍掩蓋一下自己的尷尬。
「唉……」聽此一問,荊天心輕嘆一聲,終於勾了勾手指……
「砰!」三個鐵箱劇震一聲,然後便是百道劍光穿箱而出!
那劍光如同一場突然在堂中下起的暴雨,先是於裂開的棚頂纏繞醞釀了片刻,然後便齊齊向下落來!
伴隨著荊天心的手指動作,百劍在堂中旋轉圍繞,最後升上了天空,如同一隊乖乖聽話的軍兵。
「哈哈哈!一下被百劍看重,天心果然出手就是大手筆!」路盪樂不可支,再度哈哈大笑,就好像天上的百把神劍都是他自己的一樣。
「選誰……呢?」荊天心的眼神在上空百劍身上游移,手指依舊是旋來旋去,像是正在檢閱它們。
正在荊天心猶疑之間,鐵箱中又響起了乒桌球乓的聲音,而後眾人便聽見了童大錘的叫罵聲越來越近:「荊天心我去你奶奶,你是想殺了老子嗎!」
罵都沒有罵完,童大錘便狼狽地跑出了鐵箱,本想繼續罵,但在看到了天空中懸浮著的百把神劍之後便啞口無言,臉色有點難看。
「我在裡面打了半天也沒有打服一個,他這已經是一百把劍送上門了?」童大錘越想越氣,走到童大斧旁邊嘀嘀咕咕。
荊天心當然沒有理會童大錘,此時眼神已經是在兩把劍之間來回遊移,似是馬上就要做出決定。
「如若是我的話……我就選那把。」路盪抬了抬下巴,指向飄在北方的那把神劍。
「那就是你了。」荊天心輕輕一點手指,飄在南方的那把落於他的手中。
「給臉不要臉……」滕連福陰慘慘地說。
就在此時,遠在乘鶴樓坑底的屈南生、王北游和石芽三人身軀齊齊一震,皆是將手握在劍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