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兄弟你可別。」吳比擺擺手,「我不是刀氣魔,你認錯人了。」
吳比趕緊否認,倒不是怕了王北游,而是不想替別人背鍋——現在他已經有八成確認「刀氣魔」就是荒木沙羅,自己跟她還有厄普曼可是不共戴天,頂上他們的名頭可不好行動。
再說了,此間修家都把刀氣魔和不死之人當成了個傳說,而且是那種極想踩著上位的傳說,萬一自己被錯認成他們,那不知要招來多少麻煩。
「你不是?那行吧。」王北游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也點了下吳比的心,「那是不是安心大仙用劍指著我?劍意就從這齣來的。」
說著,王北游指了指屈南生破境之地,就好像那裡還插著一把劍。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如此沒錯……」吳比眯眼沉思,這次沒有急於否認,「我境界低微,看不出來……」
「但假如你說的是真的,或許安心大仙此舉另有深意……」吳比也點點頭,望向王北游指著的地方,「我記得安心大仙說過,想要與天下英才以劍會友,這樣沒準能夠碰到些志同道合之輩……」
吳比此舉,也是想藉機探一探凌山的人……屁股到底坐在哪一邊——是像乘鶴樓、九里坡、八方湖一樣處處爭搶,還是也保留些自己想像中的正派本色。
而且說實話,雖然吳比只與王北游匆匆交談幾句,但這少年的確成為了吳比來中州以後遇見的為數不多的看得順眼的人,難得生出些許相交之意。
就連屈南生他們,吳比都覺得有點膩歪——不是說討厭他們,而是屈南生天天就特麼惦記著兒子,太小家子氣;許何又一副有了衣缽傳人就滿足了的鬼樣子……
狐來和米缸呢?一個只知道聽故事,慫;另一個滿腦袋都是逗貓棒,懶……搞得吳比連個能痛快說話的人都沒有,一想起這茬,吳比就恨龍晶當時催個什麼鬼。
想到一半,吳比自動略過余娥,繼續順著說:「不知北游兄有沒有興趣?又是什麼境界?」
吳比當然還記得許何交給自己的任務——雖然屈南生有時候膩歪,但那可是實打實的自己人,當然要處處為他著想。
假如王北游境界合適的話……或許能讓屈南生跟他玩玩?
「境界?我也不知道。」王北游很自然地搖了搖頭,「師父只教了我一劍便趕我出來了,說是練好了這一劍才能回去學下一劍。」
「敢問令師尊高姓大名!」一旁的散修們一直聽著,見王北游和吳比互問互答了半天,老早就憋不住向問王北游的師尊名號了——要是他真能說出來師父的名字,大家還認識,那大概率就是真的凌山傳人。
因為但凡不是真的凌山弟子,出來要是敢披凌山那幾位神仙名號的話,到最後肯定只能披上個「奠」字。
「哦,我師父是羅田霧,你認識?」王北游回頭向那散修道,「要不要等我歸山了,幫你打個招呼?」
剛剛提問的那散修脹紅了臉,腿一軟差點跪下——羅田霧!那可是羅田霧!說是今日中州第一劍神不過分吧?
聽說他的師兄們都消失了,雖然不知道是飛升了還是啥,但是眼下凌山裡面的神仙人物,只剩下了一個羅田霧;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不知好歹的修家想上凌山磨劍,都倒在了凌山腳下的霧中……361讀書 .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這兩年不才有個八方湖的劍修,不知好歹地去和羅田霧試劍了麼?雖然聽說是敗於羅田霧本人的「雲霧劍」下,但當下修家口口相傳,說的最多的還是猜測那什麼刺天湖湖主,連凌山都沒上去。
吳比聽到的版本當然和散修們聽到的不一樣,不過倒也的確沒上凌山——不是有人說許何跟羅田霧換了幾劍,最後打出了一座劍湖和一座蘭山缺麼?
誰說的來的?說書的?吳比的思維有些混亂。
「那安心大仙什麼時候來?」王北游見那散修不說話,回頭對吳比道,「怎麼確定是不是志同道合?聊天嗎?還是比劍?」
「嗯……」吳比有點躊躇——王北游語焉不詳,吳比自然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什麼境界,萬一是個什么元嬰、歡喜境的人物,那不是把屈南生往火坑裡推麼?
這廂吳比猶豫著,那廂王北游又說話了:「聊天的話我不太會,師父沒怎麼教過,他只告訴我下山之後……要多看,多問。」
「哦。」吳比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喃喃應了一聲。
「那我問問,安心大仙想要找出一條不傷人族元氣的升仙之路,對吧?」王北游眼睛又瞪大了些,濃眉大眼的,吳比越看越覺得他這股坦蕩氣質,真的很容易折服別人……
如果不是怕現在用靈魂眼有可能會被王北游察覺的話,吳比一定要看一看這凌山弟子是不是人傑。
「對的。」吳比給出肯定答覆。
「那凡人們怎麼辦?他們也是人族元氣吧?」王北游微微歪頭,顯是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關心,「因為幾年前,我也就是個凡人。」
「當然算。」吳比一聽王北游這麼說,底氣更足了,「安心大仙畢生所願,就是願修家證道,凡人安心……」
「呵呵……」「太刻意了……」「你就想這麼糊弄凌山高徒?」
一旁的散修以為吳比故意順著王北游的話說,紛紛搖頭、連連咂嘴,毫不留情地點出此事;但吳比卻沒理他們,直視王北游的眼睛——吳比口中所言,雖然不是「安心大仙」屈南生內心所想,卻是實實在在他本人的感受,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所以神仙證道了,凡人呢?神仙該當如何與凡人相處?」王北游真的非常好奇,連續追問。
「不教凡人做豬狗。」吳比淡淡答道。
這句話當然是吳比現想的,但卻是他自從來到中州之後,一直縈繞心頭、不吐不快的一個態度——憑什麼外面就那麼險惡,讓人活不下去去,要龜縮在乘鶴樓底苟且偷生?憑什麼城破人未亡,就要舔著臉,進那乘鶴樓做寵姬?
憑什麼神仙視人命如草芥,又憑什麼凡人對此也理所當然了?
這太狗屎了。
「嗯……也許你對。」王北游沉吟片刻,「我決定了,要和安心大仙打一場,聽聽他的劍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