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出現了吳比透過卅七的眼睛,看到的這一幕——那侍女見羊凝回殿,果斷將賣杏女出手相助歌女一事大說特說,羊凝便掐上了圩一的脖子。
「我就喜歡你的膽子。」羊凝舔了舔嘴唇,「我也是不明白,為什麼殿中三百人,為別人出頭的總是你一個?」
「你說……那歌女沒死?」羊凝手上絲毫不松,扭頭問侍女。
「奴婢也不知道……」侍女深深低頭,露出引以為傲的弧線,「奴婢只知道,圩一給歌女吃了顆杏子……」
「哈哈哈,也罷也罷。」羊凝洒然一笑,「正好過幾天三師弟要下去,我也隨他下去一趟……」
「坑底下的那群螞蟻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可都是如狼似虎……這下可能就好看了。」羊凝嘴角微翹。
?
吳比聽著,頓覺莫名——感情歌女這麼一鬧,害得訪客又多一人?等到時候他們師兄弟齊來,自己招待得過來麼?
心中焦急,吳比來不及再看羊凝凌虐賣杏女,就要下去繼續布置,卻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問卅七:「有關『藥』的事,你知道什麼?甲等乙等,到底是什麼意思?」
吳比此問當然不是無的放矢——歌女逃走,羊凝本該大怒,但卻因為陳新所說的「甲等」一事,心情並未受到影響,反而更是大喜過望……
到底是什麼藥,能夠讓乘鶴樓一句躍升一流門宗?
吳比回想起坑底下長著蜥蜴尾巴的阿掃、剛剛背後撐出翅膀的歌女……隱約覺得,乘鶴樓可能在進行一場非常危險的實驗。
「七兒不知……」卅七比吳比還要困惑,「從來沒見過……有寵姬背生雙翅……」
知道問也白問,吳比正欲離開,忽聽卅七補了一句:「吳仙家要是有心,還請救救賣杏女一命……」
「且看。」吳比暗道這東西還真沒有,回了句,「他們下來之前,務必通知我。」
說罷,吳比的意識重回坑底分身。
此時再看歌女,吳比也是有些發憷,扳過她的身子,果然看到了背後的兩條血痕,該當是雙翅又被她收回去了的關係……
「你們滾吧!」吳比腦中一團亂麻,衝著坑底跪著的坑民們吼了一聲。
說完,吳比留下大群異族,逕自帶著大莫回去了——當然大莫也不是空手,一手拎著那死了兄長的小兒,另一手握著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歌女。
吳比需要些時間想一想——有關乘鶴樓的一切現在都攪在一起,隱約能夠拼成一張巨大的拼圖,但眼下還是沒有頭緒。
吳比一走,跪著的坑民們三三兩兩地站起,一窩蜂地沖向地上的六具屍體;異族們得到小綠號令,推開這群已經不知道還算不算得上是「人」的傢伙,將六具屍體吃了個精光。
坑民們哭天搶地,互相推搡著、咒罵著,各自離開。
……
吳比回到茅屋附近時,余娥還在屋裡面忙著做她的「戀花湯」,屈南生則跑到遠處的空地練功,只有許何與米缸還在,看到吳比回來,眼睛都是一亮。
吳比沒想跟他們打招呼,從小梁朝里放出狐來,就要鑽到屋子裡想事情;但是許何與米缸看到大莫和大莫手中的兩個人,說什麼也不放自己走了。追書看 .
許何問的問題比較有技術含量:「怎麼回事?這大傢伙怎麼和你一起回來了?你的分身也有須彌芥子之術?」
「百丈之內可以。」吳比速速解釋道——有關本體與分身的小梁朝共享距離,早在吳比還在蓋亞的時候就實驗過,這也是當初他敢用分身去闖坑底的底氣所在。
狐來在小梁朝裡面呆了半天,見過了大爺爺以及吳比收起的零星幾個坑民,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不過眼下當然還是對新來的兩位客人興趣更大:「你搶小孩、搶女人?甚至連老頭子也不放過?看不出啊,居然連你也學壞了!」
「這是貴客。」吳比懶得跟狐來解釋,指了指小兒,「好生待他。」
「那這個呢?你怎麼解釋?」許何看出歌女來歷不凡,米缸也湊到她旁邊,似乎對她身上的鳥獸氣息非常好奇。
「這個……說不準。」吳比搖搖頭,「放在外面,你們看好了……」
說完,吳比轉身要走,卻被狐來拉住:「怎麼,幹了壞事就想跑?你急什麼?」
「我要回去想事情!」好幾條線在吳比腦袋裡並存,當務之急就是要好好捋一捋……
說罷,吳比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對許何道:「對了還有個人,你幫我看著,這人我看不透。」
「哪個?」許何見吳比語聲凝重,自然認真以對。
「這個。」說著,吳比放出「大爺爺」,直接丟到了許何的面前。
「大爺爺,你來啦!」狐來見到大爺爺如見至親,一扭身湊到他身邊,尾巴嚴嚴實實地將之護住,「大爺爺有很多故事,你們可不要欺負他。」
吳比攤攤手,給許何比了個「你看」的手勢:「還有幾個坑民就不用你們管了,這幾個看好,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這次說完,吳比再不回頭,一溜煙鑽到茅屋裡,坐在自己的本體旁邊。
正要開想,忽見米缸穿窗而入,喵喵叫著。
「你有什麼訴求?」吳比一陣不耐煩。
「逗貓棒,我要玩。」米缸用木床磨了磨爪,說的是吳比的魂武。
「那不是逗貓棒……」吳比解釋,可是米缸看起來根本不想聽,「我現在要那東西有用,沒辦法借給你玩。」
「那你放我進去。」米缸伸出一隻貓爪,抓上了吳比的肚子,「狐狸說裡面還有幾個人,讓我玩玩。」
「……別傷他們性命。」吳比見米缸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情,知道今天逃不過,便囑咐了一句——坑民雖然令人煩悶,但只是為求活命,並不罪惡。
「我為什麼要傷他們?」米缸反問吳比,「我傷你了麼?」
「……」吳比再度無語,心說你傷了我的魂武了。
「行了行了你進去吧。」吳比將米缸收入小梁朝,終於重新奪回了片刻的寧靜……
看著旁邊死死睡著的本體,吳比喃喃道:「你真有福氣,撂下擔子就睡著了……留我一個在這冥思苦想。」
本體以輕輕的鼾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