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吳比走進教室,看到趙靈旗已經坐在了座位上,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顯然是一夜沒睡好。
吳比有點心疼——自己還有楊婆婆可以開導,靈旗兒他媽只是個普通的單身母親,估計看見趙靈旗的臉色就嚇壞了,更是無從勸說。
吳比正要走上去說兩句,卻見同學們都驀然抬頭,一回頭就看見祁飛燕走進教室,眼睛又紅又腫。
說實話,吳比也覺得有些意外——祁飛宇昨天才死,祁飛燕還要帶著悲傷堅持上課嗎?
吳比與祁飛燕的眼神一撞,感受到深藏於內的悲傷以及憤怒,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孫家法正在座位上等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是看到祁飛燕罕見的嚴肅表情,悻悻坐回了原位。
「大家的成績不錯。」祁飛燕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在說昨天剛剛結束的期中考試。
「靈石會按照成績分配,請班長下課到我的辦公室來取。」祁飛燕說著,眼睛卻看也不看同學們,該當是不想被學生們看到自己紅腫的雙眼。
到了這時,靈元班的同學們其實也不太關注那100顆靈石的歸屬了,他們只想聽聽老師會不會有關於昨天之事的解釋。
結果他們失望了。
祁飛燕面色如常地開始上課,一切似乎都與期中考試前沒什麼兩樣,但吳比和趙靈旗知道,祁老師的平靜,才是最大的不妥。
下課鈴響,這節味同嚼蠟的靈元課終於結束,祁飛燕帶上教材,毫不停留地走出教室。張暮雲還記得上課前老師說的,也面無表情地起身,跟著老師走了出去。
祁飛燕一走,同學們才像炸了鍋一樣地討論起來。
「聽說昨天是切玉和套索一起來的,赤城都受傷了,生死未卜!」
「校長的確受傷了,但沒事,我今天早上看見他了,就在操場上,還跟我打招呼呢。」
這人說完,吳比不禁對赤城肅然起敬——受了那麼重的傷,還堅持到校,是怕還有切玉和套索的餘孽在學校作亂?
「他沒事,祁老師有事了……我聽說昨天影壁的陣亡名單里,有他的弟弟。」
「真的假的?怪不得她像哭過……」
這邊討論得熱火朝天,趙靈旗聽到這句,憤而起身離開了教室,還帶得門「砰」地一響。
「這人幹嘛?神經病吧?」
「別,昨天他和吳比都在場,聽說就是為了救他們,祁老師的弟弟才死的……」
吳比本來想追上趙靈旗,聽到這句也忍不了了:「要放屁回家放去昂。」
那同學眉毛一挑,本想反駁,但是看到是吳比又慫了——期中考試上,吳比和趙靈旗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靈元班的同學們再也不敢放硬了。
「切,我們就自由討論……」那同學囁嚅道。
吳比看著這群不明真相的群眾,搖搖頭,懶得再理,推門去找趙靈旗。
……
趙靈旗正站在操場上,昨天,祁飛宇就是倒在了這裡。
草皮和操場已經被影壁一夜修復,偶爾有同學來來往往,對著校外那塊未開發完成的樓盤指指點點,討論昨天發生的戰鬥。
吳比來到趙靈旗身旁站好,還沒想好怎麼開口,上課鈴便響了。
以往有上課強迫症的趙靈旗卻沒動,還是痴痴地站在那裡,像個挺立的旗杆。
「他選的。」吳比弱弱地說。
「我知道。」趙靈旗沒回頭。
「那你還想啥?」591看小說網 .
「不想了,想好了。」趙靈旗的聲音淡淡的。
「那回去吧?」
「不想回去。」
趙靈旗像個倔頭倔腦的小孩,想了一夜,還是覺得不甘心。
吳比也就陪他站著,看風,看陽光,看昨天留下的幻影。
「都在呢?」秋甫的語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吳比回頭一看,秋甫的道劍依舊別在腰間,顯然經過昨天一戰,異能學校並未解除警戒。
「你來得正好。」吳比眼前一亮,「赤城真沒事?我聽說他今天來學校了。」
「嗯,來看看。」秋甫面色如常,是經歷了太多。
「黃良有說什麼嗎?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吳比知道不去貝納爾湖,趙靈旗肯定是邁不過這個檻了。
「你們還想去?」秋甫挑眉問。
「去。」趙靈旗搶答。
「別人呢?」秋甫說的是李夕他們。
「問問看。」這回換吳比回答。
「嗯,你們兩個,可以去,別人要去,我們也不攔著。」秋甫依舊貫徹著一直以來的想法,轉而對趙靈旗繼續說,「不過這次我也會隨行……」
「祁老師會去嗎?」吳比知道,祁飛燕才是受傷最深的人。
「我們不會讓她去。」秋甫淡淡道。
吳比轉念一想的確如此,不然放祁飛燕出去,恐怕她更想報仇,而不是奪寶,怪不得今天早上她的臉色這麼難看。
可是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服從安排,或許比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更加需要勇氣。
「那她……」趙靈旗一擰身,雙拳緊握。
「她服從。」秋甫依舊語聲淡淡,「不僅是她,等去到外面,你們也要服從,不然就都不要走了,明白嗎?」
「……明白。」趙靈旗咬牙道。
「沒關係。」吳比拍了拍趙靈旗的肩膀,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這個仇,我們可以替她報。
「什麼時候出發?」趙靈旗主動問起了時間。
「就這兩周吧……等外面安排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動身。」秋甫負手道。
「師父……」趙靈旗面色一凜,凝視秋甫。
「怎麼?」秋甫微微抬眉。
「教我。」趙靈旗指了指別在秋甫腰間的道劍,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房。
吳比感受著趙靈旗身上蓬勃的生命力,知道生命果已經被他完全吸收,脫胎換骨後的趙靈旗,再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你要學劍?」秋甫鬍子微翹。
「我全都要學。」趙靈旗瞪大雙眼,睫毛微顫。
僅看他的眼神,吳比就能感受到內里的饑渴之意,一邊欣慰,一邊望向秋甫,期待他的反應。
「哈哈,當然如此,不然老道我跟你們去那苦寒之地作甚?」秋甫捋了捋鬍鬚,望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