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終結與遺言（二）
在剛才和閻璽羽會和的追逐中，季離已經發現了惡異「李占祥」的特徵：
極弱，甚至不到主宰階段。
但隨著他們一路瘋狂廝殺而來，無數老鼠的死亡，和李占祥本身的死亡。
每一次重生，這些死亡都會化作它的力量，讓它變得一次比一次強大。
這會兒，「李占祥」已經達到了六階主宰的水準，清掉最後一波鼠潮後，就到此為止了。
「……你要怎麼做？」
「送他最後一場葬禮。」
季離身上靈質跳動，那仍然穿刺在「李占祥」身上的菌絲柱體轟然炸裂，再度將其死死地束縛在原地。
「李占祥」也頓時故技重施——
此刻的他皮膚一塊塊凸起骨頭的形狀，好似強壯的皮下有骨甲包裹一般。
那些骨甲分裂而出，化作一個個大嘴開始自我吞噬。
但隨著菌絲上燃起雄渾黑焰，寒冷低溫擴散而出，「李占祥」的身軀開始迅速僵硬。
它仿佛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瘋狂掙扎扭動著，但仍無法阻止化作冰雕凍在原地的命運。
季離的手臂恢復原狀，跳過中央由他製造的大洞來到「李占祥」身前，輕輕敲了敲它其中一個腦殼：
「這下你就跑不掉了。」
而後他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盧恩迴路，灰色的菌絲彈射而出，將一個個盧恩迴路浮現在眼前——
這些都是從「豬玀工廠」中完成整理得到的盧恩迴路，哪怕飛升協議完成整理之後，數量依然可怕，其中有不少他都沒能完全統計和使用過的。
「我們之間的交情，加上你這樣麻煩的能力，值得我為伱選一個上好的陪葬品……」
他點選了其中一個盧恩迴路——
【跗骨之蛆】
由【獵鼻追蹤】、【靈質導流】加上【情緒毒素】三者組成的盧恩迴路，全都是大路貨色。
但在由菌絲整合為盧恩迴路後，便成了【跗骨之蛆】，季離在了解了功能後隨意取的名字——
其效果是，能夠將靈質攻擊注入對方的靈質之中，造成干擾，並且在一定時間內無法脫離。
造成持續標記的同時，也會對其靈質和肉體造成持續的定位損傷。
隨著哀沉菌株激活，那盧恩迴路在他的手臂上化作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生物注射器，但季離沒有直接使用，而是啟動了碳變，直接將這東西奉獻給自己。
剎那間，在閻璽羽愣神的目光中，那生物菌絲組成的注射器瞬間消失。
隨著季離心底傳來一股奇怪的失去感，一柄機械扭合，造型怪異的機械手槍出現在他的手中。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能力？」
「幫我多保密。」
季離沒有回答，直接將那手槍對準了「李占祥」簇叢般的密集頭顱：
「下輩子，別再借高利貸了。」
手槍上一顆顆LED環狀燈接連點亮，最後化作一種加速到極致的爆響，華彩的光束整個穿透漆黑的冰面釘入了「李占祥」的身軀之中——
下一刻，整個冰塊驟然爆裂，「李占祥」慘叫著連連後退，仰天嘶吼著。
而一道華彩的光芒從他的身體中迸射而出，在頃刻間連接到了整個藍標醫院中所有的鼠群身上。
密集的光束如虛幻一般穿透了空間的限制密密麻麻地和他接駁在一起。
隨著「李占祥」的慘叫聲愈發濃重，那華彩的光段驟然變紅，整個身軀驟然爆裂——
於此同時，整個醫院中所有的鼠群也砰砰炸裂。
一些正在奮戰的白狐團成員都沒反應過來，便看到眼前的惡異衍生物已經碎成了渣，頓時一陣愣神。
而一個正抱著病人不住往後縮的護士則被炸了一臉的鮮血，愣住了片刻，喜極而泣地抱著那病患一陣狂親。
季離這邊，酷妞兒惡靈化形態下金底紅邊的大翅膀將兩人遮掩在一起，隨著那血肉爆炸的消失而緩緩張開收攏到身後。
手中轉了個槍花，季離走上前去，看著徹底爆開，無法再復生的「李占祥」倒在了地上，身軀化作靈質開始逸散。
他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共事一場，走好……」
啪！
一隻滿目瘡痍的腐爛手臂猛然抓在了季離的爪子上，身後的閻璽羽眼中紅電暴漲便要出手，卻被季離抬手止住。
急促的呼吸從逐漸消散的靈質中傳來，李占祥血肉粘連的模樣出現在季離的身前——
他還是之前從冰獄分別後的那副模樣，半邊身體都如同血色的胎盤一般虬結著，只有半張臉是正常的，但也是四處布滿了腐爛的痕跡。
李占祥急促地呼吸著，肺部傳來血水滾動的聲響，艱難地扭頭看向他：
「……我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季離在他的身旁蹲下，拍了拍他的手背後便恢復人身：
「這麼久不見，耗子你還是這麼狼狽？」
李占祥苦笑兩聲，掙扎著抬起另一隻似乎是手臂的血肉，猛地將一個東西塞進了季離的手中：
「……拿……拿著……交給……交給她……」
那是一個精巧的機械裝置，外觀看上去像是一個大號的懷表，輕輕按下，有李占祥和一個年輕少女的合照：
「什……什麼都……別告訴她……給她就行……」
「還有別的要交代的麼？」季離神色平靜地詢問。
「哈……哈哈……」
李占祥慘笑著：
「我他媽也算是出息了……能……能把這種地方，鬧成這樣……」
他猛地咳了兩聲，凝視著季離：
「……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魔鏡……很可怕。」
「我不奢求你能報仇還是怎樣，但是你務必要把東西……交給她！」
說到最後，李占祥的聲音愈發連貫，竟猛地挺了起來：
「你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
「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李占祥的瞳孔驟然渙散，猛地倒在了地上：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
而後，他的身軀碎成了靈質，宛如隱形的木乃伊被拆散了繃帶般，漫天飛舞。
緊接著，一抹青光從那逐漸空殼的軀殼中豁然鑽出，猛地籠罩在季離的身軀中。
與此同時，季離的手臂傳來劇烈的熱感：——
【人之靈為你的諾言感到極端的釋懷】
【你的靈核正在悸動，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加深了。】
【認知指數+8】
【你的靈核正在悸動，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加深了。】
【你獲得了「野獸的祝福」】
祝福？！
季離還在疑惑這新功能的瞬間，閻璽羽的爪子已經扒拉在了他的肩膀上：
「喂！怎麼回事！？你還好麼？」
季離回神，看到女孩兒擔心的目光，輕輕捧住閻璽羽的半邊臉：
「這麼擔心？」
「真是廢話……」
閻璽羽撇開腦袋，站了起來——
睜眼就開始調情，那肯定是沒事兒。
季離回過頭去，看到李占祥消失的位置上留有一片亮閃閃的碎片。
他將其撿了起來，那是一枚紅色的鏡子碎片，反射出他此刻的雙眼。
「像是魔鏡製作傀儡的小玩意兒……」
「那青光是怎麼回事？」
「像是一種賜福，祝福。」季離隨口回道。
「賜福？」
閻璽羽眼中疑惑，顯然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季離也沒期待能在這裡解答里世界咒印帶給他的疑問。
在衝著酷妞兒點了點頭後，他隨手將鏡子碎片扔進了方尖石中：
「他的事兒日後再說，費了些時間，得趕緊出去了。」
現在暫時沒空查看這東西的具體用處，時間緊張。
而季離最後看了一眼李占祥消失的地方。
不奢求報仇？
季離在腦海中否定了對方的想法。
你鼠鼠這份兒，我這份兒，魔鏡的陰謀甚至能一路追溯到暴食列車，那就要加上兔子妞兒當初重傷的一份。
小子，跟魔鏡有仇的人多了去了。
「出去之後，給你找個墳，這國家好像還挺流行土葬的。」
「到時候你就不用呆在裡面了，我把那鏡子腦袋拎過來幫你躺……」
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低語消散在了空氣中。
隨著季離重新進入惡靈化，兩人朝著出口的位置高速移動而去。
中途掠過一處白狐團的戰場，那些被食物污染的人此刻化作了高大的鼠人怪物正和白狐團廝殺在一起。
李占祥召喚的那些老鼠，屬於惡意衍生物，而這些被污染者，則可以視為全新的被腐化的惡異。
所以哪怕李占祥已經消亡，這些鼠人也依舊會存在，它們的污染也並不會消除，這就是靈魂心理學中，「污染」的可怕之處。
但最大的阻礙已經解決，不管白狐團能不能應付這裡剩下的麻煩，季離和閻璽羽都必須要離開。
魔鏡在外面的布置不明，必須要立刻確認線索的安全性。
兩人一前一後衝刺到了出口處，此刻這裡已經見不到任何留守人員，全部投入了對藍標醫院的救治中。
一路上也沒有任何阻礙，他們就這麼鑽入了已經解除封鎖狀態的靈薄獄出口，那片空白的牆壁。
隨著靈魂扳機傳來輕微悸動，季離眼前已經回到了現世的藍標醫院中，此地靜悄悄的，四下無人。
季離正覺得有些古怪，卻沒有看到閻璽羽的身影。
猛然回頭，卻看到那面空白的牆壁化作了一片反光玻璃，透過自己的面容，能看到閻璽羽的背影正好剎停在一處走廊中——
那是靈薄獄內的場景，也是兩人剛才衝出來的出口。
剎停的酷妞兒也發現了問題所在，但她似乎看不到季離，只是朝著季離這邊沖了過來，然後直接撲在了上面，神情錯愕而凝重。
季離眉頭一皺，主動重新走入了靈薄獄中，回到了出口走廊，卻沒看到閻璽羽的身影。
再度觸碰出口，他也無法出去了：
「魔鏡……你還真是會噁心人啊……」
他感應到出口處有一層詭異的靈質覆蓋在上面，進入惡靈化的季離直接一拳轟出，卻是靈薄獄隆隆震盪，那層靈質卻古井無波：
無法暴力破壞。
就在季離的手掌仍觸碰著空白牆壁時，他眼前一花，便來到了現世，基本確認了腦海中的猜測：
兩人同行，只有一人能出去。
一人的話，則無法出去。
也就是說，如果閻璽羽和季離都想出來，則需要第三個人才行。
回頭一看，反光玻璃後方的閻璽羽嚴肅地給他打著手語，顯然也是洞悉了這一情況——
【你的實力更強，你先走】
【時間緊迫，不用等我，一切小心】
季離皺眉，但沒有多話，腳下一點便迅速離開了藍標醫院——
臨走前還要噁心一手，還是說更深謀遠慮的布局？
讓我看看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吧……鏡子頭。
落入藍標醫院後方的小巷，季離脖頸魔紋一閃，便是魔影跳躍而出。
奔騰的馬蹄聲傳來，季離直接策馬奔行在了公路上。
周圍的行人和車輛頓時嘈雜一片，不斷傳來司機和人群的驚叫聲。
而魔影的速度則愈發加快，超越了無數疾馳的汽車，一騎絕塵。
就在穿梭衝過一條街道的瞬間，季離感知到臉上有輕微熱感——
一抹暗紫色的卡通兔頭印記浮現在他的臉頰上。
他眸光一閃，伴隨著魔影的嘶鳴聲，猛地調轉馬頭折往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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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