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疑雲（二）
閻璽羽瞳孔一怔，隨後迅速恢復常態：
「那也根本說不通，有一名外派的閃街幹員也一直都跟在他旁邊……」
「先不說他們之間會不會有包庇行為，那外派的現在人又在什麼地方？」
「目前身受重傷昏迷之中，等她醒了自然能夠作證。」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拖延時間嗎？！我不管說不說得通，他現在作為第一嫌疑人必須跟我們走一趟，給我讓開……」
「菲林。」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劍拔弩張的雙方都為之一滯，紛紛看向聲音來源處——
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季離。
他看著軍官，冷冷道：
「除了奔著我背後的底片魔女去，我實在想不到誣陷我的理由是什麼。」
「這是你的供詞嗎？」軍官繼續冷笑。
「隨便你怎麼想，但哪怕是站在衛隊的角度，你這樣衝上來抓人也未免有些太蠢了。」
季離輕輕推開攔在他身前的閻璽羽小隊成員走到最前：
「先不說你是不是會影響到衛隊和特管局之間的關係，甚至是和閃街之間的關係。」
「就憑我剛剛救了你們一支小隊，幹掉了一輛暴食列車來說，在當前三方都在鼎力合作的環境下，你的行為都算不得顧全大局。」
「我要是衛隊的老大，只會覺得你這個傻逼在跟我故意唱反調。」
「你……」
「而且有你這麼個白痴在隊伍里擔任要職，可能我這將軍的位置都覺得坐得不安穩，總歸得想辦法把這麼個害群之馬給弄出去。」
一抹怒氣在軍官的眼中升騰而起：「你這混小子……」
「你急什麼，你不是覺得自己才是站在大義的一邊麼？還是說憑藉你光滑的大腦也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了，得放些狠話才能拯救一下其他士兵眼裡你弱智上司的形象……」
「混帳東西，我看你是找死！！！」
軍官瞬間暴起一陣升騰的靈質，伴隨著席捲全場的恐怖靈壓，一隻金屬色的大手凌空生成，朝著季離鋪天蓋地的抓來：
「老子現在就把你抓回去，看你在牢里的時候嘴皮子是不是也這麼硬！！！」
那速度快得驚人，閻璽羽等人剛要行動便被對方的靈壓鎮得動彈不得。
但當那軍官注意到季離突然掏出的東西，眸光中閃過一絲震驚：
「你……」
手槍模樣的發射器在季離的手中轉了個花，輕巧地頂在了自己的下頜，他的口型輕輕做出「砰」的模樣——
人格陰影迸發器！
軍官頓時慌忙收手：
「你這瘋子？！不要命了嗎？！」
先不說他是不是能打過迸發後的季離，如果直接在這裡發生暴走，這小子死了一了百了，但接連扣下來的黑鍋可根本不夠他背的！
就在這時，空氣中驟然傳來一聲巨響。
一群人蹬蹬後退，卻看到沖天的煙塵中一抹金光迸射而出：
「安志雄，我看你是皮癢了。」
瞬間出現在場中的金色獅人身高數米，同那軍官還未收手的攻擊碰撞在一起，雄渾的金色靈質將其狠狠盪開，一圈金色靈質擴散而出。
名為安志雄的軍官好一陣後退才穩住身形，凝重地按下身旁一個抬起槍口的士兵：
「韓孝輔……」
一身岩石甲的黃金獅人回頭看向閻璽羽，後者會意上前，用簡短而迅速的耳語將情況告知了韓孝輔。
後者頓時哈哈大笑：
「簡直是胡說八道！要我說這就是你們市長衛隊自己失職想找個替罪羊，只能自己從冰箱裡摳了兩巴掌汽水兒出來糊弄人！」
「我看你們市長衛隊是找不到背鍋的了，也就只能使出這點兒小伎倆！」
安志雄面色難看地甩了甩手：
「我們敬重您，孝輔署長，但是第三市長遇刺的事情非同小可！這不是您一個人就可以包庇下來……」
「放你媽的狗屁，今天老子就站在這裡，誰敢動我特管局的人！？」
獅吼聲震懾全場，安志雄臉色變了又變，還想要據理力爭。
此刻四周的人已經顯然分為了三撥。
除了衝突中央的等人外，安志雄那邊站著的清一色全是衛隊成員，而季離這邊後方站著的全是特管局特工，還有特調科閃街調入的那些也在其中。
而另一邊，還站著一些完全隸屬於閃街那邊的幹員，不過數量比較少。
眼見著韓孝輔力壓全場，就要讓閻璽羽先掩護著季離離開時，一道聲音又從上方飄來——
「韓署長，安上領也算是證據齊全，雖然手續上是急了那麼一點兒，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調查而已，何必為難我的校官呢？」
那是一個滿頭銀髮的軍裝老太，從那衛隊的人群後方走出。
她身姿筆挺，一身戎裝，衛隊制服的樣式和周圍所有士兵的規格都不一樣。
跟在她身旁的正是趙哲成，也就是之前和韓孝輔一同觀看季離入職考核的儒雅中年人。
此刻正一臉嚴肅，還和獅子署長略微對了對目光。
眼見來踱步走來的將軍老太，韓孝輔咧嘴一笑，緩緩退出了惡靈化狀態：
「全老太婆……這點兒小事兒還能把你騙過來？」
「這是大事。」
看到軍裝老太出現的一瞬間，所有士兵皆是原地立正——
「敬禮！」
齊刷刷的軍禮立了起來，這麼一對比，倒是另一邊特管局的人看上去像是烏合之眾了。
至於旁邊閃街的，暫且淪為流寇之流，畢竟是自由散漫的該溜子居多。
禮畢後的安志雄連忙迎了上去：「全將軍……」
老太揮手示意對方退下，然後向前兩步道：
「不如賣我個面子，人我就先帶回去，一切都嚴格按照流程偵辦，你信不過我手下的校官，還信不過我麼？」
韓孝輔哈哈大笑：「那不如還是走我們特管局內部的審查流程，我一定嚴格偵辦，給你們的失職一個完美的交代如何？」
「哼……」
全姓老太笑了笑：
「不過是一個特調科派來的幹員，雖然還算是年輕有為，韓署長如此不講道理，也不怕有人把話帶到首都那邊？」
「不過是？哈哈，老娘們兒，我看你是對自己部隊裡的事情越來越不上心了……」韓孝輔嘿嘿一笑：
「你可知道，他是一名你衛隊的客座授勳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對面的安志雄臉色一變，就連那將軍老太的眼中也閃過一抹異色：
「有意思……」
韓孝輔雙手一攤：「客座勳章，由第三類接觸防衛隊發放給外部人士的特殊勳章，用以紀念對方對衛隊的幫助和功績。」
「這不巧了嗎，你們要逮的人可是一位客座授勳人，不知道你們的流程走到哪一步了？先把手續文件拿來給我看看？」
將軍老太看向旁邊身旁的趙哲成，後者頓時會意，在PDA上迅速翻看了一番，衝著她點了點頭：
「他說的是真的。」
然後還加了一句：
「客座授勳人有不配合執行的豁免權……如果想要強制調查，需要首都那邊的強制執行流程，如果是逮捕的話，流程甚至會更久，不如先各退一步……」
「可是……」
旁邊的安志雄頓時就想要說些什麼，被老太抬起的手掌打斷話語。
而趙哲成則嘴角一勾，同對面的韓孝輔和季離對了個眼神接觸。
將軍老太的臉上重新浮現出微笑，看向韓孝輔：
「你待如何？」
韓孝輔嘴角一咧：「當然是無罪。」
「這不可能。」
「第三市長遇刺身亡，如果你成功留下幕後主使也就罷了，現在兇手的證物就擺在你我面前，你卻要向上面遞出一紙空白？」
「你覺得這可能麼？」
韓孝輔面色也冷了下來：
「這是擺明的誣陷，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而且你以為你們是在對誰潑髒水？這是能直面暴食列車的我特管局的強者和中堅力量，就你旁邊那個大下巴白痴，真不怕夜裡被活撕了？」
將軍老太看了眼季離，眼中閃過一抹驚異。
她沉吟道：
「安志雄的態度的確有些激進了，他的處分我會很快處理。但眼下你我必須達成共識。」
「P6小隊成員全部被殺，手段和市長被刺如出一轍。」
「閻隊長僅僅只是通訊覆蓋，擁有分身能力的黑山羊完全擁有作案機會。」
「至於一直跟在他旁邊的外派成員也陷入昏迷。」
「我對此沒有個人意見，但是你覺得首都的人會怎麼想？」
韓孝輔冷哼一聲：
「人證全部抹除，但是卻特地給你留下能夠鎖定身份的物證，這麼拙劣的誣陷手段，首都的人也不是傻子。」
「那短則一周長則半月，到時候你就交出一張白紙嗎？」
「這還輪不到你為我考慮。」
「我當然不會為你考慮，但我要為我極光市的人民，為我衛隊的人，還有我自己考慮！」
「那就找到真兇，而不是隨隨便便就把罪名安在我的特工頭上！」
老太的目光眯了起來：
「幕後黑手都是被你放跑的，現在大言不慚還說要找到真兇？」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驟然插入二者之間：
「所以你們就急著製造證據，想要把罪名安在我頭上？」
季離的聲音讓對面的安志雄目光一瞪：
「臭小子，這裡沒你說話的資……」
「扣帽子而已，大不了互相扣罷了。但是那可就苦了極光市的人民了，能做事兒的都在內鬥甩鍋，誰去解決城裡爆發的靈薄獄？」
季離根本懶得理他，看向最前方的將軍老太：
「況且……你們就真的那麼確信，那些證據就是充足的？」
「你想說什麼？」老太看向季離。
「先不說那些黑冰是不是我的東西，就算和我的靈質波動是完全一致的，那麼也有可能來自於別處。」
「要知道我的黑冰是能夠長時間存放的，而且正好閃街那邊就有渠道能夠買到我的黑冰……」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你們衛隊保護市長不力，想要找一個替罪羊為你們背黑鍋罷了。」
「還是說你們認為，首都的人真的就只看報告，那麼不長腦子？」
那安志雄頓時便要反駁，又被老太揮手擋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衛隊的人『買』來了你的黑冰，就為了讓你當替罪羊？」
季離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直到數個呼吸後，她才笑道：
「敢拿著迸發器威脅我的人，還能在我的面前說這種話，的確很有膽識。怪不得韓孝輔哪怕剛剛才犯下了大錯，都不惜要力保你……」
「如果你真的是無罪，有沒有興趣來我衛隊做事？」
「那得看你的價碼。」季離笑了笑。
「好。」
她先是掃視四周一眼，目光凝聚在安志雄身上：
「安上領，將黑冰相關的證物保留一份，其他的全部移交給特管局。」
安志雄猛然一愣：「可是……」
「這件事在今天之內完成。」
她果決道，隨後看向韓孝輔，目光尖銳如劍：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冰塊我們只保留一份，其他的全部交還給你特管局，在首都那邊我會為他的情況做出擔保。」
「在這件事情上，你我都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來找到真兇，我們衛隊這邊，會主力追查從『混沌』的身上尋找線索。」
「特管局這邊，我認為就主力負責從栽贓特調科幹員的事情上入手，如何？」
韓孝輔的態度不置可否，她眼見如此，又頓了頓道：
「如果找到真兇，我會按著安志雄的頭，給被栽贓的特工道歉，包括我自己也是。」
「而且我會保留一個衛隊中領職位，以及衛隊軍需庫中的任意一件物品，交由找到真兇的人。」
「無論是士兵，特工，還是警員，只要找到了真兇，不論死活，只要證據確鑿，都可以在我這裡領取嘉獎。」
說到這裡，她環視四周，尤其是在季離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說到這個份上，韓孝輔這才眼睛一眯道：
「這樣的安排，我自然沒有異議，不過我們三方還是過個會的好。」
「但如果最終都找不到『真兇』呢？」
他的潛台詞是，那老太婆你是不是還想要把老子的特工推出去頂包。
而將軍老太長嘆了一口氣：
「那你我就都等著被撤職吧，這口大鍋，也只有你我來背了……」
……
「哼……這該死的老太婆。」
「署長你怎麼看？」季離道。
「還能怎麼看，上頭的還算明事理，但是小嘍囉想趕緊找了替罪羊了事。要麼就是有人在針對你，或者……」他突然閉嘴，似乎想到了別的什麼。
「或者我被波及了，有人想利用栽贓我的事情達成某種結果，要麼就是故意混淆視聽。」季離道。
「放心吧。」獅子署長嘴角一咧，「小子，我還等著你來接我的班兒呢。」
「至少那老太婆還是明事理的，不管是特管局，還是衛隊那邊都不會拿你出去頂包的，接下來該做什麼做什麼，天塌下來了，也是我們這些上頭的給你頂著。」
「還有，你那小手槍還是收一下，不管是模型還是真貨，萬一走火了，後果不堪設想……」韓孝輔指的是季離的迸發器。
季離無所謂地轉了個槍花收起來。
巡禮日算是在一片亂麻和鬧劇中結束了。
第三市長遇刺身亡，極光市失去了人之錨，導致靈薄獄出現臨時暴動，如果沒有新的人之錨接替上去，日後的靈薄獄和異常現象將會迅速增多。
而最終在和幕後黑手的正面交鋒中，韓孝輔沒能留住對方，由此背了最大的鍋，將要面臨來自首都的問責。
當然，閃街和衛隊那邊也不算好過。
在整個事件當中，三方在勢力層面上都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只有那製造黑霧的幕後黑手達成了目的，殺死了第三市長。
硬要說的話，閃街的業務量最近應該會暴增了。
根據韓孝輔的說法，那襲擊者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還帶著一些不弱的人手，將他死死地拖住。
直到第三市長死亡的消息傳來，對方才迅速退去。
能和韓孝輔打成平手，至少也是巔峰主宰的級別。
而從暴食列車，以及其他竄入現場的人來看，突襲巡禮路線顯然不止一個勢力。
再加上莫名引發了暴亂的羅弧，這背後的情況遠比看上去要複雜數倍，魔鏡是否與這件事情有直接關係，都還不得而知。
回了一趟特管局，在無數同僚各異的眼神中完成了復命後，季離還顧不上去考慮誰給自己丟黑鍋的事情，他得看看兔子妞兒的情況如何。
在路上季離也嘗試聯繫菲林，但也許是今天的事情動靜不小，無論是大雷還是女僕長都暫時不在。
藍標醫院是市中心最大的公立醫院，其背後則是三個官方覺醒者系統中指定的公職人員專屬醫院，同樣有一座隱藏的靈薄獄，以供醫療使用。
藍標醫院靈薄獄內。
透過探視窗，季離看到房間內躺在床上陷入深度昏迷的金彌紗，渾身上下都裹滿了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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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點兒，家裡的貓貓被狗從二樓擠下去摔到腿了，下午帶去寵物醫院折騰了一圈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