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幼稚
「終於……」
李明碩長出了一口氣，看著氣喘吁吁的金彌紗從裂縫中閃出。
此刻兩人所處的車廂正是頭等艙。
艙內和其他座艙沒什麼區別，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有異常的樣子，帶著些生活氣息。
在艙室的盡頭有著一扇門：
「那就是巢穴主所在的位置了……」
李明碩說著，看了眼正扛著季離還有些喘氣的金彌紗，提議道：
「要不……先把他放在這裡的休息一下……」
他指了指空無一人的座椅，但金彌紗沒理會，扛著季離催促著他繼續往前走。
「就在駕駛室是吧。」
「嗯，做好準備，只要殺掉巢穴主就行了。」
李明碩將手中的軍用匕首倒提著，兩人靠近了駕駛室。
隨著愈發靠近，金彌紗就越能感覺到一股心臟在緩緩搏動的聲音——
「聽上去是個大傢伙。」
「你的靈質還剩多少？」
李明碩看向金彌紗，後者搖了搖頭：
「不多了。」
「那就我來破門，我們一起衝進去……」
話音剛落，牆面扭曲著，宛如凝膠一般膨脹，長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人形血肉生物，尖叫著向兩人飛撲而來。
金彌紗暗罵一聲，眼中紫光一閃，整個艙室內瞬間鎖鏈狂舞。
李明碩的情報是沒錯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從車尾一路殺到車頭，這些手段對於現在增殖而出的怪物來說幾乎已經不起作用了，但如果只是束縛和阻擋還是沒問題的。
李明碩身上浮起一層灰光沖了過去，然後匕首在指尖用力一划，灰色的靈質和鮮血混合在一起，在眼前炸開一層蠟質的牆壁：
「這應該抵擋不了他們多久……我靈質不多了，只能跟在你身後，把人給我，你趕緊解決掉裡面的巢穴主！」
金彌紗根本沒理他，抱著季離就朝著那駕駛室衝去。
李明碩暗罵一聲，只能跟在金彌紗身後。
隨著附著靈質的刀光一閃，駕駛室艙門斜著裂成兩半摔在地上，裡面一片漆黑。
兩人就要一齊衝進去的瞬間，金彌紗猛踩地面，反身一記重踹就將李明碩踢了進去。
後者一臉錯愕，但反應速度極快地抓住了門框，同時一手接住了金彌紗的又一記重踹：
「你幹什麼？！」
「我覺得讓你先進去探探路比較好！」
刀刃撕裂空氣，刃波從李明碩的面門一掃而過，但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因為李明碩縱向裂成兩半的身軀躲開了那一道刀光，內部呈現一片蠟質。
光速融化在地面後，又重新生成一道新的身軀。
他面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金彌紗：
「你是怎麼發現的？」
兔子冷笑一聲，一刀蝕之痕下去將後面的怪物肅清一空——
因為規則所在，除了遇到李明碩之前，她一直都沒有再使用蝕之痕，就是為了防備眼下這一刻。
「你一直想碰他，你以為我沒發現麼？」
「這種程度的暴露，應該還不至於讓你直接對我出手才對。」李明碩皺眉：
「一路走過來，我可是幫了你好幾次……」
「現在看來，那是因為你想利用我來到頭等艙吧。」金彌紗嗤笑著。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到現在才動手？」
「至少在試探之前，我還是有點相信你說的話，萬一巢穴主真在這裡呢。」金彌紗自嘲一笑：
「但是現在你穿幫了，傻逼。」
李明碩愣了愣，隨後微笑著捂腦袋，輕輕搖了搖：
「明明是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出口成髒啊……」
瞬間他的身軀再度裂成了兩半，又擠出透明的灰質為每一半身體補齊半透明的身軀。
一個從艙室側面堆積的雜物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刀尖挑出一把手槍甩給另一個。
隨著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金彌紗臉色一變就進入了陰影跳躍狀態。
槍聲爆發，一串灰白色的子彈打在了她剛才消失的地面上：
「你早就來過頭等艙了……你是想一路上故意消耗我的靈質和體能……」
李明碩哈哈大笑，兩道人影呈合圍之勢沖向金彌紗。
子彈封鎖躲避的方位，流著熱燭的刀刃不斷追向她的身軀。
兔子不斷製造出大量幽影鎖鏈攻向李明碩，卻驚愕發現完全無法傷其分毫，她仿佛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靈薄獄規則……你是衍生物……不，你是巢穴主？！」
李明碩沒有回答，但速度更快了。
金彌紗雙目一閃，刀刃反手切開側面的空氣。
隨著一道裂縫被憑空割開，蓬勃的紫黑色霧氣如破裂的氣閥管道般噴涌而出，頃刻間瀰漫了整個艙室。
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大量的畫面閃爍在金彌紗的腦海中。
如果季離陷入昏迷，是因為詛咒類靈質術式。
那麼那個能和對方互相感應的傳呼機，就是建立靈魂心理學聯繫的媒介物。
如此一來，他不斷地想要接觸老季的身軀，一定是為了進一步的陰謀。
還有那張紙片……如果我真地留在身上，恐怕也會被對方的能力詛咒……
思緒一閃而過，彌紗心中一片冰冷，黑刀在她的手中揮出笨拙而致命的光影。
只看到霧氣深處紫光閃爍，蝕之刻的氣刃如雨般四散呼嘯。
當煙霧緩緩散去，那兩道身影站在原地，渾身上下都是透體而出的紫黑色刀痕，邊緣還在不斷擴散著紫色的侵蝕，朝著全身蔓延。
隨後陰影沸騰，金彌紗的身軀從對方腳下的影子裡跳了出來，連閃橫踹便將其轟散成扇形覆蓋的碎塊全數砸進那駕駛室中。
最後她蒸發掉全身靈質，將那駕駛室中深沉的陰影黑暗瞬間引爆——
「不——！！！！」
陰影宛如黑洞炸彈一般抽吸爆炸在駕駛室中，空氣中迴蕩著李明碩扭曲的聲音。
留在頭等艙中的幾個碎塊還想逃脫，被黑色的靴子全部踩碎。
「媽的這傻逼……」
彌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靈質已然見底。
然後快速爬到了因為高速移動早已掉在地上的季離身旁，拍了拍他的臉，聲音瞬間柔和下來：
「老季？老季快醒醒！老……」
驟然間，列車發生洶湧的顛簸，彌紗一個踉蹌連忙站穩身軀，視線扭向後方，瞳孔一縮——
刺耳的尖嘯聲從那駕駛室中傳來，一隻鮮紅的大手鋪天蓋地撕裂了她身側的座椅。
整個列車都顫抖了起來，四面八方湧現出猩紅的肉塊，艙內一瞬間像是墮入了里世界般。
與此同時扭曲怪誕的嗓音從四面八方爆發——
「明明只差一個人了！！！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金彌紗面色一狠，狠吸了口靈魂之井補充劑便要提著刀站起來，卻看到季離的腳踝被一根觸手抓住，朝著那艙室內飛速拽去——
「老季？！」
她面色驟變：
都這種情況了，這傢伙為什麼這麼想要季離？！
……
「幼稚？你說我幼稚？！」
那人影語氣中有些不可置信，他扭曲著，露出古怪的外形。
就像是一個幽靈，但有手有腳，渾身上下都汩汩地翻滾著乳白色的流體蠟燭。
季離看著對方：
「你想找到我的覺醒靈光……也就是說，你想找到在我記憶中讓我覺醒的那一面。」
「覺醒是因為在環境造就的極度心理壓迫下，觸底反彈生出井噴式的正向情緒從而覺醒，剛才的播片看起來的確都是非常悲傷的記憶。」
「也就是說，你想喚起覺醒者心中最痛苦的記憶……你想腐化我？」
蠟燭人沉默了片刻：
「不……這不可能，你竟然沒有覺醒靈光……」
「但為什麼，那麼多痛苦的記憶，你卻完全沒有腐化的跡象……」
「所以我才說，你太幼稚了。」
季離的嘴角極度咧開：
「你以為的那些刻骨銘心的痛苦，對於百歲老人來說，算是終其一生的遺憾。」
「但對於年齡三倍於百歲老人的人來說，居然對這些事情還抱有遺憾，本身就是一種幼稚。」
「不知道如何瀟灑地釋懷，不懂得死去的朋友們真正的意願，困其一生變成個寡言少語的大齡深沉白痴，這是什麼幼稚鬼。」
蠟燭人緩緩後退了一步：
「這不可能，你……」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十歲的屁孩覺得三歲的屁孩沒有媽媽就很痛苦，這很幼稚。」
「十八歲的屁孩覺得十歲的屁孩被人搶了玩具就很痛苦，這也是幼稚。」
「三十歲的屁孩覺得二十歲的屁孩為了女人打來打去，幼稚。」
「八十歲的屁孩，覺得五十歲的屁孩投資失敗要自我了斷，幼稚。」
季離的眼中閃爍著蒼藍的光芒，他向前一步：
「我今年就滿300歲了，在我眼中，這些都是屁孩。」
「如果你無法理解我的想法，那麼只有一個原因——」
「你就是個幼稚鬼。」
蠟燭人咆哮著驟然膨脹，化作巨大的白燭怪獸，季離的身軀也膨脹了起來——
「就憑這些東西，你在我面前播來播去，就憑一個三歲寶寶眼中的痛苦，也想讓我痛哭流涕？」
在噴薄的黑霧中，鋼鐵碰撞拼合，蒼藍的獨眼鎖定在它的身上：
「不過你這幻境可真有意思，居然能認知具現化——」
季離展現出奧丁的姿態。
怪物撲了上來，被一記長出噴口的重拳打得腦袋高高抬起，蠟水漫天飛舞：
「你是什麼怪物……？！」
奧丁抓住了對方的身軀，一點點撕裂：
「你對這幅樣子很疑惑……」
「看起來你好像只能給我製造各種閃回，洞悉那些起伏的情緒，並不能直接看到我的記憶。」
怪物被鋼爪硬生生扯成了兩半，在不遠處的地面上重新匯聚身軀，氣勢萎靡了許多：
「你……」
背部單元彈起張開，反關節足肢後方擴張，無數噴口讓季離如戰車般撞碎了那身體，衝擊波將其揮灑成漫天的蠟水。
剛剛重組了身軀，便被一巴掌按在了地上。
抬起的鐵拳咔咔翻起機械單元，長出密密麻麻的輔助噴口爆發洶湧的推進，如隕石墜落一般將其再度打成一地的殘渣：
「那些情緒，不過是我人生中的冰山一角，你連四分之一都沒到。」
他的手臂咔咔變形，化作鑽頭刺進那再度復生的身軀之中，無數噴口在機械單元的翻起中長出：
「但是這不代表，我會很高興你把那些事情播給老子看。」
燭怪發出扭曲刺耳的慘嚎，被狂暴迸發的火焰瞬間籠罩。
那怪物的身軀在高速硬化，變得實質，被季離一把抓住：
「因為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
隨著火焰暫熄，一記勢大力沉的金屬膝撞將怪物的腦袋高高頂起：
「就算是三歲小孩……」
而後那鐵拳後方爆發的密集噴口，火箭般推進著狠狠一拳轟在了怪物的臉上，將其轟然砸入地面——
「耐心也是他媽有限的。」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狂暴的藍色能量沖天而起，在空氣中迅速消散。
季離一腳又一腳狠狠轟擊在那怪物身上，每一腳下去都是火箭般的隕石墜落，藍色的能量一次次噴發而出。
在那隆隆作響的聲音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後，那怪物已經徹底不成形狀，蠟質的碎塊滿地都是。
怪物早已只剩下了痛苦的嘶鳴咆哮，身軀狂扭卻逃不出魔爪。
季離暫歇，隨後反關節組織噴發著推進的煙火轟然踹了上去，在怪物的慘叫聲中，白色碎片漫天亂飛。
接著是一陣爆踩，踩得那四肢爆碎，大腦迸濺，將那慘叫的聲音踐踏得支離破碎。
最後他抓住那怪物的身體縫隙，在它最後撕心裂肺的悲鳴聲中，一點點，一寸寸，緩慢而用力地將其徹底撕成碎片。
……
金彌紗死死地抓住季離的手臂，眼中的靈質光芒忽明忽暗：
「媽的……老季你他媽快醒醒！你都要被拉成兩半了！！」
那從駕駛室鑽出的一根根觸手不斷搭在季離的身上，死死纏繞而上。
無數觸手攀著季離的下半身，金彌紗則抓著他的一隻手臂，現在那隻手臂也正在不斷朝著裡面滑去。
哪怕是兔子妞兒一身怪力，一邊躲避觸手一邊抓著手臂也近乎力竭了。
「給我放手！給我放手！！！」
扭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牆壁上又鑽出無數觸手朝著金彌紗衝去。
兔子眼看避無可避，心中一橫便腳下一彈，八爪魚般抱住季離的身軀。
在兩人被徹底拉入駕駛室的前一刻，黑刀猛地橫在了門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金彌紗讓一隻手心緊緊掛著刀背，一隻手不斷搖晃著季離讓他醒過來，但後者就像是睡死過去了一般，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彌紗咬牙抬腳朝著他下三路跺過去的瞬間，一聲清脆的聲響從手中爆發：
刀斷了——
無論如何加裝了靈質迴路，只要沒有強化材質，這都是不過是有靈質能力的凡鐵罷了。
她心口猛地一縮，怔然看著那斷掉的刀口，兩人的身軀朝著黑暗中瞬間滑去——
嗤——！！！
狂暴而冰冷的火焰從身上迸發，骨爪深深刺入地面，金彌紗差點親上季離燃燒著靈火的四角羊骨頭顱：
「老季？！」
靈火繞開兔子妞朝著四面八方爆發而出，大量的觸手當場化作黑冰崩斷。
而就在季離恢復神智的瞬間，李明碩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車廂狂顫——
「……我的分魂！！！！？你做了什麼？！！！」
抱著兔子妞兒彈身而起，季離掃視四周，靈火爆發擴散的同時看向滿臉黑霜的兄弟：
「跟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另外……」
他抬手抓住一根觸手，靈火順著直接洶洶蔓延進了駕駛室：
「注意保暖。」
「好_好好_好好_好好……」彌紗冷得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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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准將尉官那裡我寫串了，其實趙哲成是校官中級職位，即中領，目前已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