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帝陷入沉默。
良久,他長嘆一口氣,道:「再等等,等一年後亦兒在青雲大試上的表現,若那時,他敗給以柄或天妤,便廢除他的太子之位。」
聞言,祭司抬頭詫異地看了聖靈帝一眼。
做出這個決定,就意味著接下來的一年,聖靈帝要頂著來自各方的壓力,以及世人的流言蜚語。
他沒再說什麼,應了一聲「是」,就退了出去。
聖靈帝依舊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他喃喃自語:「但願,你不要讓孤失望。」
他的思緒不由飄遠。
權亦的生母乃是月妃,有著冠絕天下的美色,他寵極一時,她為他誕下了第一個皇子,那便是權亦,只是後來,他聽聞月妃在入宮為妃前,有一個心上人,那個心上人是問鼎青雲榜的天之驕子,兩人情投意合,本已打算定下婚約。
但他在獸靈山歷練時,遇到了彼時還是少女的月妃,她救了受傷的他,然後不告而別,他一見鍾情,於是回到帝都的第一時間,就是調查少女的身份,然後,她就成了他的妃子。
直到已為他生下第一個孩子,月妃都仍未放下昔日的心上人。
而她那個心上人,在她入宮為妃後,就去了聖靈帝國與血月帝國交界的殺戮戰場。
他愛著月妃,所以即使知道月妃心裡有其他人,也裝作不知道。
直到權亦一歲時,那人因身中埋伏,戰死在了殺戮戰場上。
得知這個消息,月妃整日以淚洗臉,面對他時,也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他再難忍受,與月妃發生一次激勵的爭吵後,將她與權亦一起打入冷宮,之後的十多年,他對他們一直不聞不問。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前仆後繼的美人,而這些年,血月帝國也在不斷變得強大,想侵占聖靈帝國領土的野心已經壓抑不住,一次次地在殺戮戰場掀起大規模戰場,他疲於應付,漸漸地,就將月妃母子忘卻腦後。
直到兩年前,權亦一身是血地站到他面前,他才知道,月妃在權亦十歲時,就死了,死於帝後的打壓,死於其他妃嬪的肆意欺凌。
當初月妃獨寵後宮,明里暗裡遭了不少嫉恨,她一失勢,所有人都來落井下石,月妃與權亦在冷宮中的生活,舉步維艱。
月妃死後,權亦過得愈加艱難,被其他皇子逼迫,給他們當馬騎,鑽他們的胯,和狗搶食,臘月寒冬,被扒光衣服,扔進水池裡,甚至在十三歲後,容貌初長成,被宮女、太監覬覦,強迫學秦樓楚館的模樣去取悅他們。
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他與月妃的愛恨糾葛,屬實不應該遷怒到一個孩童身上,權亦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明明是聖靈帝國最尊貴的皇子,卻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因這份虧欠,他壓下了朝野中對權亦的聲討聲,沒有追究他連殺帝後、皇子、妃子的罪責。
而權亦展現出來的嗜血、狠厲的一面,讓他驚喜地發現,自己這麼多孩子中,只有他才最像年輕時的自己,但他的修煉天賦,比年輕時的他更高。
在常年受到壓迫,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僅憑月妃在他五歲時,幫他覺醒出靈骨,就能修煉到這個地步,若是好好引導,將來在靈師這條道路上的成就,將史無前例!
於是他力排眾議,立權亦為太子,並時時刻刻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將他引回正軌。
後來發現,這孩子並不尋常,他缺乏同理心,有著嚴重的情感障礙,整個人如死水一般冷淡,這世間似乎沒什麼能在他心中驚起波瀾。
唯一一點好的是,因為他對他,甚至是他死後的母妃,都沒什麼感情,所以他不恨他,但他也得接受,權亦不會敬重他、愛戴他這個事實。
他們所有人,都只將是權亦生命中的過客,誰也不會讓他傾注感情。
祭司說,這樣的人,如果能往好的方向引,那麼他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做任何決定,都將公平公正,不會有半點感情用事。
但如果他走歪了,將是危及大陸的禍害。
也不知是出於父親的角度,還是其他方面,他總覺得,權亦還有救。
「替孤好好調查一下流浪者收容學院以及院長行不規。」聖靈帝維持著站在窗前的動作沒動,在他身後黑暗的一角,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又在轉瞬消失。
長生天,三大靈師學院院長聚在一起。
蒼嵐學院院長聽著耳邊的雷鳴,皺眉道:「總感覺今天這雷透著不尋常的氣息。」
「確實不像普通的變天,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也不知道那幾個去了流浪者收容學院的小傢伙怎麼樣了。」光耀學院院長說著,突然就想到了青弦他們。
龍長空眺望著窗外黑壓壓的蒼穹,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聖靈帝國帝都,顧氏世家本族的府邸。
顧氏世家家主聽到青弦乃光明聖女,沒有任何猶豫,就要將青弦認回顧氏世家本族,成為直系弟子。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一陣,猶豫開口:「我們只知道青弦跟著流浪者收容學院院長離開了,但目前並沒有查到流浪者收容學院坐落在什麼地方,我們派人前去光明聖殿打探消息,他們的人也沒有找到青弦。」
顧氏世家家主眉峰緊皺,沉思片刻,他道:「放出消息,稱顧氏世家要認回青弦為本族直系弟子,只要她聽到這個消息,必定會主動回顧氏世家!」
如此一來,就不用他們再去主動尋青弦了。
幾位長老眼睛一亮,連忙起身拱手道:「家主英明!」
光明聖殿內,佇立在大殿正上方的光明神神像手持的權杖中,最頂端的白色圓珠忽然閃爍,帶動著整個大殿中的靈力都開始不穩。
伊西爾憑空出現在光明神神像前,看著產生異動的神像,他臉上神色驟然一變,在紅衣主教、大主教等急匆匆趕過來時,他沉聲開口:「聖靈帝國境內,有黑暗力量入侵!」